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萍是第二天出嫁的,軍營不是能鬧接親的地方,所以就他男人騎了輛自行車來接她。閱讀
這年頭大家結婚都簡單,新郎新娘也沒打扮,就是穿得比平時整潔一些。要不是自行車車頭綁了多大紅花,還真沒看出是來接親的。
從縣城騎自行車過來要半天,即使新郎天還沒亮就出發,到達軍營外也快中午了。
周靜昨晚累著了,今天睡到日曬三竿,但還是來得及跟其他軍嫂一起到軍營外給李萍萍送嫁。
黃嫂子當時邀請大家過去的時候就說了,他們沒有親戚,李萍萍就靠咱們這些軍嫂給她撐場面了。
請酒安排在一個星期後,所以黃嫂子他們今天沒跟著過去。
辛苦養育大的女兒出嫁,不僅僅黃嫂子不捨得,連一向嚴肅的李團長也眼眶微紅。
李萍萍幾個弟弟甚至不客氣地對這個剛上任的姐夫放狠話,「要是你敢欺負我姐,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李團長跟黃嫂子沒有阻止兒子們的無禮,算是默認了,新郎連忙保證:「我會對你們姐姐好的。」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任憑李團長跟黃嫂子再捨不得,李萍萍還是坐上她丈夫的自行車后座,紅著眼跟他們揮手再見。
這種離別的愁緒讓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大家回到軍營後聚在周靜家都有些提不起勁。
「看來還是生兒子好呀,只要想到將來就這樣把自己的閨女送出去,我好心疼。」趙笑花說完又道:「不過閨女貼心,還是希望我這胎是閨女。」
「真是什麼話都讓你說了。」朱曉麗說:「萍萍她男人留在父母身邊才說生兒子好,要是像我們男人這樣當兵的,一年到頭回不了一次家,跟嫁出去有什麼區別?」
「對呀,所以我這胎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高興。」周小蘭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笑著說。
昨天震驚跟懵懂過後,她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懷孕的事實,而且還很高興。
當然,還有因為程大財也很喜歡這個孩子。
她當時問他自己懷孕高不高興,程大財說高興,那表情激動得快要哭出來了。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要用一下小靜的縫紉機,把昨天裁好的小衣縫好。」趙笑花說著,就站起來走到縫紉機前面坐下來,開始熟練地操作起來。
因為經常有人來借用縫紉機,程遠直接把縫紉機搬到堂屋去了,他不希望自己跟媳婦親密的地方,老是有人闖進來。
朱曉麗把小鞋子拿出來穿線,周靜則翻出白色的棉布,裁剪尿布。
周小蘭剛得知自己懷孕,還沒來得及開始準備小孩的衣褲鞋襪,她走過去看周靜又是畫又是剪,問:「嫂子,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呀?」
周靜說:「尿布。」
趙笑花聞聲抬起頭來,一臉驚訝地說:「你這是新布吧?孩子的尿布反正都要弄髒,你弄些舊布過來做就行了,咋這麼捨得用新布?」
「不行,外衣還能穿舊的,尿布一定要新的,而且是棉的。」周靜知道這年頭的人不太注重私/密/部位的保養,可她不行。其它的能將就,唯獨尿布內/褲這些不能將就。
趙笑花也就說說而已,她太了解周靜了,日子過得比朱曉麗這個城裡人還講究。上次要不是她好說歹說,她還不願意給孩子做肚兜。
周小蘭看了半天,對於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有些摸不著頭腦,於是問:「那我應該給孩子做點什麼呀?」
「就做些小衣、小褲、小鞋子咯。」朱曉麗說完,趙笑花又說:「你跟曉麗估計差不多生,那時候我們這邊的天氣要開始熱了,你不用做那麼多小衣,多做幾個肚兜吧。對了,小靜你不是說要做肚兜嗎?你拿出來給小蘭看看吧。」
「……沒有,我……還是不做了。」周靜有些心虛,不過她垂著頭沒被人發現而已。
那肚兜昨晚在某人的「暴力」下,已經被她穿過了。
這也是她唯一一次能在干那事時,身上還能有點遮/羞/物的。
她也明白別人說的那句「穿了比不穿更勾/人」的意思,當時程遠眼裡的火似是要把她給融了。
要不是她有孕在身,她覺得自己今天肯定下不了床。
所以,試問有過這樣經歷的肚兜,她如何能直視,如何能讓她的孩子穿?
