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快淅瀝瀝開始下。
烏壓壓的雲聚集在頭頂,天氣陰陰沉沉。
阮朝夕起身去關窗戶。
雨水被風一吹,夾裹著院子裡泥土的腥濕氣散進來,糊了她一臉的水汽。
她抬手擦了擦,將窗戶關緊。
雨下得可真大啊。
在店裡點外賣吃了晚飯,見雨還沒有停的跡象,三人便決定不等了,畢竟明天各自還有工作。
阮朝夕給寧萌打了個電話,讓她聯繫司機來接她。
掛斷電話,她看向蘇錦夏和向安然,「等下我先送你們回去。」
向安然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紅唇一勾,「不用了,我正好有個朋友在附近,他過來接我。」
蘇錦夏露出八卦的神色,「朋友?男朋友?」
向安然笑,「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一個攝影師,前段時間工作上認識的。」哦對了,LadyX只是她的副業,她的主業,是一名時尚雜誌編輯。
蘇錦夏挑了挑眉,「哪裡來的普通朋友這麼殷勤?」
向安然但笑不語,只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她們倆住的地方正好順路。
「還是不了。」蘇錦夏擺手,「我不想當電燈泡。」
向安然笑笑,沒有再解釋。
等人來的過程中,雨稍小。
向安然從包里拿出盒女士煙和打火機,看向兩人,晃了晃,「介意嗎?」
蘇錦夏搖頭。
阮朝夕走過去,從她手裡接過打火機,替她點著火。
向安然就著她的手吸一口。
阮朝夕將窗戶推開了些,倚著窗口,「不是說要戒菸?」
向安然別過臉,吐出一口淡淡的薄霧,模糊了她妝容精緻的臉。
「太難。」
阮朝夕笑笑,桃花眼微微勾著,「什麼時候讓我也試試?」
向安然走遠幾步,似笑非笑,「別,我不想被明婉追殺。」
十分鐘後。
向安然的手機響起。
她接通說了兩句,似乎是她朋友來了。
向安然掐斷電話,看向蘇錦夏,「真不跟我一起走?」
「真不了。」蘇錦夏笑著,挽上阮朝夕,「正好我陪朝夕一起等等。」
「那行。」向安然拿過桌上的骨瓷碟,摁熄菸頭,「那我就先走了,到家了微信說一聲。」
向安然走後沒多久,接阮朝夕的車也到了。
先送蘇錦夏回到家,車子繼續往星河名邸開去。
忽的,手機震動聲傳來。
她從包里摸出一看,是明婉打來的。
「餵。」她帶上耳機,懶洋洋接通。
「在家?」
「沒,回去的路上,剛跟朋友吃了個飯。」
電話里的明婉頓了頓,「熱搜你看到了嗎?」
「什麼熱搜?」阮朝夕點進微博。
「林忱的熱搜。」
她話音剛落,阮朝夕就鎖定了排在熱搜榜第一的那個話題——
#林忱夜會神秘女子#筆下文學2020 .
眉頭皺了皺,飛快點進了話題。
看清營銷號發的那幾張圖,她略鬆了口氣。
不管怎樣,圖裡的女人不是她。
她可不想分手後再來這麼一出。
「看到了。」她淡淡開口,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緩緩滑動著,「怎麼了?」明婉知道她的性格,專程打電話過來,肯定不會只為提醒她一聲。
「你有沒有覺得……照片裡的女人有些眼熟?」明婉遲疑著開口。
阮朝夕擰著眉梢,伸手將照片放大。
照片裡的地點是環亞公司門口,站在左側的女人穿著小香風連衣裙,長發及肩,只露出個模糊的側臉,但身材姣好,手上拎著的包也是價格不菲,另一隻手拉住了林忱的衣袖,形容親密。
她仔細看了幾秒,秀眉忽地舒展開,眼裡有淡淡詫異划過。
居然是她。
沉默兩秒,她問,「公司什麼反應?」
「好像林忱那邊想壓下來,但不知為什麼,熱搜都上了一兩個小時,公關部那邊還沒動作。」
意料之中般,阮朝夕揚了揚唇角。
明婉語氣帶上了些不確定,「朝夕,你也覺得像梁新月?」
梁新月,環亞董事長梁植的小女兒,剛從國外念書回來沒多久。
她抓到林忱劈腿那晚,林忱正是去參加梁新月的生日宴。梁家是豪門,梁新月的生日宴,受邀的大多是政壇或商界人物,唯獨林忱也收到了請柬。
當時她還戲言,說梁家大小姐對他青睞有加,他很快要飛黃騰達了。沒想到,被自己一語成讖。
「我看著像。」退出微博,她微微閉上眼。
「這麼說,那晚的女人……」明婉也想通其中關節,語氣陡然嚴肅兩分。
「或許吧。」阮朝夕語氣依舊淡淡的。
她轉頭,窗外的雨又下大起來,雨點嘩啦啦打在車窗上,里側蒙上一層水霧。她伸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汽,望出去,看見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
「他的事早就跟我沒關係了,所以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明婉一愣,聲線柔和下來,「也是,你說得對,那……你早點回去休息。」
「好,拜拜。」
晚上十點半。
下了許久的雨終於有了停的趨勢。
華悅大樓。
好不容易加完班的董磊關了電腦,看一眼窗外深濃的夜色,眉頭皺在了一起。
這麼晚了,回去又得挨老婆罵。
明明說好兩天後要的報告,陳江卻突然交代要明天上班前給到他,真是要把人折騰死。
對於空降公司的那位神秘江總,董磊是又懼又畏。
奈何其手段強硬,要麼走,要麼忍。
好不容易爬到了領導層,他沒什麼骨氣,最終選擇了老老實實幹活。
畢竟,人家雖然要求苛刻,但工資開得是真高,更何況,坐在他這個位置,額外的油水是少不了的。
想起今天上午阮朝夕那張過分美艷的臉,他忍不住心猿意馬,心情又好起來。
下個月節目開拍,自己跟她的接觸肯定少不了,到時,有的是機會。
拿過車鑰匙和手機,他腳步輕快走出辦公室。
電梯在負一層的停車場停下。
出了電梯,他察覺出有些不對勁,定睛一看,發現停車場的燈竟然黑了大部分,只留下孤零零幾盞,白晃晃的光在這偌大的地下停車場裡,顯出幾分滲人來。
他擰緊了眉頭。
急著回家,他懶得再打保衛處電話,把手機上的手電筒調亮,往停車位走去。
走到車子旁,掏出車鑰匙解鎖,正要去拉車門,餘光突然瞟到身後黑影一閃,沒等反應,脖子一疼,他瞬間暈了過去。
慘白的燈光下,出現一道黑色身影。
兜帽下那雙眼睛,形狀溫柔,眼底卻有猩紅血色,目光陰冷又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