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山河縣有傳言,
那大年三十當晚受傷在家的軒轅浩其實已經痊癒了,那為何沒有到各個才子聚集的地方去,像往年一般,給那付不起酒水錢的才子們買單呢?
那自然是,那一心要考科舉的大齡軒轅浩公子,開竅了,聽說看上了一家小小食肆的白胖姑娘。閱讀
陳月裹著一身棉衣,坐在生了火爐的堂屋裡,聽著軒轅浩的道歉,無所謂的笑了笑,好奇的問到:
「那你之前真的會給那些落魄學子付帳?那你一共付了多少錢啊?」
軒轅浩羞愧低頭,「次數太多,不太記得了,只記得最多的一次,似乎是付了二十兩銀子,因著那次吃飯幾乎包含了咱們山河縣那一屆有名氣的才子們,他們誇讚我新做的詩詞頗有風韻,我以為遇見了知己。」
陳月瞅了一眼已經二十幾歲的軒轅浩,倒是沒有嘲諷什麼,只是點點頭,
還是軒轅浩第一次與人說起這事,也不管小姑娘是否感興趣,只想一口氣說完,
「那次,我喝的爛醉如泥被那酒樓掌柜的送回府,被我爹罰閉門思過,我不服氣,第二天晚上就偷偷翻牆出去,想要找到那一同作詩的書生再暢飲幾杯,」
說到這裡,軒轅浩自嘲的笑了笑,
「我找到那書生醉酒後說的住處,瞧見他們幾人走在路上在談論著什麼,鬼使神差的,我躲了起來,想聽聽這些人平日裡都談論些什麼。」
陳月忽然不想聽下去了,
她心知肚明軒轅浩為何十年都沒考上秀才的原因,也曾偷偷問先生,若是軒轅浩正常發揮,能否考上秀才,先生肯定的點頭,只說對於軒轅浩而言,秀才不過是囊中之物。
「我聽見那和我引為知己的書生說我的詩詞狗屁不通,要不是看在我爹的份上,他們甚至連讓我付帳都嫌丟人。」
一旁裝作認真看文章的陳書忍不住憤憤道:
「放屁!軒轅大哥你的文采比我們鎮上的夫子高多了!」
軒轅浩眼神一亮,欣喜的沖陳書問詢是否是真的?
陳書點頭肯定,後又略微思索道:
「不過鎮上的夫子,年前被官兵抓了,聽說是因為他當初院試舞弊。」
軒轅浩的眼中的光彩暗了下去。
董瑞坐在一旁,默讀著先生叫讀的書,心中卻難免有些擔憂,若是自己像這軒轅大哥一樣,考十年也考不上個秀才,又如何當官請啊月姐姐吃春風樓呢?
「說話的那幾人考上秀才了嗎?」陳月不禁好奇問道,
說到這個,軒轅浩咧嘴露出那大白牙笑著道:
「老天有眼,那三人這幾年院試都沒考上,去年他們乾脆來都沒來山河縣,我心裡猜測應該是負擔不起這科舉的錢財了。」
「老天有眼!」
陳書也跟著憤憤道。
倒是陳月古怪的看了一眼高興的軒轅浩,這幾人在山河縣這樣編排軒轅家的小兒子,難保那沒考上的原因裡面沒有軒轅家的插手。
這當然是純屬猜測,也不可能去找那軒轅家主求證,只得放在心中想想罷了。
不過,心中倒是起了捉弄那些想要占便宜沒占到就罵娘的彎酸書生的心思。
將手中的書本放下,衝著桌上的幾人招手示意他們。
「他們這樣造謠咱們,不回擊一下,似乎也顯得我們太過軟弱,軒轅大哥,正好今日日頭正好,咱們去春風樓吃一頓好的,順便讓那些書生艷羨艷羨?」
陳書自從上次吃撐到了喝了好幾天的藥後,但凡吃飯,必定細嚼慢咽,以至於動作太慢,經常還沒吃完一碗飯,桌上的菜就被大家給清空了。
聽見這提議,第一個贊同,
去春風樓里吃,爹娘總不好去,先生估計也不會去,到時候就他們四人,大不了吃不飽就拜託軒轅大哥再點兩個菜也好的。
董瑞就更沒有意見了,反正阿月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甘順只是去了一趟茅房,回來就得知,學生們要去那春風樓吃飯,說是什麼要開春了,站在樓頂包間好瞧瞧這山河縣的風景。
他不信邪的看了一眼院子裡的那顆正在抽芽的樹,又狐疑的看了一眼有些躍躍欲試的陳書,最終還是不放心的跟著一起,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群孩子要搞事情!
