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結束,三模考試的壓力瞬間壓在了所有高三學生的肩膀上。學校為了讓大家更習慣考試,在大家返校上課的那天宣布——每周三進行周測,並進行全年級排榜。
學生集體哀嚎,紛紛感覺自己的大好青春被考試無情占據。蘇司盈倒是覺得這方法不錯,至少讓學生面對考試不再那麼緊張,不會在真正的大考中發揮失常。可惜能理解學校和老師的人並不多,走遍班級,到處都是不滿的聲音。
不過,學生再不滿,卷子發下來,大家還是要乖乖答題的。
第二次周測的時候,蘇司盈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全校排名整整後退了一百名,一時間嚇得她再也不敢有什麼風花雪月的心思,一心撲到了學習上。
白以容見狀,上課下課不再打擾她,只在中午可憐巴巴地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蘇司盈也看出來她怕打擾自己學習,長嘆一聲,卻沒有對此多說什麼。
女生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奇怪,可以瞬間從整日黏在一起的關係變作平淡如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兩個鬧了彆扭。可蘇司盈心裡清楚,她們的關係沒有變,她只是在為了兩人能有更親密的關係而打拼。
不知不覺,一月已至下旬,三模考試開始。因為之前的刻苦,司盈成績可喜,白以容順利進入全校前十,賀東輕鬆拿到第一,只有祝慧君悲痛地握著卷子,說自己下次一定要考進前一百。
三模結束,意味著寒假的開始。
當然,用各科老師的話來說,高三學生沒有資格擁有寒假,就算是年三十,大家都得在家埋頭苦學。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老師都遇見過一個春節還寫卷子到凌晨的學生,除了英語和語文老師,其他四科老師都敲著講桌說:「你們那些考上清華北大的學哥學姐,大年三十要在家做十幾篇卷子,你再看看你們……」
下面有學生貧嘴:「他們平時不做卷子,非要堆到過年做。我們不一樣,我們平時做,過年不做。」
全班笑成一團,只有蘇司盈在心裡默默心疼語文老師和英語老師——還沒聽過哪個學生做語文、英語卷子和習題報紙到凌晨的。
放假前班級又進行了一次衛生打掃,打掃結束大家互相道別,算是正式迎來寒假。蘇司盈在車站和朋友們一一告別,轉身離開車站的時候,白以容突然跑過來說:「我要去你家附近的超市,一起走吧。」
雖然不太明白小白花為什麼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逛超市,蘇司盈還是點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白以容笑彎了眼睛,道了聲「好」,跟在她身後。
也許是吳英哲和蘇司盈在這家超市有什麼感應,兩個女生走去結帳的時候,又看見了他。
他身邊跟著那個一起去轟趴玩的男生宋鋒,四個人遇見,都覺得挺巧。等付完錢,兩個男生問她們要不要去喝杯咖啡,敘敘舊。
蘇司盈翻了個白眼,剛想和吳英哲說他們沒什麼舊可敘,這不要臉的直接拉著她就往旁邊的星巴克走。
無奈,她們只能跟著他們一起去喝咖啡。四個人坐在離窗邊較遠的地方,偏偏這裡又能清楚地看見窗外。蘇司盈觀察著吳英哲的表情,突然問道:「你們是不是在躲什麼人啊?」
宋鋒在旁邊一愣,轉而笑了,「你同學眼睛真尖,這都看出來了。」
在她的注視下,吳英哲認輸,舉手坦白,「宋鋒把他那個煩人室友帶回來了,我在超市看見他倆,過去說了幾句話,發現他的確挺煩人的,張嘴閉嘴全是優越感。」
聞言,蘇司盈如遭雷劈,抱著書包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所以嘛,趁他去別的區買零食,我帶著宋鋒出來單獨說會兒話,誰知道遇見你們兩個了。不過也正好,四個人聚總比我和他單獨跑路強。」
