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新跟孟謙握了握手後坐在了孟謙的身邊，「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你應該至少用同樣的方式聯繫了小几十家公司吧？
不過我覺得你的定位有問題，你這種玩法應該多找像阿里這樣的目標，你找了太多體制型企業，他們在體制里薰陶久了，是很難接受你這種玩法的。」
孟謙忍不住一笑，「兩位還真是毫不忌諱提前調查我這事啊。」
張樹新不在意的一笑，「我要是跟你說我沒調查過你，你信麼？」
張樹新的反問讓孟謙認可的點了點頭，「倒也是，不過你們做過背調，那應該知道我是個很平凡的人，怎麼還願意見我？」
「對我們來說不過就是吃頓飯的事情，你還得特地從杭城坐火車趕過來呢，真不合適，我們吃的虧也沒你大不是？」張樹新說話間，服務員正好把火鍋端了上來，「而且，一個平凡的人能有這樣不平凡的見地，不覺得很有意思麼？」
現場的對話因服務員的出現暫停了一會兒，孟謙正好趁此在內心審視了一番，對於張樹新給自己的第一印象，說實話還不錯。
而且就像張樹新猜測的那樣，孟謙發出的那些郵件，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任何正面的反饋了，在開始幾天沒有回覆的，後面也就不回復了。
到頭來給了自己積極態度的還是只有阿里，張樹新，以及還沒見面的新浪。
「張總，您剛說我應該多給阿里這樣的企業發郵件，您跟阿里很熟麼？」等服務員走後，孟謙主動發問，因為據孟謙的了解，這個時候的阿里其實跟瀛海威還不在一個檔次上，馬沄跟張樹新更不在一個檔次上。
「不熟，知道而已。」張樹新的表情讓孟謙覺得她沒騙自己，「我只是比較熟悉那些沒有搭理你的企業罷了，現在華夏這些企業啊，太死板了，你的這種行為在他們看來敵意只會更多與善意，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對網際網路的看法沒有因人而異的話，說實話，你現在對網際網路的整個見解，並不主流。」
「張總這話怎麼說？」
「你是問他們太死板的事情，還是你不主流的事情？」張樹新調侃道。
孟謙跟著一笑，「我都想知道可以嘛。」
「不愧是江大的學生，很好學嘛，那你能給我分享什麼？」張樹新半玩笑半認真的問道。
「我能給你未來。」孟謙的回答卻很認真。
張樹新看似不經意實則很認真的在觀察著孟謙，然後跟於干對視了一眼後道，「難怪你能跟那個馬沄對上味，都是能吹牛逼的主。
也罷，看在你千里迢迢趕過來的份上，我先跟你分享一下我眼中現在的網際網路大環境，你在郵件里說，你認為網際網路是一個世界，但你知道現在國內大家是怎麼看網際網路的麼？」
孟謙很實誠的搖了搖頭，這一點他現在肯定沒張樹新了解。
「門戶與內容之爭。」張樹新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笑容，「現在主流的ISP在考慮的問題，是網際網路到底應該更注重門戶還是更注重內容，舉個通俗點的例子，就像大學報考志願，考慮到底學校更重要還是專業更重要，他們太小瞧網際網路了。」
「但是搜狐在做搜尋引擎，網易在做郵件，企鵝在做即時通訊，現在華夏的網際網路公司貌似並沒有隻盯著門戶和內容啊，甚至搜狐和網易的成功，離不開他們正在做的搜尋引擎和郵件。」
「呵。」張樹新有點嘲諷的一笑，「小孟啊，我跟你打個賭，就這兩年的時間，一定會發生一場網際網路行業的泡沫危機。
我問你，搜狐的搜尋引擎，網易的郵箱，還有你說的那個企鵝的QICQ，哪裡來的？」
「哪裡來的？」孟謙倒是有點被問懵了，想了一會兒後老老實實的搖頭表示不知道，主要他沒理解張樹新這個問題的意思。
「學來的，抄來的，借鑑來的，說法很多，但本質上就是這麼一回事，你要看清楚，現在整個華夏網際網路行業，是一個在不斷複製西方成功案例的過程，為什麼會出現門戶和內容爭議，正是因為現在的米國正處在網際網路內容爆發期。
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做個網站放點內容上去都能賺錢，這就是米國現在的網際網路泡沫。
所以他們為什麼做搜尋引擎，為什麼做郵箱，為什麼做即時通訊？因為西方做這個的都賺錢了，在你的理解中，這些東西不屬於內容，但我大膽猜測，這些東西現在在他們看來，也屬於內容。
華夏的網際網路發展現在缺少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自我理解。我相信他們很多人並不理解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只是覺得這樣做能賺錢，否則你說的那個企鵝的馬畫藤先生也不可能到處求人想要賣出手裡的QICQ了。
但是泡沫遲早會破滅的，米國已經到了所有熱錢都在往網際網路鑽的瘋狂階段，瘋狂之後的破滅即將來臨，到時候，華夏作為米國的效仿者一定會受到波及。
甚至一代人的努力都將化作泡影，我們華夏想要躲過這一次泡沫，我個人的拙見就是，我們必須要對網際網路有返璞歸真的理解，要真正看明白網際網路，真正利用好網際網路，不能做人家的影子，只是現在看來...
哎...」
張樹新長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聽張樹新說完，孟謙對她的敬佩更多了一分，在這個時候能看到馬上在米國出現的網際網路泡沫危機，是一件真的很了不起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張樹新有沒有想到米國的網際網路危機其實並沒有對華夏的網際網路發展造成太大的影響，這跟華夏現在的網際網路所處狀態有很大關係，這也是孟謙之前覺得好像真的上天註定華夏要在21世紀網際網路發展上大放異彩的一個原因，因為在孟謙個人看來，這一次的網際網路危機，華夏甚至有點因禍得福的感覺。
孟謙定了定神，順勢問道，「張總所說的返璞歸真，是什麼意思？在張總看來，網際網路的真是什麼？」
「什麼叫真？網際網路的真，自然就是網際網路本身。現在大家把內容跟網際網路劃等號，這簡直就是玩笑。
網際網路是一片土壤，內容是這片土壤上的一種植物罷了，在這片土壤上可以生長出電子商務，娛樂，搜尋引擎，即時通訊，甚至還有包括金融，學習等等無數多的植物。」
說到這，張樹新與孟謙對視了兩秒，「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感興趣了吧？」
孟謙自然是懂了，因為在孟謙的建議方案里，他也提到網際網路是一個可以滋生萬物的世界，它可不僅僅只是展現內容的東西。
但是對張樹新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後，也讓孟謙更加好奇，這樣一個有遠見的人，到底為什麼會被踢出瀛海威，到底為什麼之後再也不涉足網際網路，到底為什麼徹底從網際網路這個世界裡銷聲匿跡了。
孟謙這會兒對這一切，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