這一問,
那一直乖巧沉默坐在牛車上的董瑞都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那說話的人。
更別提一直都被蒙在鼓裡的陳書。
「甘順先生?您是說!那黑衣人頭上的砍刀是董瑞砍的?」
此話一出,董瑞下意識的將視線挪走,看向一旁黑漆漆的林子,身子有些微微僵硬,他怕,他怕這有學問的弟弟,認為他是個殺人犯。
陳書連忙從車頭擠到了車尾,一把摟住了董瑞的肩頭。
「你咋這麼牛啊!那你可不就是我姐的救命恩人了?我就覺得我爹哪有那樣的魄力,他頂多就是一刀砍到,唔,砍到腰上,背上之類的位置。」
聽到這話的陳爹猛的咳嗽了幾聲,臭小子,怎麼能在甘順先生面前拆老爹的台呢?
被猛的摟住的董瑞則微微顫了顫身子,聽見這話後,耳根迅速布滿了和那胭脂一般的紅粉。
陳月繼續追問甘順先生那天的事情,他卻如何也不肯開口了,只說:
「走了一天也累了吧,我先帶你們去休息。」
不用回頭看也知道牛芳那已經一耷一耷的眼皮子,問也問不出個結果,陳月暗嘆,只得答應。
將牛車趕進了沒有馬的馬棚里,甘順領著眾人到兩間挨著的茅草屋前道:
「這兩間屋子是我讓人昨晚連夜收拾出的,儘管住著,這年後,你們再做打算。」
說完,將兩把鑰匙遞給了陳書,又指了指廚房所在的位置,便說要去歇息了。
目送走了甘順先生,牛芳果斷的將大的分給三個男人住,小的一間她和女兒擠一擠。
陳月趁著月光翻出一根蠟燭,點亮放在桌上,這才看清了屋裡的模樣。
屋裡一扇木窗對著屋前的院子,門正對著是緊貼著三面牆的泥炕,上面鋪著干稻草。
緊挨著窗戶的則是一張書桌,此時蠟燭就放在桌上,與那土炕不同的是,這書桌一看便知是貴价貨,大概價錢能夠買下整個茅草屋。
牛芳也看見了這桌子,要她說,什麼樣的桌子不是桌子,只要你能夠學到學問就行。
而這甘順先生則不同,住著茅草屋,睡著土炕,桌子卻這麼貴重,
「真是個怪人。」
一行人將帶來的被褥鋪上,洗漱完後,幾乎是摸上炕倒頭就睡。
雖然那甘順先生裝神弄鬼,說話只說一半,但反而更加給了大家安全感,不像昨晚一般,有個風吹草動就立馬驚醒。
這其中,當然不包含,裹著系統棉衣,照著月光端詳那書桌的陳月。
書桌雕刻著華美的紋路,厚實的桌面有兩拳厚,陳月的小手在桌下摸索許久。
忽然,陳月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將一塊木條從書桌側面抽取出,陡然從書桌下掉落下一本書。
書上寫著
《踏雪無痕》
陳月雙眼發呆的看著這本書,
這本書,不管是從書名看,還是裡面的圖畫看,怎麼看,它都是一本武功秘籍。
這書…
是甘順放在這裡的?
「檢測到,0級武學秘籍,踏雪無痕,收錄中,獎勵積分1000。」
久久沒有動靜的系統忽然詐屍,嚇得陳月一個沒蹲穩,一屁股向後坐到了地上。
「唔,小月。」
躺在床上的牛芳忽然開口,
陳月連忙將那本武學秘籍給塞進了懷中,雙手撐著想要起身。
「再鹵一個豬蹄,那個夠味。」
陳月:…
回過頭去看,牛芳正抱著被子嘴巴咀嚼著什麼,但仔細一瞧,那嘴裡啥也沒有。
想來夢裡面是已經吃上了。
翻開這本書,一共二十幾頁,整本書單薄的很,陳月再次看了一眼身後熟睡的牛芳。
開始照著這上面的動作比劃著名。
一比劃,
方知有沒有,
隨著招式的漸漸深入,陳月的耳旁終於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解鎖,踏雪無痕,經驗值3%,
陳月當下一喜,連忙將一百積分加在踏雪無痕技能上,讓它成功升為一級。
一瞬間,陳月覺得整個人都為之一顫,渾身上下好似泡進了溫泉之中,毛孔全部打開,整個人舒坦極了。
趁著這股感覺還在,陳月連忙將《踏雪無痕》給扔進了系統背包,然後翻身上炕,
睡覺!
