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太監站在殿前,清了清嗓子,宣讀聖旨。
此次平定關塞,韃子被迫獻上求和文書,甚至還可能割讓幾座城池,皇帝大喜過望。
主將韓沅被欽封為定遠侯,賜百畝良田,千兩黃金,並允其在都城內敕造建府,其麾下各將領皆論功行賞。
韓家駐守關塞幾十年,從未有過這般封侯的高譽,更何況,還是本朝獨一的女將軍。
這可是異姓侯啊……
韓家子孫後代皆可世襲,無需參加科考,一出生便含著金湯匙。
一時間,眾大臣看向那跪在殿前受封之人的眼神都有點變化。
千晚站在百官之中,眼神沉靜。
這爵位,只會在韓沅這輩。
一個無關痛癢的爵位,讓她風光這半輩子,便是皇帝給這位純臣的恩賜。
若非如此,韓沅受皇帝忌憚,贏了軍功更是雪上加霜。
之後被清君側的,依然會是她,還有那些個誓死效忠韓家的將領。
「錦衣衛指揮僉事,齊千晚御前聽旨。」
千晚略微詫異的挑了挑眉,上前一步,冷聲道,「臣在。」
的確有些意外。
姑奶奶雖說把皇帝小兒子帶回來,但腿廢了,不算是全須全尾,沒想到皇帝非但不遷怒,還能願意給賞賜?
皇帝擦了擦冷汗:再不賞齊愛卿又要辭官威脅了。
齊閣老:勿念,老臣走遠了!
「……擢升齊千晚為錦衣衛指揮同知,賞銀萬兩,欽此。」
宣旨太監話音剛落,原本集中在韓沅那兒的目光瞬間唰唰都轉移到了千晚身上。
似是要把她燙出個洞來。
和定遠侯不同,這個升職可是實打實的啊!
齊千晚不過才二十六七,便坐上了這般高位,看看同為指揮同知的羅銘,都四十好幾了才爬到這位置。
都說斐家權勢滔天,深得帝心,如今再看看齊家,老的是德高望重的內閣大臣,大兒子是金陵城內數一數二的大文豪,這小兒子更可怕……特麼只差那麼一厘就到指揮使了啊!
現任指揮使孟大人,說句不中聽的,都兩鬢斑白年過半百了哪耗得過這些小年輕?
靠。
給不給別人留活路了還?
人比人,氣死人。
沒理會眾位官員熾熱的打量視線,千晚神色平靜的領旨謝恩。
挺直脊背,餘光瞥見站在一側面色鐵青的羅銘,眼神暗了暗,唇邊的弧度慢慢冰冷。
……
果然,在散朝後,羅銘攔下了千晚,「賢侄,可否移步?」
「羅大人有正事?」走在千晚旁邊的韓沅岔了一嘴,笑意帶有幾分惡劣,「本侯正急著和齊大人去五福樓慶祝一番,順帶商榷本侯建府這一「大」事,想必羅大人也不是什麼急事,大可改日再說。」
羅銘臉色黑了幾分。
他自詡輩分高,齊千晚也曾在他手底下幹過兩年,這次他能受賞,原本也是他讓出去的機會。
沒想到這齊千晚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還讓定遠侯來羞辱他。
簡直是落他面子!
「那便改日。」羅銘語氣不善的撂下一句話,拂袖離去。
千晚冷睨了韓沅一眼,後者聳了聳肩,辯駁道,「方才大殿上,他看你那眼神,殺意都快湧出來了。」
老子實在看不順眼。
實力菜的一批,端架子倒是一流。
千晚冷抿著唇,視線落回到氣急敗壞的羅銘身上,拇指慢慢摁住了腰間的繡春刀。
「下次莫要如此。」
「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忍他?你倆如今平級,若你不硬氣些,怕是更少不了找噱頭來刁難你。」
千晚淡聲開口,「有把柄在他手裡。」
能讓這尊羅剎忍氣吞聲的把柄,韓沅稍一思索,面色轉而嚴肅,「會沒命麼?」
千晚沉默。
甚至可能會波及到齊家。
當年引皇帝震怒,下旨誅藍府全族的空印案……
羅銘,知道藍箋還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