白以容笑,「合著你們兩個拿我們當跑路的藉口了。」
宋鋒連忙說:「哪敢啊,我們這不也是為了聚一下嗎。」
他們三人說的熱鬧,只有蘇司盈將目光落在咖啡杯上,一動不動。白以容察覺不對,扯了扯她的大衣袖子,「司盈,你怎麼了?」
小白花的聲音瞬間讓蘇司盈從回憶中走出,她緊緊抓著書包,「沒事,可能……可能是有點不舒服。」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吳英哲也有些擔心,「你難受的話就先回家吧。」
蘇司盈本想應下,可一想到寧朔就在這附近,只要她走出去就有可能看見他,當即又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在這坐會兒,聽你們說說話就好了。」
「胡鬧,你真難受哪能聽人說話就好啊!」吳英哲皺眉,偏過頭問白以容:「你能送她回去嗎?」
蘇司盈一個勁兒搖頭,「真的不用,我坐會兒……」
她話還沒說完,白以容已經站了起來,一臉嚴肅與堅定地俯視她。
明明沒什麼可心虛的,在這種注視下,蘇司盈倒覺得自己心中發虛了。喝了口面前的咖啡,她抓起書包也匆匆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不好意思,下次請你們出來喝東西。」
宋鋒擺擺手,吳英哲把她們送到門口。等出了星巴克,白以容才緊張地問:「你是突然來姨媽了嗎?」
蘇司盈搖頭,硬著頭皮扯謊,「不是,我就是肚子疼,可能是著涼了。」
「寒假在家你也要注意飲食,不要亂吃東西,再肚子疼我就要天天跑你家給你送飯了……」白以容在旁邊叮囑她,她「嗯嗯」地應著,只想趕緊離開這裡。
好在回去的路上一切順利,沒有遇上寧朔。蘇司盈鬆了口氣,可到家樓下的時候,她又忽然怔住,一時間有些不解自己為何要這般緊張。
是因為不想面對自己曾經的眼瞎,還是因為這個男人間接害死了自己?
她看著鼻尖凍得發紅的小白花,默默否定了這兩者,心裡已經得出了答案。
說來可笑,她真正想逃避的竟然不是上輩子的男友,而是怕白以容和他再扯上關係、結下緣分。
畢竟,她不知道上輩子白以容與寧朔是何時相識,說不定……他們結識比自己還要早呢?
蘇司盈不自覺地咬住下唇,一旁的白以容不禁蹙眉,「司盈,你到底怎麼了?」
她到底怎麼了?
她……
蘇司盈垂著頭不說話,她要怎麼告訴面前的人——她本應去嫉妒感情中的第三者,可現在她嫉妒的卻是那個男人。
她嫉妒他能和那麼美好的人在一起,嫉妒他在另一個時空與白以容每日相對,嫉妒他擁有白以容後的一切。
她真是瘋了。
蘇司盈抬手捂住臉,「不好意思,我就是有點心煩,可能是高考越來越近了吧。」
白以容見她不說,沉默許久,最後嘆了口氣,「那等你心情好了要和我說啊。」
「我……」那個「好」字就在嘴邊,偏偏她說不出來,「那我先回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白以容頓了頓,將手從暖和的口袋裡抽出,向前一步抱住了她。
「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但我相信你可以自己整理好心情。高考過後我們去畢業旅遊吧,把高考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忘了。」
蘇司盈眼睛睜大,愣了一下,輕聲說了句「好」。
畢業不是永別,至少她們還可以去旅遊一次……
蘇司盈的心情就這麼好了不少。
然而,等回了家,她放下書包坐上沙發,看著屏幕一片漆黑的電視,還是一下子扎進抱枕堆里,悶聲叫了出來。
她真的是瘋了!
一件她不敢想、更不敢面對的事情,在有可能遇見寧朔的情況下,終於被她所承認。
蘇司盈死死抓著抱枕,把頭深埋進抱枕,恨不得就這樣悶死自己。
她……
不知過了多久,蘇司盈把頭稍稍抬起一些,看向了手腕上的精緻的手鍊,幾乎顫抖著想——
她大概是喜歡上一個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