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
羅銘脊背發毛。
「同知大人體內有金蠶蠱,是乾爹幾年前便下的,而我……」魏言拿起茶杯在他眼前晃了晃,微微偏過頭,「只是在這水裡添了味香草,會讓蠱蟲突然狂躁而已。」
他話音剛落,羅銘便感覺一陣劇痛襲來,猛地瞪直眼睛,「你——咳、咳……」
「最好不要激動。」魏言邪惡的彎起唇角,「越激動,死得越快。」
羅銘目露凶光,摸到桌下的繡春刀,恨恨的看著他,「誰給你的狗膽,快把解藥給我!」
魏言冷冷笑開,兩手死死壓住羅銘的肩,一腳將繡春刀踢開,語氣陰沉,「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藍修雲,便應該能想到,離我遠些兒,還能苟活得久一點。」
金蠶蠱在他體內竄得愈發厲害,羅銘疼得直冒冷汗,怨毒的看著魏言,啐了一口,「呸,藍家的孽種,卑鄙,六年前就應該讓你死了!」
「呵……的確。」
魏言並未被他激怒,眸色漆黑得宛如一汪深潭,死死鉗住他的肩,神色卻是截然不同的冷靜。
「我入宮六年,從未有一日,光明磊落過。
我殺了當年給我淨身的兩個太監,殺了那些欺辱我的宮婢,殺了告密背叛我的家僕,殺了王瑾和他的一眾乾兒子,殺了擋在我前面的大太監……但凡曾羞辱、踐踏、中傷我之人,我皆殺了。
這是我所作的惡。」
「可你,你又能幹淨到哪裡去?」魏言反問一聲,眼帶譏誚,「披著錦衣衛指揮同知的官服,口腹蜜劍、假仁假義、構陷同僚、殘害手下,甚至勾結外敵,因你而冤死之人又豈止百千?」
羅銘目眥欲裂,「一派胡言!」
「給你供詞的那人我已經處理了,本公公最恨旁人威脅。」
魏言厭惡的蹙起眉,見到羅銘血色全無,哼笑一聲,一字一頓道,「哦……忘了說,你的家人,我也會好好『關照』的。」
羅銘渾身劇痛,被這話氣得青筋暴起,陰毒的詛咒道,「你會下地獄的。」
魏言掰開他的下巴,將茶杯里剩下的水都灌了進去,陰鬱的笑了,「不會。」
因為他本就身處地獄。
……
翌日,清晨。
千晚醒過來,緩緩皺起眉。
姑奶奶怎麼覺著胳膊這塊都酸的厲害……
嗯?
某神鼻尖動了動,聞見門外飄進來的菜香,欣然起身。
魏言抬著粥走進來,笑吟吟的看著她,「大人,您醒了?」
依舊是昨日那身裝束,千晚卻敏銳的感覺到,魏言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千晚斂眉,「我以為你回宮了。」
魏言聞言,佯裝失落的垂下眸,濃密的睫毛輕輕翕動著,「原是大人醒來不想看見我。」
他放下粥,乖順的扯了個笑,「……我也是該回宮了,免得皇上怪罪。」
月老習以為常的翹起蘭花指:好一個精湛的茶藝表演。
可惜……
對著神姬這種鋼鐵直女,簡直暴殄天物,她要能讀懂一半老夫還用苦苦蹲這鐵樹開花嘛?
鋼直晚舀了一勺粥遞到嘴裡,趁熱嘗個味兒,爾後點點頭,不假思索道,「我送你。」
魏言:「……」
——
街上。
羅乾拽著方陵,走到一家酒館門口,笑眯眯的說道,「上回我賭贏了,你還欠我頓酒。」
方陵抬頭看了眼正升起的太陽,又看了眼稀兩無人的酒館,嘴角抽搐了下。
這貨別是有病吧。
有誰大清早就嚷著讓請喝酒的?
「好歹換個時間。」
羅乾一聽這話,立馬有理有據的甩出一張紙,「爺我早列出來了,這月你我值班的輪休表,就今日都得空。」
今日得空,一大早就喊他出來。
方陵臉色古怪,「難不成你想喝一天?」
羅乾嘖了一聲,心道誰會幹喝一天啊,人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