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宣傳片?」白雨棠一直憋著送鍾晨回家後才問魚希:「你怎麼想的?」
魚希默了默,沒回答,白雨棠又道:「和江總商量了嗎?」
「還沒。��
接到陶倚彤電話已經好幾天了,但是她遲遲沒有定下到底要不要拍,江靜白前兩天忙著出差,她也沒說,想先問問白雨棠的意見。
白雨棠坐在車裡,習慣性的伸手掏煙盒,才想起有人對她說吸菸對肺不好,她忍著菸癮打開車窗,夜風吹進來,帶點絲絲涼意。
打從心底,她不願意讓魚希再去接和同性有關的劇本或者其他通告。
蕭儷水傳是因為這部電影本身就對網友的意義不同,再者,對魚希當時的狀況也能起到作用,所以她才在江靜白的提議下,讓魚希接這個劇本。
但是現在不同。
她馬上就要重新回到圈子,下周開始要宣傳新的電視劇,她相信,這兩部古裝劇,會將魚希帶上一個新的高峰,更別說,她們還接到了梅導的試鏡邀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不想,也不願再走老路。
同性宣傳片,這會不會又是一場當眾出櫃,誰都預料不到。
白雨棠沉默良久搖頭道:「希希啊,我覺得我們還是穩妥一點,你現在經不起折騰了。」
魚希抿唇看向窗外,上車時還有些頭暈,現在徹底清醒了,她當然知道白雨棠的意思,當初那場出櫃,讓她差點失去最喜歡的演戲生涯,現在重來一遭,她做任何決定都很慎重。
但是拍同性宣傳片,她這幾天也認真考慮很久。
她想接下。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也是為了以後和靜白公開關係。
她不想永遠這樣藏著掖著,等到有一天以黑料的方式,曝光在大眾眼前,但是她事業剛剛重新起步。
魚希進退兩難,她對白雨棠道:「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白雨棠偏頭,琢磨出她意思來了:「行吧,那我也回去考慮考慮。」
夜色微涼,寒風漸起,白雨棠把魚希送回家之後胸口一直憋得慌,她給老酒友打電話:「過來嗎?」
肖知秋沒和江靜白一起出差,她手上有兩個項目抽不開身,所以江靜白就把她留在公司了,接到白雨棠的電話她還在加班,看著滿屏幕的報表曲線圖她沒遲疑:「在哪?」
白雨棠端著酒杯晃了晃:「老地方。」
半小時後,肖知秋到了。
她在卡座里看到白雨棠正端著杯子搖晃,酒吧昏暗的燈光打在她身上,神色看不真切,但她知道,白雨棠現在想必是不開心的。
因為她只有在不開心時打電話才會用那個語氣。
如果她高興,譬如上次魚希接了新劇本,她就會眉飛色舞的在電話里催促:「肖知秋,你快點!別磨蹭!酒水我都備好了!咱倆今晚不醉不歸!」
她想到這盯著白雨棠看,猜想她是因為什麼事不高興。
八成還是因為魚希。
肖知秋脫下外套擔在手腕上,看另一邊喝酒解悶的女人。她和白雨棠在公司沒多熟悉,離開反而聯繫頻繁了。
白雨棠從勁鷗離開後有段時間無所事事,就喜歡在酒吧小酌兩杯,她有兩次閒著沒事過來坐坐,就碰到獨自喝酒的她,一來二去,兩人就形成固定的朋友關係。
剛開始白雨棠很拘謹,訴苦水的話說完總喜歡客套兩句,現在卻是一有難受或者開心,總是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和她分享。
肖知秋走過去,在她對面的卡座坐下:「雨棠。」
白雨棠聞聲抬頭,夜裡的酒吧喧囂無比,穿著吊帶和熱褲的女孩比比皆是,正在跳著辣舞,但肖知秋卻依舊穿著工作裝,板板正正,和這裡格格不入。
她每次看到肖知秋總會打趣兩句:「你這樣累不累啊?」
秀髮盤在腦後,一絲不苟,永遠穿著正裝,神色嚴肅,就連喝酒都放不開,白雨棠給她遞了杯酒:「我要是你,不累死,也憋死了。」
肖知秋笑:「出什麼事了?」
「沒事啊。」白雨棠聳肩:「就是喊你出來喝一杯。」
「還在公司加班的?」
她約肖知秋,十次有八次在公司加班,儼然職業狂魔,肖知秋抿了口酒,入口辛辣,她微微皺眉:「是不是魚小姐那邊有事?」
「沒事。」白雨棠揮手,她酒量素來不錯,喝了幾杯下去也只是臉頰微紅,沒有醉態:「魚希吧。」
她說完意識到自己正在酒吧,晃頭:「不說,我們先喝酒。」
又是幾杯下肚,肖知秋見她神色已經開始泛迷糊了,她道:「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白雨棠神志尚在,聽到她話端起桌上最後一杯:「喝了這個我就走。」
手腕被人握住,肖知秋拿過她手上的酒杯:「我替你喝吧。」
白雨棠眨眨眼:「哦。」
兩人相攜走出酒吧,白雨棠走路不太穩,她公寓就在這附近,肖知秋來過幾次,熟門熟路找到後轉頭:「鑰匙呢?」
白雨棠低頭在包里摸索,沒一會抬頭笑:「找到了。」
此刻的她哪裡還看出平日精明幹練的樣子,果然喝了酒,之前的形象都不復存在,肖知秋扶著她進屋,兩人靠在沙發上。
白雨棠盤腿坐的,抱著抱枕,頭擱在抱枕上,見到肖知秋給自己倒了杯水她開口道:「魚希想接一個宣傳片。」
「宣傳片?」肖知秋反問:「什麼宣傳片。」
白雨棠接過她遞來的杯子,一隻手托著額頭:「同性宣傳片。」
肖知秋錯愕幾秒:「同性?」
「是不是很大膽。」白雨棠輕笑:「不過我能猜到為什麼。」
「她是想公開和江總的關係。」
「其實我也想過,她們這樣瞞不了太久的。」
魚希現在是因為還沒正式進入觀眾的視線,所以媒體還沒用放大鏡看她的私生活,可是接下來不同,她要開始宣傳新劇,還可能去拍梅導的新戲,再加上和柳玉瑤的緋聞,只怕魚希是真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
想瞞下和江總的關係,雖然不容易,但也不是做不到。
可魚希,不想瞞著,她想公開。
想到這裡,她轉頭看肖知秋,沒什麼意義的問道:「你說愛情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
能讓好不容易站起來的魚希甘願冒險?
