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寶迅疾在趙勛身上拍了幾掌，痛苦不堪的趙勛頓時安靜下來。
他緊緊縮在娘親的懷裡，靜靜地看著魏小寶，眸子裡全是恐懼。
趙元春伸手抹掉淚水，咬牙道：「魏督主，能否借一步說話？」
「趙大人請。」魏小寶伸手一指院外。
兩人來到院外，魏小寶笑看著趙元春，到此刻，趙元春仍在猶豫。
現在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魏小寶的手中，真不知道趙元春還在猶豫什麼。
是他認為李昊必勝嗎？
權力鬥爭，必須站隊，而要做出選擇，定得深思熟慮。
這是一場豪賭，一旦站錯隊，就是萬劫不復。
「魏督主，我們是贏不了的。」趙元春深吸口氣，緩緩開口。
魏小寶哂笑道：「所以你就背叛陛下，選擇投靠李昊？」
「唉，我這也是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著想。」趙元春也很無奈。
事情本來做得很隱秘，卻不知這閹人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只需要再等幾天，李昊大軍就會攻破長安，誅殺李徵，奪得皇位，而他趙元春也會擢升為兵部尚書，從此飛黃騰達，遭萬人妒羨。
魏小寶笑著提醒道：「可能李昊會贏，但是現在嘛，只要我一聲令下，裡面的那些人，都會身首異處。」
「我知道。」趙元春滿臉悲傷。
魏小寶道：「我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秦王給全盤計劃起了一個非常形象的名字，叫細水長流。」趙元春此刻的臉上，卻全是寫滿對李昊的崇拜。
細水長流？
再細的水，只要長流不止，也能匯聚成汪洋大海。
從字面意思去理解，李昊的計劃就是先分後合。
不過魏小寶懶得去猜測，冷聲道：「然後呢？」
「就這幾天的時間，已經有數千精兵，喬裝成普通百姓進了城。」趙元春說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魏小寶笑問道：「是趙大人安置了他們？」
趙元春微微點頭。
每天都會有李昊的精兵扮成普通百姓進入長安城，趙元春負責安置他們，並給他們配備好兵器，待到李昊真正攻城時，這些精兵定能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趙元春身為兵部侍郎，要做到這些，輕而易舉。
只要李昊能在長安城內埋伏一萬精兵，開戰時，這一萬精兵，就能輕鬆攻破一座城門，讓李昊大軍長驅直入。
「魏督主，下官只是一時糊塗，還請……」趙元春知道這官是當不成了，便想著要賄賂賄賂魏小寶，好能保全一家老小。
魏小寶擺手道：「趙大人免開尊口。」
趙元春面部抽搐，魏小寶這話讓他脊背發寒。
魏小寶將魏七叫出來，沉聲道：「殺。」
「全部？」魏七一愣。
魏小寶冷聲道：「不殺雞，怎能儆猴？」
「是。」魏七拔出佩劍，返回院中，院中很快傳出慘叫聲。
趙元春衝到門口，剛好看到寵妾跟愛子倒在了血泊中，他雙眸充血，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沖向魏小寶，怒吼道：「你這閹狗，老子跟你拼了。」
魏小寶身子一轉，繞到趙元春的左側，一把掐住趙元春的脖子，輕輕一捏。
骨頭碎裂的聲音格外悅耳。
魏小寶甩手將趙元春的屍體拋進院中，大步離去。
魏七等人扯出趙府時，府內火光滔天，濃煙如雲。
附近的百姓全都被驚動。
趙府被東廠所屠，此事很快轟動長安。
但在那些說書人的嘴裡，將趙元春說成是勾結李昊，想要屠戮長安百姓的魔鬼。
長安百姓在說起此事時，都會豎起拇指，誇讚東廠及時發現叛徒，化解了一場災難。
在百姓口口相傳這些故事的時候，狄青親自帶人，突襲了趙元春安置李昊親兵的樂天坊，全殲了數千精兵。
長安城中，有不少李昊安插進來的探子，他們想盡各種辦法，給李昊送去消息。
得知此事，李昊勃然大怒，直接掀翻了桌案，滿桌的酒菜盡皆散落在地。
營帳里的數名將軍，全都放下筷子，起身看著李昊。
李昊身穿紫袍，額頭青筋暴出，將拳頭攥得格格響。
細水長流，若突然被人毀掉水源，自然無法長流。
多日的等待，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著實讓李昊憤懣。
想到毀掉這個計劃的人，還是一個閹人，心頭的怒火更是蹭蹭往上冒。
在李昊的左側，站著一個鬍鬚花白的老者，相貌威武，卻因鼻頭有顆黑痣，讓這威武在瞬間變成了滑稽。
此人正是虎將軍林致遠。
待到李昊怒氣稍消，林致遠抱拳說道：「王爺，為今之計，只有強攻。」
拖得越久，對他們越是不利。
畢竟他們打著解救三國使臣的旗號，若遲遲按兵不動，只會淪為天下人的笑談。
李昊皺眉道：「狄龍叛變後，雙方兵力旗鼓相當，而對方又占據長安城池，強攻的話，勝算幾何？」
「若不強攻，唯有回到紫陽城，休養生息，靜候良機。」林致遠提出另一條路。
紫陽城位於邊關，跟西楚接壤，靠近北元，能夠得到這兩國最健壯的戰馬。
只需要在紫陽城發展幾年，待到大魏國力更弱時，再征長安，定能成功。
其餘將軍全都低著頭，在想林致遠的建議。
按照林致遠的提議去做，也是在賭，一來在賭他們在紫陽城可以迅速壯大，二來在賭大魏帝國一定會走向衰落。
其實這跟現在就攻打長安城，本質上沒有區別。
不過若能在紫陽城另立國號，倒也不錯，至少能夠保證大家可以過幾年安穩的日子。
他們先是跟著林致遠，後來又跟著李昊，連年征戰，陪伴家人的日子，真的很少很少。
萬幸他們的家人不在長安，否則，李昊絕對不會信任他們。
李昊默然走出營帳，望向長安，眼眸里噙著淚花。
眾將跟出來，眸中卻無戰意。
李昊看得出來，這些傢伙都不想打仗，本來李徵就占據地利，而己方又失人和，這一戰，勝算不到三成。
縱然心有不甘，也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回紫陽。」李昊突然轉身。
眾將都不敢表露任何的喜悅。
李昊大軍撤走的消息，很快傳遍長安。
百姓們歡呼雀躍，就跟過年似的。
狄青卻是憂心忡忡。
李徵的心情明顯轉好，但還是疑惑地問道：「李昊為何要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