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程若不知道秦偉業今天是抽哪門子的風, 等他被領導簇擁著走後，她就回辦公室了。閱讀
豆漿是灑了, 可是包子還在。
她剛把包子擱下, 想拿杯子去裝水，一群同事一窩蜂地涌了過來。
她還記得自己來上班的第一天，也被是同事「圍攻」, 不過當時是一群男同事, 今天是一群女同事。
「程老師，秦總是你的男朋友嗎？」
年約五十歲的方老師開口問道。
「沒有。」
程若想沒想就否認, 然後示意堵在她前面的人讓一讓, 「讓我裝杯水, 這早飯我得快點吃, 要不然等開會來不及了。」
話落, 她的杯子就被搶走了, 方老師把杯子隨手遞給一個人，說：「有人給你倒，趕緊跟咱們說說, 你跟秦總什麼關係。」
方老師露出一臉姨母笑, 程若也明白她的笑容藏著什麼意思。
能來林大教書的女老師至少22歲, 學歷更高一點的, 歲數還得往上爬。
方老師算是這層教師辦公室的女大家長了, 關心女教師的個人問題比教學能力更積極。
「方老師，你誤會了, 我家跟秦偉業家算是世交, 因為父輩的關係, 咱們算是彼此認識，完全沒有你想的那麼回事。」
程若耐心地解釋道。
「這樣嗎？」
方老師有些失望, 「我還想著秦總長得高大俊俏又事業有成，跟你很般配。」
「我倆哪裡般配了？」
程若好笑道：「我一大學老師是不錯，但跟人一地產公司老總一比，差遠了。」
「你長得好看呀。」
方老師理所當然地說。
程若：「好看又不能當飯吃，秦偉業這種應該配一個大公司老闆的女兒，不然怎麼強強聯合？」
雖然跟預料的結果不一樣，可程若說的是大實話，大家又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孩，於是興致缺缺地散了。
不過，未婚的女老師多少會感到失望。
像秦總那樣的老闆她們攀附不起，可要是真能把程若這樣的單身「頭號公敵」收了，她們想在學校找對象，會容易很多。
程若不知道別人心裡的九曲十八彎，等她把早飯解決掉，新生大會也要開始了。
今天日頭特別曬，程若不是班主任，在隊伍後面找了棵大樹遮陰，心想這大會趕緊結束，否則她要被曬黑了。
大概是秦偉業趕時間的原因，像發放獎學金這種一般作為最後壓軸的議程，今天竟然被安排在第一個環節。
秦偉業也沒發表講話，只當做頒獎嘉賓給獲得最高獎學金的學生頒獎，然後在校長一片激昂感激聲、學生一片震聾欲耳的掌聲中離開。
程若覺得他是吃飽飯撐著了，像頒獎這種小事，派個人過來走一下過場就行了，他負責給錢就是，何必自己親自出馬。
所以，她連鼓掌都懶得鼓了。
「程老師，系主任讓你去行政樓那邊一趟。」
突然，有個學生跑來通風報信。
程若不知道系主任在鬧哪出，難不成因為她灑了秦偉業一身，現在找她秋後算帳？
一想到這點，她就不太想去了，可學生看她不動，立刻催促道：「程老師，你快點吧，我看主任好像挺急的。」
「……好吧。」
等程若走到行政樓樓下，一眼就看到系主任跟秦偉業站在一塊。
平時在他們面前意氣風發的系主任，此刻謙卑的模樣，像極了他的下屬。
瞧見她過來，系主任並沒有繃著臉，而是笑得像個和藹的父親，他朝她招手道：「程若，你過來送送秦總，我還得趕回去開會呢。」
「……好。」
程若看到秦偉業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實在沒啥好送的，可又不好反駁主任，只能皮不笑肉不笑地應下。
「那你好好送送秦總，慢慢送，不趕時間的。」
系主任扔下這句之後，腳底抹油就溜了，那腿腳利索得完全不像一個快六十歲的老人。
「慢走不送，我要回去開會了。」
程若走到秦偉業跟前，指了指他的車，非常不走心地扔下這句就想走人。
「你還想回去曬太陽？」
秦偉業沒由頭地蹦出這麼一句，然後說：「直接回辦公室待著吹風扇，我先回去，下午過來接你去吃飯。」