兩個茅草屋中傳來了均勻的鼾聲,離茅草屋不遠的甘順側身,看著那坑坑窪窪的泥牆。
「是我欠她的,若是她發現了,那是她的本事,我只是不小心將桌子給記錯了,孩子們搬錯了,若是沒發現,沒發現也不關我的事,反正事情我已經辦了。」
說完,甘順又翻過身來,仰面躺著看著屋頂,
若說沒有愧疚,後怕,那都是假的,他只以為,此次囂張行事,能夠逼迫出那劉雲泉背後站著的是誰,卻沒曾想,竟然炸出了背後之人與北荒漠人所勾結。
這算是意外之喜,至少,收到他信件的那個人,應是這樣想的。
山河縣出現一北荒漠人深夜闖入管轄內村莊,闖入房屋內與屋主搏鬥,後被砍骨刀一刀砍死,當場死亡。
省城,
消息靈通的,今晚上的案牘上都放著這則消息,內容大同小異,但都是說的同一件事。
北荒漠人跨越整個大周,出現在西南邊的山河縣,這意味著,北方邊境有漏網之魚,王朝內,有人接應掩護,而這一切,與那被闖入的農戶有和關聯?
陳家人的生平簡歷也被放在了案牘上,寫消息的人沒有下判決,而看消息的這些人,心中則各自有了思量。
對這一切都不知的陳月,在這一晚卻睡的格外的香甜。
學會了武功秘籍,
陳月起床後,穿著布鞋便在屋內開始按照踏雪無痕的招式走路,走了約四五分鐘,陳月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講道理,踏雪無痕這麼牛的書名,系統價值一千積分的武功秘籍,為什麼和滑步走這麼像?」
系統:「踏雪無痕使用,經驗值加一。」
陳月看了一眼系統面板上顯示的一級滿級經驗值,1000,深深的從鼻子中嘆出一口氣。
「算了,有總比沒有好,有這步伐,起碼逃命的時候,成功的機會要大得多。」至於要不要將那剩下的九百積分加在這上面,陳月暫時還不想拿主意。
一邊安慰自己,陳月一邊出門準備洗漱。
走出門卻看見屋外此時熱鬧非凡,有那穿著麻衣的,有穿著錦羅綢緞的,有那稚子孩童,也有那走路都發顫的老人。
他們臉上都掛著崇敬之情,朝著那坐在院中的男子,簇擁在他身旁,好不熱鬧。
陳月不禁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嗯,好在她習慣了起床就穿戴好,也避免了在這麼多人面前丟醜了。
從那從未見住人的茅草屋內走出的少女,讓甘順身旁不少女子都為之側目。
心中難免有些猜測,當然了,不是認為這少女與老師有何瓜葛。
「這位妹妹是?」
一名身披紅色斗篷,肩膀處圍了一圈銀白色毛絨的豐腴女子率先問道。
陳月順著聲音望去,好一個美人,一雙柳葉眉,眼尾微微上揚,透著股誘人的勁兒,櫻桃小嘴,唇色淡粉,此時微抿看著自己。
「這孩子姓陳名月,是我的關門弟子陳書的姐姐,這兩日那荒漠人進村殺人,便是被他們家所撞破。」
此話一出,
圍著的眾人看向陳月的眼神更加帶了幾分探究,
「叮」
本就因為眾人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陳月被腦海中突然出聲的系統給嚇一跳,不禁暗罵,
垃圾系統,升級個稱號,整個系統就下線這麼久,你倒是有膽子叮,沒膽子上線。
眾人只瞧見那名叫陳月的少女呆站在茅草屋前,眉眼間帶有幾分懊惱,不禁猜測是不是因為那殺人案。
只看見那少女眼珠子一轉,又朝著她們心中最敬重的先生走來,道
「甘老師,您瞧見小弟他們去哪裡了嗎?」
不等甘順回答,
身旁那剛才發問的女子先答道:
「早上來的時候,瞧見他們似是朝著縣城的方向去了。」
說完,也不等陳月的答案,
將手搭在甘順坐著的椅背上又道:
「老師,這院子裡風大,我令人從春風樓訂了幾桌席面,咱們這會兒過去將將好。」
春風樓,
這陳月昨日聽那馬車上的兩名女子談起過,
說那春風樓,
前幾年有親戚祝大壽,在那春風樓訂了一桌席面要五兩銀子,說那五兩銀子值得,比那普通飯館好吃到天上去,
微胖女子似乎有些動心,說兩人湊湊銀子去吃上兩道菜,看是否真的如他所說,說話女子連忙否了她的提議,只說那還是頭幾年的價了,如今只怕更貴。
這話一出,微胖女子也只得作罷。
甘順擺擺手,
「紅鳶,我哪裡值得你如此破費,你應當多為自己考慮。」
周圍的眾人也紛紛點頭,
要是問他們,想吃春風樓嗎?
那肯定每個人都想吃,
只是,
若先生不想去,不去就罷了。
被喚作紅鳶的美人睫毛微顫,低著頭沒有說話。
陳月在一旁,看著這一幕,
只覺得,
這甘順著實不給面子,這麼漂亮個美人請客,換做是她,就算是鴻門宴,那也是要去闖一闖的。
陳月心中想著,轉過身去,準備回房間練練踏雪無痕,畢竟這個社會太危險。
剛轉身,
紅鳶的聲音響起,
「小月妹妹,陪姐姐去春風樓吃頓便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