她索性把它們收了起來,除非被某人找到,否則她絕對不穿。
大家以為周靜講究的毛病又犯了,沒再關注這個問題,倒是朱曉麗想起她院子裡的木材,問:「外面那堆木材是幹嘛用的?」
有人轉移話題,周靜當然樂意,連忙說:「程遠說要做小床跟木馬。」她想過了,到時候肯定有邊角余料,就讓他再做些小玩具。
「你家程遠可真積極,啥事都想在前頭。」朱曉麗努努嘴說:「我家方文回家把事情幹完就不想動了。」
「你家的活基本上都被方文幹了,整個家屬區可能也就程遠能把他比下去,你有什麼不滿足的?」趙笑花說完,又道:「我看程遠這麼積極做小床,除了是疼孩子,怕是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呀?」周小蘭好奇地問。
周靜也想知道這個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把頭抬起來看向趙笑花。
趙笑花眼神曖昧地看著她,說:「當然是怕孩子妨礙你們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中間隔了個孩子,能方便嗎?」
「……」周靜的臉立刻爬上了一層紅暈,據理力爭地他男人爭辯兩句,「程遠才不是那樣的人的。」
「是不是,咱們走著瞧。」趙笑花信心十足地說。
傍晚吃過晚飯後,程遠就在院子裡鋸木。他一個月休息不了幾天,這木工活只能平時擠時間做。
他光著膀子,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就算已經看過很多次,但這樣的視覺衝擊還是讓周靜心跳微微加快。
太陽已經下山,可暑氣沒散,他幹了一會兒就全身濕漉漉的。
周靜拿著毛巾給他擦汗,說:「孩子明年才出生,要不等過些日子,天氣涼快一些的時候再做吧。」
「不行。」程遠不同意,「做出來之後有很多毛刺,早點做出來就有多點時間慢慢把毛刺磨掉。」
看吧,她就知道他不是趙笑花說的那樣,他這是細心體貼的表現。
周靜更加心疼他了,守在一旁,偶爾給他擦擦汗,又偶爾遞杯水過去。
時間一天天地過,周靜懷孕四個月了。
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可也就只有小腹有變化,身體的其它部位還是很纖細。
哦……不對……咳,某個程遠很喜歡的地方又長大了一些。
現在胎兒進入快速生長期,她得想辦法多補充一些營養,不然只有雞蛋是不夠的。
這天周小蘭又拿了一條魚過來孝敬她,整天吃人家的魚怪不好意思的,可沒辦法,這種天氣跑去村里換肉,很有可能肉還沒吃上人已經中暑了。
傍晚,她就著羅嫂子前些日子送的酸菜,做了一盤酸菜魚。
程遠之前知道水煮魚好吃,但沒想到這個酸菜魚更好吃。
不過就算他喜歡吃也不敢多吃,把魚片、魚腩這些肉多的全撈進周靜的碗裡,自己則啃魚頭魚骨跟酸菜。
周靜也不跟他客氣,畢竟自己不吃孩子也得吃。
「我看大財挺厲害的,隔三差五就能弄點魚回來……」
話還沒說完,她就接收到從身側發出來的熾熱視線。
「……」她怎麼又忘了不能在這個小氣的男人面前誇讚其他男人了呢?肯定是因為一孕傻三年影響她的智力了。
她及時圓回來,道:「我相信你肯定也有辦法弄回來,只不過太忙抽不出身來。」
這句話總算把程遠的情緒穩住,他說:「你想吃,我給你弄就行了。」
其實他知道山澗那邊有魚可抓,只不過不多,得靠運氣。而且跑一趟很費時間,他平時集合之後把下面的人盯得很緊,沒事絕不會亂逛。
既然媳婦現在想吃,那他就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去碰碰運氣。
第二天傍晚,程遠就拎了一條魚回來,比周小蘭昨天拿過來的還要大些。
「你真棒!」周靜主動獎勵了他一個吻,怕他趁機纏著,立刻道:「時候不早了,今天做個紅燒魚,水煮魚跟酸菜魚太肥功夫了。」
雖然不太滿足,但得到獎勵的程遠還是動力十足,出了廚房又鋸木去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周靜跟程遠說:「這魚一個星期有一兩頓就可以了,吃多了也不好吃。」
這年頭沒什麼葷腥可吃,即使多吃幾頓魚也不會膩,不過她不想影響他的工作,給孩子有點補給就差不多了。
