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
如果說方才的幾句話,讓陳書失去了思考,那麼現在,他看著姐姐拿出來的所謂的日記,更是覺得這十年的人生,被徹底顛覆了。
當然了,為了防止小弟發現自家老爹就是被掉包的那人,陳月貼心的將那一頁給撕了下來。
「咳咳,這本日記有些厚,你今晚上抓緊時間看完,明日還給我。」
說完這話,陳月拉開門就朝外走去。
還未等她跨出門檻,身後陳書的聲音傳來。
「姐。」
「嗯?」陳月回過頭去,看向身後坐著的陳書。
陳書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姐,所以,魏大人也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這本日記只有長公主和我看過,畢竟,茲事體大,只是此次任派書下來,我擔心事情有變,會影響到你,所以才將此書給你。」
陳月說完後,回過頭看向陳書,瞧見他臉上那迷茫的神情,這才道,「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不是?換個皇帝,咱們老百姓過得或許會更好。」
不等陳書回答,陳月這次直接跨出門檻,轉身關門,回屋,一套行動如行雲流水一般。
其實,最好是她陪著老弟一起看日記本,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給他解答一下,但是……
「阿秋!」
陳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晚上天冷,她這身子骨才好沒多久,可不能再凍著了。
——
清晨,
第一縷陽光灑進了院內,
牛芳急急慌慌的從床上起來,跨過了睡在床外側的陳爹,將腳穿進了布鞋之中。
昨天任派書下來了,心中的擔子總算落地了,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天亮,也不知道陳書那孩子醒沒醒,昨廚房裡的東西都給吃完了,要是起來早了,怕是連個墊吧的東西都沒有。
一邊惦記著,牛芳一邊出了房門,先去陳書的屋外看一看,人還在不。
敲了敲門。
門內沒有回應,牛芳腳步更加快了一些,嘴裡還念叨著:
「下點麵疙瘩吧,那個快,再加些小料,大蔥家裡還有。」
等到念叨完,也走到了廚房門口了。
剛想伸手將門栓給抬開,卻發現廚房門是打開的。
「陳書?」
牛芳一邊叫著名字,一邊走了進去。
卻瞧見裡面蹲著正在吃麵疙瘩的姐弟兩。
似乎是聽見開門的動靜,陳月將埋在面碗裡的臉給抬了起來,眨巴眨巴看著牛芳,
「娘,早上好啊!」
「你兩啥時候起來的?」
「剛起沒多久。」也就凌晨四點被小弟敲門敲起來的罷了……
陳書此時也抬起頭來,頂著一雙碩大的黑眼圈道:
「娘,我昨晚上沒睡好,中午就不要叫我起來吃飯了。」
瞧見這眼睛下的青黑,牛芳也心疼得趕緊點頭答應了。
陳書吃完面,拿著碗準備去洗,卻被牛芳給攔住了道:
「放著,娘一起洗,快去睡吧啊。」
待得瞧見陳書走了,牛芳這才蹲到陳月的身邊問道:
「你弟弟這咋回事啊?是不是昨天那個通判有問題?」
陳月將碗筷疊放入小弟的碗筷上,
「能有什麼問題,娘您別多想了,眼下任派書下來了,咱們得抓緊時間收拾行李了才是。」
牛芳瞧見兩人這樣的反應,直覺他們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本想繼續追問,又想到昨晚上陳爹的話,罷了罷了,真的有什麼大事,孩子們肯定會說出來的,如今不說,肯定是小事。
陳月吃完早飯,便去了陳竹的屋裡。
「我們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就要去臨省了。」
「你別擔心,貨品什麼的,我師姐紅鳶會從武侯派人運送過來的,如若,如若城中發生什麼事情,你可以將鋪面給關上,找個地方躲一躲。」
陳月這話說得頗有一股託孤的感覺,陳竹聽了只雙手緊握,卻沒問,東家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三月了,
如今周錦畫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造反,之前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洪災此事,便是他們的契機。
百姓們雖然不在乎頭上的皇帝老兒是誰來坐,但是一個不在乎他們性命的皇帝,那還是不行的。
就是不知,這幾大將軍之中,有哪些是她的人。
將事情給安置下,陳月這才有空去了甘順先生的屋外,屋內,董瑞這孩子似乎聽見動靜,起床來開了門。
「小月姐。」
陳月點了點頭,
「先生,如今過不了多久我們便要啟程去臨省了,我此次來,是想問問您,是帶著董瑞這孩子回襄省參加院試,還是和我們去臨省?」
此話一出,董瑞便想張嘴說自己不想科舉,可這麼幾年來的學習讓他學會了尊重,有什麼想法,都應該讓師父先說才是。
甘順先生瞧著面前的小月,不知為何,最近幾年發生的事情,讓他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且董瑞這孩子也的確是個有天分的好苗子,他不忍心讓他就這麼浪費了下去。
思索良久,
甘順先生道:
「我先帶著董瑞這孩子回去院試,等會試考過後,便帶他來臨省找你們,指不定,這孩子還能在臨省撈一個縣令噹噹不是?」
陳月聽見這話,頗為贊同的點點頭,董瑞的聰明才智是有目共睹的,他比小弟晚啟蒙這麼多年,僅僅兩年時間,甘順先生便認為他已經有了院試的能力,甚至,斷定了他可以考過會試。
董瑞聽見這話也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師父。
他真的能夠考上縣令?
那,那他也可以靠著自己的錢,請小月姐吃飯了?
想到這裡,董瑞對這短暫的分別,似乎也不是難接受了。
而且將來小月姐出嫁後,自己也可以成為她的靠山。
「既然如此,這筆錢就交給師父您了,董瑞弟弟就交給師父您了。」
說著,陳月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荷包,遞到了甘順師父手中。
董瑞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他很想拒絕這個荷包,但是他也明白,無論是科考,還是趕路的過程,銀兩都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如此一來,他又欠了小月姐一筆。
一筆加一筆,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