甚至是再面臨一次低谷。
肖知秋聽了她問話認真想幾秒,搖頭,很誠實回她:「不知道。」
「我又沒談過戀愛。」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幾杯酒的緣故,這個回答她說的很快,還很坦然。
白雨棠:「……不是吧肖知秋,你都這麼大了,居然沒談過戀愛?」
她似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也忘了剛剛的煩惱,兀自笑,手上的杯子晃了晃,水漬落在抱枕上,她又手忙腳亂的擦拭。
肖知秋神色很自然的拿過她手上的杯子:「沒談過戀愛,很奇怪嗎?」
白雨棠繃不住笑意:「不不不,不奇怪。」
「不過你這麼優秀,居然沒人追?」
「也太奇怪了吧?」
肖知秋放下杯子:「你不總說我是嫁給公司了嗎?」
那是上次兩人喝醉之後的閒聊,白雨棠沒想到她居然還記著呢,當下背靠在沙發上,轉頭:「是啊,所以你要改改,還有你這古板的性子,也要改改,沒哪個男人喜歡一成不變的。」
「我和你說……」
「那你喜歡嗎?」肖知秋打斷她的話,靠在她旁邊的沙發上,轉過頭,側目看著白雨棠的側臉,喝了酒,白皙的肌膚透著緋紅,俏顏沒有以往的冷靜精明神色,而是添了迷茫,似乎沒聽懂她剛剛的話,白雨棠轉頭重複:「你說什麼?」
「我……」肖知秋剛開口就聽到手機鈴聲響起,她看眼屏幕,是江靜白打來的,她立刻站起身,接起電話。
「在公司嗎?給我傳份文件。」江靜白稍低清冽嗓音響起,驅散剛剛滿屋子的燥熱,肖知秋緩口氣,回她:「抱歉江總,我人在外面。」
江靜白那端有機場的播音聲,肖知秋皺眉:「您回來了?」
「不是明天上午嗎?」
「提前結束了。」江靜白低聲道:「公司還有人在嗎?」
肖知秋想幾秒:「我走的時候副總還在。」
江靜白坐上車:「我知道了。」
掛斷後江靜白又打了個電話,收到資料她稍作修改,又傳了出去,處理完她看眼時間,十一點半,這個點,魚希八成已經休息了,她按掉屏幕上魚希的號碼,讓司機直接送她回去。
進門後她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床上凸起一個身影,魚希果然已經睡下了,她走到魚希身邊,半跪在床邊,細細看她眉眼,末了笑,輕聲喚道:「希希。」
她指腹摸在魚希臉頰上,帶著剛進門的寒意,魚希縮了縮身體,整個人蜷在被子裡,貓一樣。
江靜白沒忍住低頭親了親她才去衛生間洗漱。
出來後沒想到魚希正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她看衛生間的方向低聲道:「靜白?」
江靜白走過去:「怎麼醒了?」
魚希睡的迷迷糊糊,聲音也添了糯意:「做夢夢到你回來了。」
她看著眼前的人,有些不真切,晚上喝了酒的緣故,現在腦子裡漿糊一樣,她伸手拽江靜白坐在身邊:「是我沒睡醒,還是現在還在夢裡?」
江靜白看她可愛的樣子心尖漫上暖流,包著整個胸口,聲音不自覺溫柔:「嗯,你還在做夢,繼續睡吧。」
魚希神色困頓:「我就知道還沒醒。」
她說著拽住江靜白,將她抵在床上,還不忘吩咐:「那你睡好了,把衣服脫了。」
江靜白眼底愕然:「什麼?」
魚希嘀嘀咕咕:「平時我都『讓』著你,在我夢裡還不能讓我為所欲為了?」
江靜白頓幾秒後輕笑,乖乖照做後語氣更柔軟:「好。」
「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