「行。」程遠應下,又拿出自己的兵書翻。
周靜還不困,於是也拿出顧老新寄過來的手稿看。
大約半個小時,她有些犯困,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突然輕輕地「啊……」了一聲。
程遠聞聲放下手中的兵書,緊張地問:「怎麼了?」
「動了。」周靜把手覆在小腹上,驚喜地說:「寶寶動了。」
胎兒會在孕四個月以後出現第一次胎動,周靜之前就已經開始留意,但一直沒什麼動靜,她還在暗自嘀咕這是個懶孩子。
沒想到,今晚就來了。
「哪裡?」程遠的語氣難掩興奮。
周靜指了指自己小腹中間偏左的位置,說:「就在這裡,不過現在沒動,你把手放上去等等,等會兒應該會動了。」
「好。」程遠慢慢把自己粗糙的大手覆蓋上去。
他滿心期待孩子第一次跟自己打招呼,可等了好半天,周靜困得又打了個哈欠,說:「可能TA已經睡了,明天再看吧。」
但程遠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怕是今晚沒感受到胎動就睡不著了。
他扶著周靜躺下,然後從背後抱住她,說:「寶貝,你先睡吧,我自己等。」
「好吧。」周靜實在是困得眼皮打架,閉上眼睛會周公去了。
朦朦朧朧中,她聽到他在自己耳邊低聲地說:「大了。」
「都四個月了,肯定大了呀……」她迷迷糊糊地應著,突然被人用力一捏,整個人就醒了。
她把他作亂的手直接拿開,義正言辭地說:「寶寶實在我的肚子裡,不是在我的『心』里,你別趁機渾水摸魚。」
「寶寶不理我,我也沒辦法,只能自己找樂子了。」
「……」合著你還委屈上了?
程遠等了一晚上,還是沒等到寶寶跟他打招呼。第二天出門前還很不甘心地說:「我今晚一定要守到TA。」
周靜被他的幼稚勁給逗笑了,她直覺,如果這一胎是個男孩,他們兩父子以後出來肯定天天演大戲。
一個隱藏戲精的爹肯定會生出一個奧斯卡影帝兒子。
程遠出門口不久,周小蘭就來了。
她帶了一塊布過來,讓周靜教她裁布。
「其實這裁布很簡單的,你只要記住……」周靜兢兢業業地說了半天,卻發現周小蘭有些心不在焉,於是停了下來,問:「小蘭,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
「……」被戳中的周小蘭支支吾吾道:「也不算有心事,就是……我想問問你,懷孕之後是不是真不能幹那事了?」
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完,周小蘭的臉就燒了起來。
這麼羞/恥的問題,她實在不好意思問,可沒辦法。
這事還得倒回昨晚來說,她昨晚睡到半夜被急醒,睜開眼睛卻發現程大財不見了。
她估計他上廁所去了,於是自己爬起來。
今晚的月光很亮,照進屋內能看清路,所以她沒有點煤油燈。可等她剛走出房門,就聽到隔壁的小房間傳出一陣很低很低的悶哼聲。
她以為家裡遭賊了,扛上掃把走過去,一看,整個人呆了。
程大財正在用手……事後他怕把她嚇著了,努力給她解釋,說他沒辦法,等她生完小孩,他怕是憋壞了。
當然,以上這些她沒好意思告訴周靜。
周靜也只是以為程大財憋不住跟周小蘭提要求,說:「其實三個月後,六個月前是可以的,只是要小心一些。」
周小蘭一聽,喜出望外道:「真……真的嗎?」
「真的,我看你這勁,好像你比大財更期待呀。」周靜打趣道。
「沒有啦……」周小蘭又害羞了。
周靜也不逗她,叮囑道:「你現在的月份,起碼再過一周之後吧。還有,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就立刻停止,沒什麼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孕期本來就不僅僅對母親的考驗,也是對父親的考驗。」
周小蘭點頭如搗蒜,說:「嫂子,我知道了。」
這天晚上,程遠上床之後連兵書都不看了,就摟著周靜,把手覆在她的肚子上,等他的乖寶寶跟他打招呼。
可等了又等,周靜看手稿看得都犯困了,淡定寶寶還是一動不動。
「好了,明天再看吧,我困了,去上個廁所回來睡覺。」周靜一邊打哈欠一邊說。
程遠沒辦法,只能把她放開,先下床再去拉她起來。
「哎呦……」
周靜突然感到小腹一動,驚訝地說:「TA動了。」
