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太陰之上。
巨大的月桂樹高達數里,覆蓋了方圓近百里的區域。
而此刻,原本在樹下不斷砍伐月桂的吳剛居然停了下來,目光呆滯出神的看著前方。
在他面前的虛空之中,雍容華貴,端莊威嚴的身影緩緩浮現而出,其手中捧著一面玉鏡,鏡面映照出了吳剛的面容。
在崑崙鏡的映照之下,只見粗獷的吳剛退去了本來面貌,身形變得嬌弱起來,片刻之後,竟然化作了太陰星君模樣。
在邊上的月桂樹也變了模樣,高大的樹木變得透明,其中數條清晰的白色線條從紮根在太陰月壤之中的根須里不斷延伸至樹冠之上,最後線條交織,在樹冠頂部,命運遮蔽的位置,竟然顯現出了一個白色的果實。
西王母矗立的片刻,然後沒有理會吳剛,轉身朝著廣寒宮走去。
失去了崑崙鏡的壓制,吳剛故態復萌,再度揮舞起手中的斧頭砍在樹幹上,發出了有節奏的噹噹聲。
而隨著他的每一次砍伐,隱藏在樹幹之中那些命運構成的線條都暗淡一下,往樹冠上輸送的「營養」也被干擾打斷一下。
但月桂的復原之後,命運之線再度恢復活力,從月壤之中汲取某種玄妙的物質,輸送到了樹冠之上。
如此周而復始,吳剛每一次砍伐,都只能遲滯這個進度,卻無法將其徹底打斷。
另一邊,來到了廣寒宮的西王母徑直走了進去。
空曠的殿前,只見嫦娥抱著玉兔,站在了邊上,看著西王母走了進來,嫦娥臉上露出恭敬之色,而懷中玉兔臉上則露出了驚恐之色,恨不得將頭插進嫦娥懷中。
太陰星君從殿內走了出來,看著迎面而來的西王母,疑惑的道:「師尊,您怎麼來了?」
她有些不解,以往西王母甚少踏足原始太陰,如今卻連著來了兩次……幸好玄清今日沒來。
她暗暗鬆了口氣。
西王母絕艷端莊的面容上,一雙深沉的目光看著太陰星君,後者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繡眉微蹙,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才聽西王母淡淡的問道:「太陰,你此前曾說要助為師成道,可還算數?」
太陰沒有多想,張口便道:「自然是……」
然而話還沒說完,她猛然想起了上次張清源的囑託,若有西王母來找自己或者讓自己做什麼,一定要先告訴他。
想到這裡,她又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立馬告訴張清源。
西王母見她欲言又止,面色陡然一沉,道:「怎麼?你改了主意?」
太陰星君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是,師尊欲成道,弟子自然願意出手……」
正在這時,一道流光破空而至,落在了廣寒宮中,光暈散去,露出了張清源的身影。
太陰星君見狀,臉上不由的閃過一抹喜色,但立馬掩飾了下去,同時心裡也疑惑,自己還沒聯繫他,怎麼就跑來了。
「弟子拜見師叔、師祖……」張清源笑眯眯的拜道。
西王母面色一變,喝問道:「你來此處做什麼?」
張清源淡笑著道:「聽聞師祖打算成道了,弟子趕來想著助師祖一臂之力,免得受外界干擾,誤了師祖道途就不好了。」
「哼!」西王母冷哼一聲,審視的目光在張清源和太清星君身上游離。
她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自己打算成道的消息,整個三界知道的寥寥無幾,近期更是只有告訴過太陰星君和大天尊,這小子又是如何得知,還在這個時候跑了過來?
她大袖一甩,冷著臉道:「你且管好自身就是,莫要到處亂摻和,免得誤了自己性命。」
「至於本座之事,不用你管,退下吧!」
張清源臉上笑容一斂,搖了搖頭道:「那恐怕不行,今日這個忙,不管師祖你願不願意,弟子都幫定了。」
話音剛落,兩人之間頓時生出一股無形的勁力相互交鋒。
張清源冷著臉,西王母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個時候,她已經能夠確定,這小子定然是知道了些什麼。
難道說是玄女?
九天玄女對她計劃應當是略知一二的,這也是近幾年西王母才察覺到的。
「玄清……不可無禮!」太陰仙君見兩人劍拔弩張,立馬出來想要說和。
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西王母所謂的幫忙,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西王母收起氣息,不想跟張清源在這裡做無謂的牽扯,轉過身看向了太陰星君,問道:「太陰,為師之命,你還遵否?」
「弟子自然……」
「師叔!」張清源再次打斷了她,眼神中透著一絲莫名之意,隱晦的提醒道:「師叔還是莫要著急,且容弟子詢問師祖兩句話。」
西王母臉色鐵青,周身氣息涌動,隱隱有要爆發之意。
對方兩次打斷了太陰星君,阻礙命運法則運轉,她已經確定,這傢伙定然是已經知曉了她的手段。
張清源直視她雙眸,面不改色的問道:「師祖,弟子一直對那月桂樹好奇,以往只聽說是用來懲罰吳剛的……」
「有何問題嗎?」西王母冷聲反問道。
張清源搖了搖頭,輕笑道:「師祖太過小瞧天下人了,命運大道雖然玄妙,但也並非師祖專屬之道,正巧弟子對命運大道也有所領悟,那月桂樹乃是師祖所種,只是不知這樹一直在吸收原始太陰本源做什麼?」
西王母臉色已經黑了下來。
太陰星君卻是神色微微一變,不由的看向了西王母。
張清源繼續道:「……吳剛、嫦娥、玉兔皆與太陰師叔命運相連,吳剛乃不屈,嫦娥為紅塵,玉兔則是懦弱,三者皆與太陰師叔有關。」
「三者代表太陰師叔三種命數,皆被人以命運大神通斬出,困在了原始太陰之上,也變相將太陰師叔困在了此處,命運與原始太陰綁定……」
「然後那月桂不斷汲取太陰本源,也抽離太陰師叔命數,化作了一顆虛幻之果,只待太陰師叔在合適的時候對著命運許諾助你,那布置多年的命運神通便會發動,抽乾原始太陰本源,連帶太陰師叔一身命數也被抽離……」
他目光落在了西王母身上,沉著臉色最後問道:「我說的可對,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