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鎮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械鬥了,尤其是像這樣涉及一千多人的械鬥,更是十分的罕見。
王老爺子和青手掌柜約定械鬥的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
鬧得整個鄉里沸沸揚揚。
以至於老百姓在幹活累了以後,過去都是拿哪家的小寡婦臉蛋長得好看屁股圓滾滾來消遣,現在全都是在說械鬥這件事。
魚兒鎮只是一個小集鎮,圍繞著一座官倉形成了兩條頗為熱鬧的街巷。
全鎮的村子多達幾十個,類似於孫包戶這樣的富戶也不少。
要說整個魚兒鎮哪家的財力最雄厚,青手掌柜肯定是能夠排得進前三的。
另外兩家,分別是一名窩家,一名訟師。
全鎮的集鎮上,有一家兩層的酒館。
這家酒館被風吹日曬得已經掉了油漆,卻是整個魚兒鎮唯一的一家兩層酒館。
酒館的東家常常把自家的兩層酒館吹做酒樓,周圍鋪子的東家雖說對於這件事嗤之以鼻,心裡卻也是羨慕的緊。
最起碼這家酒館有兩層,可以吹噓一句。
他們的那些鋪子全都是平房,連吹一句的實力都沒有。
酒館兒有兩層,二樓只有一間雅間。
能夠光顧雅間的客人,自然是在整個魚兒鎮排在前列的鄉紳富戶。
窩家和訟師作為整個魚兒鎮排在前三甲的富戶,自然是這家酒館雅間的常客。
就在王老爺子和青手掌柜約定械鬥的第三天,巧合的是,窩家和訟師都要去雅間吃飯。
在這個世道要想混得長久,混的就是一個臉面和人情。
兩人推推讓讓,最後索性一起在雅間喝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訟師不免提起了械鬥那件事:「也不知道這個剛剛當上糧長的王老頭子,哪裡來的底氣,敢和青手掌柜械鬥。」
提起這件事,窩家同樣是感到不可思議:「一個小小的糧長,不過是掌握了三個村子而已。」
「就算是他真的得人心,三個村子的青壯都願意給他賣命。」
「滿打滿算也就能動用一兩百的青壯,哪裡來的膽子和青手掌柜來一場械鬥。」
訟師聽到窩家說起雙方的丁口差距,拿起手裡的細瓷酒杯,抿了一口酒杯里的酒水搖了搖頭。
他們和青手掌柜平時的關係也不錯,對於青手掌柜的底細一清二楚。
青手掌柜手底下可是掌握著幾百名青手,這些青手可不是整天在地裡面朝黃土背朝天幹活的莊稼漢,全是一群好勇鬥狠甚至敢殺人的惡徒。
別說青手掌柜手裡的青手本來就比那個姓王的糧長多的多,就算是只有三四十名青手,想要打贏一兩百莊稼漢也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在兩人的心裡,王老爺子的這個行為就像是一個三歲孩童和一個壯年漢子打架,擺明了就是在找死。
窩家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皺著眉頭說道:「聽說這個姓王的糧長,手裡有不少鳥銃。」
「難不成,他們覺得用這些鳥銃就能打贏青手掌柜了?」
訟師聽到姓王的糧長手裡有不少的鳥銃,忍不住點了點頭,「看來對方還是有不少門道。」
「但就算是有再多的歪門邪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多少也是不堪一擊。」
訟師似乎是看穿了那名糧長的心思,嗤笑了一聲說道:「鳥銃?」
「他們就算是有一門虎蹲炮也沒用,咱們這一段時間可是聽說了,也親眼見到了。」
「青手掌柜最近可是重金招攬了不少邊關老卒,人數多達二十人。」
窩家聽到這裡,臉上免不了出現了一絲凝重。
這些能夠在邊關活那麼長時間的老卒,不管是殺人的功夫,還是保命的手段,全都是一頂一的好手。
以這些邊關老卒的血性,十來人都能殺穿幾百名莊稼漢。
更不要說青手掌柜招攬了足足二十名邊關老卒,另外手裡還有幾百名好勇鬥狠的青手。
窩家和訟師喝的酒水越來越多,腦子漸漸醉醺醺的,有些迷糊。
常言道越喝越清醒,但兩人不管是喝醉還是沒有喝醉,都想不通一個小小的糧長。
只不過掌握了三個村的糧長,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隨便能夠捏死的臭蟲。
哪裡來的那個膽子,膽敢招惹在整個院兒排在前三甲的青手掌柜。
光是他們倆面對這個青手掌柜,都十分的忌憚。
尤其是現在青手掌柜招攬了二十名邊關老卒以後,這份忌憚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他們這兩個在整個院裡排在前兩家的富戶,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和青手掌柜發生矛盾。
就算是發生了矛盾,也會去縣衙里請來一名面子足夠大的書辦,用溫和的方式說和這件事。
這樣不死不休的械鬥,窩家和訟師怎麼也做不出來。
這是兩位富戶的想法,也是整個魚兒鎮所有富戶和鄉村老百姓的想法。
心想著這個姓王的糧長,肯定是窩囊了一輩子了。
就像窮人陡然暴富一樣,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連青手掌柜都敢招惹。
王老爺子和青手掌柜械鬥這件事在鄉里鬧得這麼沸沸揚揚,最大的原因,就是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
整個魚兒鎮的老百姓把王老爺子當做了一個笑話,想要看看這個陡然暴富的糧長,怎麼富不過一個月的。
常言道富不過三代。
他這個沒有見識的泥腿子可倒好,剛剛當上糧長沒有幾天,就敢招惹掌管幾百名青手的青手掌柜。
分明就是在找死,還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必死。
整個魚兒鎮的老百姓全都在期待著,期待著看姓王的那個糧長怎麼被青手掌柜給捏死。
富戶們會有這麼惡毒的想法,那是因為他們最看不慣王老爺子這種陡然暴富的窮人,窮鄉僻壤小泥腿子。
至於老百姓就簡單多了,全都是出於忌妒。
大家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憑什么姓王的窮了不知道多少輩子,突然就能當上一個糧長了。
而他們依舊是苦哈哈地面朝黃土背朝天,掙扎在吃飽飯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