「真的嗎?」程遠立馬把手覆上去,可人家又「傲嬌」了。
程遠不死心,陪周靜上完廁所回來,又守了半天,但寶寶就是不動。他最後氣不過,牙痒痒地說:「我看這臭小子就是故意跟我作對。」
「……」周靜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道:「你怎麼知道是臭小子了?閨女不行嗎?」
「閨女肯定很乖,能像這樣跟老爸作對嗎?」程遠理所當然地說。
在他的刻板印象里,臭小子就是不省心,乖女兒就是小棉襖。
周靜懶得跟他這歪理爭論,說:「可能是寶寶對你這個爸爸不熟悉,所以不想跟你打招呼,要不你給TA講講故事,讀點書。有了互動之後TA就對你有感覺,說不定就動了。」
「我讀書?」程遠有些不能苟同,「別說TA能不能聽懂,隔著肚皮能不能聽得到是一個問題。」
「TA可以聽得到的,人家都是這樣做胎教的。」周靜說:「我不管,你先給TA講了再說。」
媳婦強烈要求,程遠沒辦法,把手邊的兵書順手一拿,翻開第一頁就開始讀起來。
周靜聽了幾句就聽不下去了,嫌棄道:「你讀得毫無感情就算了,這兵書是讀給孩子聽的嗎?要是寶寶是個男孩就算了,要是女孩怎麼辦?整天打打殺殺嗎?」
「誰說女孩不能聽兵書了?」程遠不容置疑地說:「我程遠的閨女,將來就是當將軍的料,從小……不,從肚子裡面開始聽兵書一點問題都沒有。」
「……」周靜想像過自己養閨女的情景,必須是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現在物資短缺沒辦法,等到七十年代末,改革開放之後,商品種類多起來,她一定要把閨女打扮成公主。
試問嬌滴滴的公主怎麼能當英姿颯爽的將軍呢?她撇撇嘴道:「我才不要女兒當將軍呢,一個女孩像個小子那樣,將來很難找對象的,嫁不出去怎麼辦?」
剛把這話說出來,周靜震驚地發現了一個事實。
就是她從前是不婚族,可自己穿來這裡短短几個月,不僅結婚揣上孩子,竟然還操心起還沒出生甚至還沒受/精的閨女的婚事來?
到底是這個時代改變了她,還是母親這個身份讓她轉變了?
程遠不知道自家媳婦心裡的九曲十八彎,只說:「嫁不出去就不嫁,老子我自己養著。」
周靜白了他一眼,「你到底要養媳婦還是要養閨女的?」
「媳婦閨女都養著,讓那些對我閨女不懷好意的臭小子,統統滾遠一點。」程遠憤憤地說。
「……」周靜突然有些心疼將來想要當她女婿的人。
自從胎兒開始有胎動之後,TA每天都會跟周靜打招呼,時間沒有規律,但就是不理程遠。
程遠越發地肯定這一胎是個糟心的男孩。
雖然他心裡有些慪氣,可給孩子做小床的工作一點都不耽擱,每天都抽出時間去做。
一眨眼就到了一年之中最熱的月份,即使傍晚太陽下山了,那滾滾熱浪還是讓人無法待在院子裡。
周靜捨不得他,就讓他先緩緩,他不同意,只讓周靜在屋裡待著搖扇子涼快。
她只好坐在門檻,雙手撐著下巴看他干。
「寶寶,你看爸爸對你多好呀,為了讓你睡上舒適的小床,每天都幹得汗流浹背。」周靜剛說完,肚皮突然被頂了一下,她興奮地說:「程遠,咱寶寶剛動了,肯定是聽懂了我說的話。」
程遠一聽,沒好氣地說:「我做小床是想讓他自個兒睡,別來大床妨礙我們。」
「……」好傢夥,原來趙笑花說的都是對的。
第二天,周靜吃過早飯就開始收拾屋子,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在喊,她走出去一看,是個面生的女軍官。
她看了看她肩上的杆,級別就比程遠低一級。
「你好,請問你找誰呀?」周靜禮貌地問。
唐素陶臉笑肉不笑地說:「你好,我是阿遠的戰友,叫唐素陶,剛執行任務回來,帶了點桃子過來。」
短短几句話,周靜已經聞到了「綠茶」的味道。
她不動聲色,佯裝高興地從唐素陶手中接過桃子,說:「真是太感謝你了,我們不知道有多久沒吃過水果了。」
見著幾個桃子就高興成這個樣子,果然是沒有見識的鄉下女人,真不知道程遠看中她什麼。
唐素陶心裡暗暗嘲諷,然後就聽到周靜說:「我家程遠還愁著沒點水果給孩子吃,不能補充維生素,你這桃子真是及時雨呀。」
她邊說邊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原本因為衣服寬鬆沒看出的孕相,這下子一覽無遺了。