程若一聽愣了，頓了一下連忙說：「我覺得回辦公室待著是個不錯的提議，但吃飯真沒必要。
我不知道我爸是不是真給你打電話了，就算真打了，他也是閒著無聊，你千萬別當真。
你下午也千萬別來，我先上去了。」
不給秦偉業任何客套的機會，程若就直接上樓了。
她以為自己說得夠明白的，可秦偉業在下午五點鐘，準時出現在林大行政樓的樓下。
這個點已經可以下班了，可程若正在趕教學大綱，打算六點以後再回去。
正當她認認真真地寫著，方老師就樂呵呵地跑來跟她說：「程若，趕緊收拾收拾，秦總在樓下等你呢。」
「……」程若覺得她這神情這笑容，跟笑花姨、燕紅姨她們看到新女婿時，基本沒差了。
即使程若再不願意，但秦偉業已經找上門，她又不能一直僵著讓別人看熱鬧，只能不情不願地收拾東西，下樓去了。
等上了車，她直接說：「你把我送到教室宿舍樓下就行了，你放心，要是我爸問起來，我絕對說你已經帶我出去吃過了。」
「不行，騙遠叔會被扣分的，這事絕對不能幹。」
秦偉業說完，直接一拐彎，把車子徑直往學校大門開去。
程若不知道他在執著什麼，程遠又不是他領導，能扣他什麼分，可現在上了「賊車」，她又不能跳車。
算了，反正很久沒有好好犒勞自己的肚子，吃就吃吧。
「想好吃什麼了沒有？」
秦偉業看她不再反抗，便問。
「去吃……」程若本來想去嘗嘗同事之前提過的一家老字號粵菜館，可看到秦偉業換了一身新西裝，一副成功人士大老闆的模樣，她靈機一轉，說：「走鬼街吧。」
「走鬼街？」
秦偉業眉頭輕皺，不確定地問。
大學畢業後來林市創業已經八年了，秦偉業不是土著也知道市中心那條人流如織的走鬼街。
那是一條擺滿走鬼檔的小街道，匯聚了全國各地小吃美食，這邊外來人口眾多，異鄉人都喜歡去那邊尋一下家鄉味。
「對，聽說那邊很多好吃的，我想去試試。」
程若看到他皺眉頭，心情莫名地覺得舒暢。
「我在國際大酒店訂了位，要不咱們去那邊吃吧。」
秦偉業打著商量道。
「不要。」
程若毫不猶豫拒絕道：「大酒店又不是沒吃過，飯菜精緻擺盤漂亮味道一般，我就要去走鬼街，要是你覺得不方便，就在前面公交車站把我放下吧。」
「……那就去走鬼街吧。」
「……你不用勉強的。」
「一點都不勉強。」
秦偉業朝她笑了笑，「樂意之至。」
「……」可我很勉強。
走鬼街是一條寬五米左右的長巷子，開車進去是不可能的，秦偉業在附近找了個車位，把車停好之後，打算跟她一起步行過去。
程若下車，剛走到車頭，就聽到秦偉業說，「你等我一下。」
她不明所以，抬頭朝他看去，只見他把西裝脫掉，裡面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襯衫。
早上他脫西裝的時候沒留意，現在一看，才發現他略顯透明的白色襯衫下，隱隱透露著線條分明的肌肉。
雖然她對這人沒啥好印象，可不得不說，這身材嘖嘖嘖……真好，真對她的口味。
大概是因為她對她哥她爸有種依賴的情感，她欣賞男人的品味也喜歡把他們作為參考。
就比如這男人的身材，以前她宿舍的室友都喜歡書香氣才氣重的男人，但她覺得那種男人過於秀氣，她喜歡結實有肌肉，看起來很man的那種。
秦偉業把西裝扔到駕駛位，然後又解開襯衫的袖口，把袖子挽了上去。
這一挽，手腕處的肌肉線條完全顯現出來。
程若一時看呆了，直至秦偉業喊她，「發什麼呆？
可以走了。」
「哦。」
程若為自己過於灼熱的視線感到丟人，一時沒抬眼看他，徑直地往裡走。
秦偉業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一甩一甩的馬尾，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今天是周五，又正值下班吃飯的高峰點，走鬼街旺得不得了，街道裡面的人擦肩接踵。
加上天氣又熱，人還沒進去就一身汗了 。
