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別墅區,九號公館。
梁新月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
伸著懶腰走下樓,她瞥一眼沙發上坐著的人,含含糊糊道,「媽,早上好。」
洪文君轉過頭,見自家女兒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一臉寵溺,「不是說要去公司上班?這才去幾天就打退堂鼓了?」
梁新月嘟了嘟嘴,走過去,挨著她坐下,「哥不讓我去了。」
「為什麼?」洪文君端著咖啡杯正要往嘴邊送,聞言停了動作,探究地看向她。
梁新月往沙發上一躺,伸直了雙腿,沒說話,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洪文君傾身,將杯子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坐直身體看了她兩眼,伸手,將她頰邊散亂的長髮撥了撥,「是不是惹你哥生氣啦?」
梁新月嘴一撇,剛要說話,有傭人過來,看向洪文君恭恭敬敬開口,「夫人,少爺說中午回來吃飯,已經快到家了。」
洪文君擺了擺手,「知道了,你去廚房說一聲。」又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把這收一下。」
傭人低低道了聲「是」,繞過來收咖啡杯。經過梁新月身邊時,沒注意,被她伸出來的腿絆了一下。
梁新月被她踩到,瞬間炸毛,坐起來猛地推了她一把。
「你不長眼睛啊!」
傭人被推了個踉蹌,小腿肚撞到茶几一角,痛得她眼淚直飆。
「對不起小姐,我沒看到您的腳。」傭人才來梁家沒多久,年紀比梁新月大不了多少,又驚又慌,忍著痛意給梁新月道歉。
梁新月心情不好,語氣很惡劣,「所以還是我的錯咯?是我不該把腳伸出來?」
「不是不是,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小姐,是我的錯。」傭人噙著淚,有些無措地看一眼洪文君。
洪文君保養得當的臉上面無表情。
她畫著細細長長的眉,顴骨略高,不笑的時候眼神凌厲冷淡。
她看也沒看傭人,將梁新月摟到懷裡,放柔了聲音,「被踩到了?痛不痛?」
梁新月委屈地「嗯」一聲。
洪文君扭頭,冷冷淡淡瞥一眼傭人,厲聲道,「還杵在這幹什麼?!」
傭人回過神,吶吶應是,白著一張臉,著急忙慌拿著咖啡杯退下。
安撫了梁新月兩句,見她心情仍不好,洪文君摸了摸她的頭,「真跟你哥吵架了?放心吧,等下你哥回來,媽給你做主。」
「哥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凶我!」梁新月委屈巴巴。
她哥三番五次維護阮朝夕不說,還明令禁止她插手公司的事。這次給林忱爭取資源,也是她千求萬求才鬆口,心裡實在憋屈。
阮朝夕再能給公司賺錢,公司也是姓梁。難不成除了她阮朝夕,公司其他藝人都是吃白飯的?
「什麼外人?」
「公司一個叫阮朝夕的藝人,長得一臉狐媚,也不知道哥的心是不是也被她那張臉勾走了!」梁新月在她媽面前向來都是口無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
「阮朝夕?」洪文君的眼神倏地冷下來。
聽出她語氣的變化,梁新月抬頭,「媽,你知道阮朝夕?」
洪文君冷笑一聲,眼神雲繚霧繞的,「她不是挺紅的嗎?」
梁新月狐疑地盯著她,總覺得她媽話裡有話,不過還沒來得及問,玄關處就傳來動靜。
傭人的聲音傳來,「少爺回來了。」
洪文君回過神,嘴角重新掛了笑,「你哥回來了。」
梁新月把身體一扭,「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洪文君無奈扯了扯唇角,由著她去了。西西小說網 .x
「媽。」梁慕深走過來。
洪文君點點頭,「今天怎麼有空回來吃飯?」
不等他說話,梁新月「騰」地起身,看也不看梁慕深,「媽,我先上樓了。」
梁慕深頗感頭疼。
他當然知道梁新月為什麼鬧脾氣。
為著不讓她去公司的事,她這幾天一直不消停。阮朝夕的事還沒找她,她倒是仗著爸媽撐腰,先擺起了臉色。
沉著一張臉坐下,他道,「媽,新月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洪文君看他一眼,「她怎麼會跟阮朝夕扯上關係?」
梁慕深皺眉,「她還跟你告狀?」
她還有臉告狀?!
現在環亞的事都是梁慕深在管理,對兒子,洪文君少了一分對女兒的溺愛,卻多了尊重。見他心情不好,免不了替梁新月說話,「你還不知道她?藏不住事,什麼都喜歡跟我講。」
梁慕深想著讓她媽勸勸也好,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有些煩躁地解開袖扣,「她一回來只顧著談戀愛我就不說什麼了,好端端地非得去招惹人家,現在人家不願意續約了,我還得再去談。」
聽出他話里話外對阮朝夕的維護,洪文君冷了臉色。
「阮朝夕不想續約?」
梁慕深「嗯」一聲。
洪文君抬手撫了撫真絲裙擺,垂著眉眼,臉色寡淡,「不續就不續吧,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難道公司少了她不能轉?」
梁慕深眉頭皺起來。
這根本不是他的重點。
洪文君卻盯著他看了兩秒,突然問,「聽你妹妹說,你對她很照顧?怎麼?你看上她了?」
梁慕深一陣頭疼。
怎麼連他媽也跟著胡攪蠻纏了?
皺著眉頭,語氣很沉,「媽,我是商人,她能給公司賺錢,我自然要千方百計留下她。」
洪文君卻眯了眯眼,打量他片刻,臉色又冷幾分,「是不是你爸交代的?」
梁慕深怔住。
怎麼還扯上他爸了?
他不說話,洪文君當他默認了,冷笑一聲,「這麼多年都沒得手,難道還沒死心?」
梁慕深眉心一跳,看著她媽有些扭曲的臉色,心底冷不丁浮上一個猜想。
**
吃過晚飯回宿舍,江宴打開電腦。
窗外夕陽西斜,紅霞漫天。
略過郵箱裡一長串的未讀郵件,他拉到最上,點進去第一封郵件,將附件打開。
附件內容很長,等到他全看完,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黑夜像一頭巨大的野獸,張開著血盆大口吞噬人間萬物。
他坐在桌前,許久未動,休眠的電腦屏幕上映出他的眉眼,眸底閃動著陰鷙冰冷的光。
突然,「啪」的一聲,電腦被他重重合上。
他起身,從床頭櫃裡摸出煙和打火機,倚著窗點燃一根。
狠狠抽了幾口,眼角眉梢的戾色才被他壓下些許。
郵件是薛裕發過來的,附件里是阮朝夕的資料。八年間,她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但凡能查到的,都在附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