唐素陶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放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
「哎呦,你看看我,光顧著多謝,都忘了請你進來喝口水了。」周靜熱情地邀請道。
唐素陶被氣著了,本來想調頭走人,可又忍不住想看看程遠拒絕她而跟這個農村女人組建的家是長什麼樣的。
不用問,肯定是邋裡邋遢,跟農村的屋子一樣髒。
唐素陶跟著周靜進去,先是經過院子,因為養了雞,不可避免有股雞屎味,可其它地方收拾得很乾淨。
等她進了堂屋,發現裡面收拾得更乾淨。茶几上用小花瓶擦了幾支野花,窗台上又擺了幾盆小花,這些簡單的布置,把整個家點綴得溫馨無比。
咋這麼一看,都有點城裡家庭的感覺了。
周靜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給她遞了杯水,說:「咱家是不是收拾得很乾淨呀?」
「……」哪裡有人這樣自誇的?唐素陶沒想到這個女人不按常理出牌,但又不得不承認,乾笑一聲道:「是……挺整潔的。」
「是吧,這些都是我自己收拾的。」周靜一點都不謙虛地說:「沒辦法,我平時在家無聊,不拾掇一下太無聊了。咱們家裡的粗重活,什麼挑水、砍柴、洗衣服之類的,都是咱程遠乾的,不怕你笑話,我的內/衣褲都是他洗的。」
如果前面那些都能忍,那最後一句,唐素陶的臉直接黑了,「你怎麼……怎麼……」
「怎麼能讓男人做這種事對不對?」周靜直接把唐素陶想說的話都說了,「可沒辦法呀,我平時還沒起床,他就已經把衣服洗乾淨了。說實在,我都覺得自己愧對軍嫂這個頭銜了,我辜負了黨和國家對我的信任。」
「……」唐素陶被這個女人的厚臉皮震驚到了。
周靜卻不打算這麼放過她,把桌子上用東西罩住的香蔥餅拿出來,遞給她,「嘗一嘗這個香蔥餅,我自己做的。」
唐素陶接了過來,撲鼻的蔥香味飄出來,她張開嘴咬了一口,還沒嘗出味,又聽到周靜問:「是不是很好吃呀?我的廚藝在整個家屬區出了名的好,前些日子李團長嫁女兒的喜宴還是我掌廚的。一桌子菜一塊肉都沒有,但大家都說比肉還好吃。」
「……」牛皮已經吹到這份上,唐素陶即使想說不好吃也不能說了,只道:「味道是挺好的,很香。」
「嘿嘿……是吧。」周靜勾著唇說:「都說想要留得住男人的心,必須先留住他們的胃。我就是靠著這廚藝,把程遠的心栓得牢牢的。」
「當然啦……程遠掙錢很辛苦,他又把家裡的錢全交給我保管跟打理,雖然結婚第一天就說錢我喜歡怎麼花就怎麼花,可我不能辜負他的信任,當然得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口上啦。」
「我做東西好吃,才不會浪費一丁點糧食,這都是我作為軍嫂賢良淑德的表現。」
聽了這麼久,唐素陶終於意識到程遠這農村媳婦不是一般好惹的。她把自己請進來,就是來炫耀跟戳自己心窩子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打算暫時撤退,正想起來告辭的時候,就聽到周靜說:「素陶,我看你肩上的軍銜不低,你一個姑娘能做到這樣,真的很厲害哦。」
總算說到她能驕傲的地方了,可唐素陶還沒來得及像公雞一般高傲,周靜就如同為她個人問題憂心的嫂子一般,關切地開口:「我看你一直忙著軍中事務,怕是還沒談對象吧。」
她這柔柔弱弱的話,如好像一把刀子捅向唐素陶的心。這些年要不是一直在等程遠看自己一樣,她至於到現在還沒嫁出去嗎?
「還……沒。」唐素陶冷著臉說。
周靜自動過濾掉她不爽的神色,一臉真誠地說:「素陶,作為過來人,我強烈建議你找軍人對象。雖說他們每天從早忙到晚,一聲命令半夜都要爬起來出任務,可他們真的很會疼人。就拿我家程遠來說,我親媽都說他要把我慣壞了,一點為人媳婦的自覺都沒有。」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了一下,一手拿起旁邊的扇子搖起來,另一手去解開上衣最上面的那顆紐扣,又說:「就是晚上累點……」
唐素陶一抬眼就看到把鎖骨那裡的紅點,頓時陣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