程若站在街口有些躊躇，秦偉業見狀，立刻問：「不想進去了？」
自己的猶豫被人看穿，程若還沒來得及惱羞成怒，就被一浪接一浪的香味勾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她輕哼一聲，「當然要進去，很多好吃在等著我呢。」
秦偉業聞聲，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
程若問。
秦偉業說：「真是三歲定八十，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是個小饞貓，只要有好吃的，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才是小饞貓，不，你是大饞貓，全家都是大饞貓。
程若心裡吐槽，可這是事實不能反駁，只能陰陽怪氣地嘟喃道：「我小時候的事情，你記那麼清楚幹什麼？」
「我沒有特意去記，只是就是記得，我有什麼辦法？」
「……」這話落在程若耳里，就是你太滑稽了，想記不住也沒辦法。
她不想不再理他，只等有機會，她一定還回去。
程若率先走了進去，秦偉業緊隨其後。
她本來以為會很擠，可進去之後才發現沒那麼擠，她東張西望，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直至無意間從旁邊一店鋪的玻璃櫥窗上發現，自己能走得這麼自在的原因。
原來秦偉業就跟在她身後二十公分左右，他雙手叉腰跟著她走，把她左右的人群都隔開了。
她心裡不由覺得一暖。
「我們去吃麻辣燙吧。」
程若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攤。
「你能吃這麼辣嗎？」
秦偉業問。
「當然能。」
程若梗著脖子說。
其實她不是特別能吃辣，可又特別喜歡吃辣，用有賊心麼賊膽來形容她非常合適。
話說到這份上，秦偉業也不攔她，反正等會她吃不了，不吃就是了。
程若走到小攤面前，照著攤檔上面碼的串串，幾乎全點了一遍。
秦偉業由著她，只是等她點完，才問老闆，「一共多少錢？」
老闆報了一個數，秦偉業遞了一張一百塊過去。
老闆接了過去，認真研究半天，確定不是之後，才一邊找零一邊問：「小姑娘，你是在這裡吃還是打包？」
程若本來想說打包的，趁機讓秦偉業送自己回去，這樣就不用對著他了，可當她瞥到小攤旁邊擺著的兩張矮几跟幾張小矮凳，她靈機一動個，笑著對老闆說：「就在這裡吃吧。」
秦偉業一聽，眉頭忍不住一皺，程若見狀，立刻道：「這裡太擠，要不你先回去？」
「都還沒吃，我為什麼要回去？」
「……」程若被噎得一時無話，做了單大生意的老闆則笑眯眯把錢遞給她，說：「看你男朋友多疼你，看他這副樣子不是坐寫字樓就是當大老闆，肯陪你來吃我這街邊走鬼檔，真是難得。」
「老闆，不是……」程若想解釋，可老闆直接把錢塞到她手裡，說：「兩口子的錢不用算這麼清楚，以後他娶了你，那錢還不都歸你管？
對自己女人好的男人才算真男人，就像我，雖然擺攤這活上不了台面，但能讓我老婆孩子衣食無憂，我也不管別人怎麼看我了。
來，多送一串豆腐給你們吃。」
「那真是謝謝老闆了。」
秦偉業笑著接過老闆遞過來那一大盤麻辣燙。
等到兩人坐下來，程若就問：「你幹嘛不跟老闆解釋？
讓人誤會多不好。」
秦偉業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要是跟老闆解釋清楚，那就沒得送豆腐了。」
「……」
你堂堂偉業地產老闆，貪人家小販一串豆腐，你好意思嗎？
還有，好好說話就行了，幹嘛湊到她耳邊去，那若有若無的氣息都要燙著她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