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的弟子們聽到被關了四年的凌千晚要被放出來了,紛紛疾走相告。
實在是這種場面不多見。
能從水牢里活著出來,沒被那些怨氣深重的血水化掉,已是少之又少。
更何況她被關進水牢之前,還是南雲峰首席大師姐,羽疏真人唯一的親傳弟子,這身份就自帶流量。
這回冷不丁被放出來……
鬼知道南雲峰那邊會怎麼處理?
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各峰弟子們把鎖靈台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凌千晚都被關了四年了,羽疏真人也沒見找掌門求個情什麼的,看來真不想認她這個徒弟了。」
「可不是,聽說她曾偷盜師尊的法器,這換作別的峰主啊,早就逐出宗門了!」
「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人,之前還佩服她修為高呢。」
「得虧是瑤清師姐仁善,還願意讓她出來,是我,偷偷的就……」
「……」
幾個峰的弟子竊竊私語,翻著些陳年舊料聊得不亦樂乎。
鎖靈台像是漂懸在半空之中的倒三角體,周圍是流散的水霧。
若要從水牢回主峰去,此處是必經之地。
被執事堂標記過犯了大錯的修士,在此靈氣會蕩然無存,無法聚靈,若是想上來,就得沿著一條漆黑蜿蜒的藤橋,自己往上爬。
宗門曾在此受罰過的,有許多命喪於此。
大多數爬到半途就沒了力氣,抓不住長藤,只得跌落回水牢深處,融成一灘血水。
當突然出現的陸瑤清走上鎖靈台的時候,周圍起了一陣吸氣聲。
她穿著標誌性的翠綠色留仙裙,襟帶迎風而動,一頭如墨般的秀髮用竹簪挽起,姣好的面容上漾著柔美的笑意,似乎並不為凌千晚的「減刑」而慍怒。
不愧是風靡萬象宗的「陸女神」。
又是迷倒了一片無知青年。
隨後,各峰峰主也到了鎖靈台。
吃瓜弟子們掃視一圈,見各峰校服顏色都湊齊了。
除了南雲峰。
蕭然握著一杯茶,面色冷酷的看向陸朝,「一個弟子從水牢出來而已,也值得把我們都喊來?」
陸朝笑了笑,「畢竟是羽疏師弟的親傳弟子,還是要謹慎些。」
蕭然冷哼了一聲,「你是怕她折在半途,避嫌吧?」
陸朝面色變了變,揚手示意弟子放下藤橋。
雖然凌千晚應了他,但要是自己爬不上來。
也不算他食言。
「怎麼,陸師兄沒有讓人知會南雲峰嗎?」一旁的東茗峰峰主明塵突然出聲。
東茗峰以佛心入道,所以身上披著半層朱紅袈裟。
「自然是告知了的,不過羽疏師弟,向來我行我素,來與不來,自隨他便。」
西南兩峰一向互看不順眼。
陸朝自詡輩分稍長些,把自己當成萬象宗二把手。
當年對凌千晚的責罰,也是直接跳過羽疏真人,讓掌門下令。
羽疏真人氣不過,還讓弟子化氣割了西荼峰精心侍養的藥田,以至於兩峰現在都是互相昂著鼻孔看對方。
明塵見勸不動,搖了搖頭。
「開水牢。」
執事堂聞言,掐訣除去水牢禁制,無數靈氣朝著底下洶湧而去,卻在一瞬間被黑暗吞噬。
水霧倒映出水牢底下的場景。
鎖鏈解開,石壁沒了禁錮的力量,慢慢的從水中浮起來。
身形有些瘦削的女子躺在石壁之上,腳腕處纏繞著密密麻麻的藤蔓觸鬚。
「凌千晚,被囚四年,你可知錯。」
千晚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從鎖靈台垂放下來的藤梯,冷冷勾起唇角。
「知。」
「善。」執事堂拿出記過冊,「既已悔過,上鎖靈台前,消除罰印,重新證道。」
千晚緩緩站起,白衣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