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當下只覺得滿腦子都被狀元二字給充滿了,接下來的一切,都只是下意識的做出的應對。
待得他換上了狀元郎的衣服,走在御道上時,他才緩過神來。
從今以後,他便是金科狀元陳書,而不是百無一用是書生的陳書。
按照慣例,金科三甲將騎著駿馬遊街三圈,太監們瞧著陳書的小身板,當下還有幾分猶豫,卻瞧見陳書已經翻身上馬,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不愧是狀元郎啊!」
陳書聽著身後傳來的感慨聲,終於是沒有忍住上揚的嘴角。
——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陳月站在街邊二樓的茶館內,看著那明明年齡不大,個子不高,甚至在今早出門時,還有些躊躇的看向自己的小弟。
此時騎著高大的駿馬,在珵都城內遊街的景象,讓陳月由衷的感到高興。
陳書這傢伙,也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長成了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保護家人了。
就在陳書遊街的同時,科舉皇榜張貼在了四處城門,同時,一模一樣的皇榜正從珵都朝著大周各地分發而去。
看完了小弟的狀元郎遊街,陳月這才轉過身去和牛芳回去,畢竟遊街是騎馬,道路兩旁又是被官兵封鎖,他們總不能一直追著繞珵都城跑上一圈,還是先回家去才是。
畢竟,狀元郎遊街也是有盡頭的,那麼早出門,這麼晚回來,就算陳書現在處於激動的狀態,肚子不餓,但等到家後,一切嘈雜聲隔絕在外,總會察覺到自己餓了。
然而,陳月還是低估了十一歲狀元郎對於眾人的吸引力,剛剛走到了自家宅子所在街外,就遠遠瞧見這條街里擠滿了馬車。
和平日裡風清雲靜的場面完全不同。
「小月啊,這可怎麼辦?咱們就這麼進去,不招待招待?」
牛芳看見這一場面,一時間又有些嚇到,又有些自豪地下意識問道。
陳月抿了抿嘴,她看向身旁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牛芳,顯然,作為狀元郎的親娘,起碼在今日,牛芳是有享受眾人誇耀的成本的。
而她本人,也是想要試試的。
想到這裡,陳月彎了彎眼睛笑道:
「招待肯定是要招待的,不過咱們家院子就那麼大,這麼多人,肯定坐不下,去酒樓呢,咱們家又的確沒那麼多錢。」
牛芳一聽這話,趕忙反駁道:
「娘有錢,娘今兒出門身上揣了一百兩!」
陳月費了一番功夫,總算將牛芳想在珵都大擺宴席的心給按壓住了,轉而給圍在外的眾人都散了些糖果瓜子啥的。
大傢伙也沒人覺得不高興,畢竟,這東九街,雖說是在東城,但是一看這位置,可是差點就要到外城牆的位置了,想來,這新狀元的家境應該也不算寬裕。
接過了沾著狀元郎喜氣的糖果瓜子,附近趕來湊熱鬧的街坊們這才離開了。
此時還有幾輛停在門口的馬車,等到人群都散去後,馬車上的人這才從馬車上下來,站在大門口,目光灼灼的看向方才散糖的牛芳。
陳月掃了一眼,都是一些年齡在三十出頭的夫人們。
嗯哼,那她們的目標可以算是很明確了。
不過,為了老弟的幸福,儘管自己很相信牛芳的直爽,陳月還是開口道:
「娘,田姑娘應該還不知道小弟高中的事情吧?」
原本瞧著幾位打扮貴氣的夫人們還有些頭暈的牛芳,聽見小月的這話,頓時冷靜了下來。
是了,自己兒子喜歡誰自己還能不知道?
兒子之所以這麼努力,其中那叫田瑤的小姑娘可是占了不少原因的。
想通了,牛芳這才滿臉喜氣回應道:
「那孩子如今應該也知道了,這麼大的事兒,成了狀元,你娘我也有臉上門提親了!」
此話一出,前來拜訪的幾位夫人都臉色微變。
她們可是消息最靈通的那一批人,她們可以確信,這金科狀元是沒有訂婚的,誰曾想,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田姑娘,竟搶先了一步,姓田,難道是吏部尚書那家?
可他們家,也沒個女兒啊?
就在幾位夫人心中暗自猜測時,牛芳反而大大方方道:
「幾位夫人,你們這是?」
原本是想上前來攀親家的幾人,此時也不可能當著別人的面,推銷說自家閨女,只得微微一笑道:
「聽說新任狀元郎如今才十一歲,就想來瞧瞧培養出這樣的天才的母親,順便啊,向您取取經,回去啊,也把家裡的皮猴子給收拾收拾,不求狀元啊,但求個秀才也心滿意足了。」
牛芳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起來。
「哎喲!這位夫人您真是說笑了,我就一鄉下人,哪裡懂什麼培養啊,來來來,諸位請進。」
牛芳將幾人迎進了府內,她們的身後各自跟著一兩名小丫鬟。
這麼多人,正廳內的椅子肯定是不夠坐的,不過牛芳並沒有出聲提醒,反正是你們自己要上門來的,不夠坐那就站著吧。
果不其然,幾位夫人坐下後,她們的丫鬟只能站在她們座椅的身後。
陳家人所住的這個院子,不大,甚至算得上是小。
最先坐下的那夫人將目光落在了陳月的身上,打量的眼神圍繞著她周而復始。
陳月只管給幾位客人倒茶水,仿佛什麼都沒感覺到一般。
「陳夫人,您這女兒可真是標誌,就是不知,說親了沒?」
陳月將茶壺給放在桌上,一聲不吭的站回了牛芳的身後。
牛芳先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幾人被她方才的話給拒絕之後,這麼快就把注意打到了小月的身上。
只是,
牛芳想了想,如若是將孩子嫁到珵都,倒也是個好去處,在珵都,至少姜西大人,還有長公主,和女兒相識,也有個撐腰的在,而陳書這孩子如今考上了狀元,應該也不至於打外派了,一家人留在珵都,倒是挺好的。
想到這裡,牛芳微微搖頭笑著道:
「我這孩子皮得很,從小和弟弟一起讀書識字,我一向都把她當男子對待了,今兒夫人您不提,我還真是忘了,這孩子竟也十三歲了,說起來,也是我耽擱了她才是。」
陳月一聽牛芳的話,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了,當即笑道:
「娘,您忘了,方丈說過,女兒的命啊,姻緣在後頭,若是早早結了姻緣,恐會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