和前頭招呼客人的牛芳說了一聲,在牛芳的再三叮囑下,陳月保證,有剩下的一定打包回來,這才得以脫身。
因為人數太多,一行人只得走路前往那春風樓。
走出小巷,
路上行人不時偷看議論著,
畢竟這軒轅浩也算是山河縣的名人了,換做後世絕對屬於可以直播帶貨的那種了。
陳月穿著一身彩繩記最近上貨的長裙,裡面穿著自製的毛線褲和打底褲,走起路來,步伐難免有些小。
放在有心人眼中,那就是小家小戶的女兒,出門都扭捏得很。
陳月心中默念都是群演都是群演,愣是面不改色的走完了全程,
而那些平日裡指點江山,彎酸軒轅浩的書生們,則眼巴巴的看著軒轅浩帶著三個小孩和一名三十幾歲的男子進了那一道菜可以抵自己一桌價格的春風樓。
頓時覺得,這方才吃下去的飯,不香了。
有那腦子活泛的,倒是偷偷墜在軒轅浩的身後跟著混進了春風樓。
陳月倒是注意到了,不過也沒吭聲,
你跟的進來,是你的本事,但我不搭理你,是我的自由。
那跟著混進來的幾名書生眼瞅著軒轅浩要進去包間,連聲道:
「軒轅兄!軒轅兄!且慢!」
軒轅浩轉身看向那約莫十七八九的幾名書生,有些疑惑的停在包間門口。
只見那其中一名書生笑著走上前來拱手道:「鄙人鄭多宏,是軒轅前輩的同門師弟,一直以來都對師兄文采十分敬佩,今日前來,是想同前輩一同探究探究。」
軒轅浩的臉色當即有些變換莫名,
這才說了自己被騙的黑歷史,還不到一個半個時辰,就有人同樣的路數上門來,簡直是忍無可忍!
就在軒轅浩打算讓他們二人滾開的時候,
陳月眯了眯眼笑著道:
「軒轅大哥,既然你的師弟要與你共同探究,那我們姐弟也不方便打擾,這樣吧,那街尾不是有一家茶館,聽聞最近好些才子們都在那裡吟詩作賦,想來你們讀書人就喜歡這樣清雅的地方,你在春風樓點一桌菜,我們自己去吃就行。」
此話一出,那本一臉憧憬看向軒轅浩的書生傻眼了,瞧見軒轅浩看著自己的笑容,隨後也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洗刷了,頓時惱怒了起來,漲紅著臉用手指著陳月狠狠道:
「不就是一桌春風樓的飯菜,有什麼了不得的!倒顯得我們多想吃一樣!簡直是不可理喻!女子果然心胸狹窄!軒轅大哥,小弟奉勸你還是不要與這種人來往!」
此話一出,陳月原本還算帶有略微笑意的眼神冷了下來,陳書則是看著這個弄羞成怒的書生沉著臉說到:
「這位兄台,你跟在我們後面,等到我們進了春風樓,要進包間了,才張口說要求軒轅大哥指教探討,家姐好心提醒你們去那清淨的茶館內,你便像那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張牙舞抓的想要刺傷別人,
無非就是被家姐戳穿了你想要蹭飯的小心思,若是你就這樣和軒轅大哥一同去茶館探討學問,軒轅大哥必定是不會讓你餓著肚子探討的,
只可惜,你太急躁,一個小小的磨練都過不去,比那為了吃根骨頭都要搖頭擺尾整頓飯的看門狗都差了去。」
說完,陳書驕傲的給了董瑞一個眼神:
瞧見沒?我幫我姐罵這個王八蛋~~
董瑞側目,看見那鄭多宏一臉憤慨,他身後跟著的書生臉上倒是有幾分羞憤,忙去拉著鄭多宏的衣角想讓他別再繼續說下去了,趁著現在還沒人注意到,趕緊走。
鄭多宏眼角餘光瞧著三樓包間內走出的一名老夫子,頓時表情大變,看向軒轅浩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決絕和一絲絲的抱歉。
「我鄭多宏,再如何窮困潦倒,也不會丟棄我的尊嚴!今日這春風樓,不吃也罷!」
說完,眼角餘光看見那老夫子看過來的表情,
用手掀起衣袍一角,利落轉身走下三樓。
軒轅浩瞧著這突然自說自話的書生,皺眉不解。
前言不搭後語,莫非真的被陳書小友給氣瘋了?
陳月倒沒有這樣想,只是順著方才那鄭多宏的眼角餘光看去,只看見幾位中老年人站在樓道中,似乎是聽見了方才那名書生的話,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客官,廚房裡菜都做好了,咱們是現在上菜嗎?」
小二瞅准機會,看見軒轅浩公子在發呆,連忙問到。
「走吧,咱們先吃飯。」
陳月朝著那幾名中老年人看去的同時,那幾人也在看向他們。
「許老,那就是那考了十次院試都沒考過的軒轅浩,外面傳聞,他尤為喜歡請一些才子吃飯,想來,方才那書生是被邀請來吃飯的,不過不知怎麼的,鬧起了矛盾,這才憤然離開的吧?」
被稱之為許老的是一名約莫五十來歲,一臉麻子的清瘦男子,頭髮花白卻仔細的束起,此時順著那說話的人視線瞧去,看見那穿著奢華繁富的軒轅浩,眼神陰鷙,倨傲道
「不過是個繡花草包,就是再給他十年也考不上那秀才之名!」
身旁幾人連忙附聲道:
「許老說的對,咱們清河縣正是因為有您這樣剛正不阿的出題人,才讓那些草包沒有濫竽充數的機會!」
「是是是!」
「許老高智!」
正在喝茶的陳書還不知道,他還沒進考場,就已經被主考官在心中留下個草包枕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