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件衣裳被蕭元毀了,謝瀾音欲哭無淚,只得另選一條。
翌日早上,謝瀾音對鏡梳妝,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疑惑地問蕭元,「葛進不是神醫子弟嗎?為何還會做脂粉?」
她要裝怨婦,臉色不能好看,普通的增白脂粉容易脫落,葛進就專門為她配置了一瓶。
「他學的雜。」蕭元已經收拾好了,坐在床上看她打扮。
謝瀾音哦了聲,看看放在一旁的脂粉盒子,突然想下次三表哥再來,她請他來王府住幾日,跟葛進切磋切磋,在西安時葛進藏拙,三表哥並不知道他還會配置脂粉。
外面馬車已經備好,夫妻倆攜手出去,到了門口,謝瀾音嫌棄般甩開蕭元的手,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上馬車時也沒用他扶。
蕭元失笑,到了車裡面,才一把抱住她,邊親她耳朵邊喃喃地哄,「瀾音別急,很快就不用再委屈你了,以後我送最好的脂粉最華貴的衣服給你,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不必遮遮掩掩。」
甜言蜜語好聽,謝瀾音卻沒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他對她好,但只要沈皇后娘仨不倒,蕭元的話就不可能實現。
腦海里突然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謝瀾音微怔,想抓住那個念頭深思,耳垂卻被他抿住,她情不自禁叫了聲,軟到了他懷裡。
怕吃掉她精心塗抹的胭脂,蕭元只親她唇,馬車抵達宮門時,謝瀾音小臉白白,嘴唇卻紅的跟櫻桃似的,宮門前專門給主子們牽馬引車的小太監走過來,好奇瞥了眼鮮少露面的秦王妃,然後就被謝瀾音這副模樣驚住了。
美,真美,可惜過得似乎不怎麼開心。
再大膽瞅瞅秦王,小太監在心裡搖了搖頭,看外貌,這二人簡直是天作之合,可惜……
夫妻倆可沒功夫揣摩一個小太監的心思,先去崇政殿給宣德帝請安,再去了東宮。
謝瀾音與蕭元道別,領著鸚哥去了新房,與其他宗室女眷等待新人進門。
她來的比較晚,明亮的廳堂里已經坐了不少客人,謝瀾薇也在其中,笑著喚她道:「五妹妹,到這邊坐吧。」
親昵非常。
謝瀾音最先看到了她已經顯懷的肚子,再想到謝瀾薇平時行事,基本能猜出她現在如此親昵的原因。不過謝瀾音實在悶得無聊,樂意陪她說說話。
「原來三姐姐有喜了,恭喜你啊。」謝瀾音在謝瀾薇上首落座,笑容勉強。
謝瀾薇見了,笑得更燦爛了,羞澀地摸了下肚子,再關切地問她,「五妹妹嫁進王府半年了,還沒有好消息嗎?咱們家幾個姐妹,大姐姐已經添了個小外甥,二姐姐還沒成親,四妹妹剛出嫁,你可得抓緊點,別讓四妹妹搶在你前面。」
她聲音不高不低,周圍幾位夫人都聽見了,看謝瀾音的眼神就有些同情。
謝瀾音低頭攥帕子,沉默好一會兒才細聲道:「三姐姐不說,我都快忘了前幾天是四姐姐的好日子了,我記得當初展表哥承諾中舉才成親的,三姐姐常在外面走動,知道他考得怎樣嗎?」
委婉告訴眾人她現在與謝家沒什麼往來,也暗示了她與蕭元關係不好,否則蕭元肯定會告訴她。
謝瀾薇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才要說話,旁邊一位郡王妃恍然大悟道:「對啊,唐大人是你姑父呢,別擔心,你表哥排名挺靠前的,我外甥今年也考了,第五十名,我聽他提過你表哥,好像在二十名裡面吧。」
秋闈不分三甲,但也會將名次貼出來。
謝瀾音輕聲同這位郡王妃道謝,忽的想到什麼,好奇地問謝瀾薇,「三姐姐,三姐夫是不是也參加秋闈了?常聽二嬸母誇讚三姐夫學業有成,肯定榜上有名吧?」
謝瀾薇臉上的笑頓時僵了僵。
丈夫確實中了舉,但名次很靠後,一看就是託了關係的,給他名次,又不能給太高,免得受人猜忌。
咬唇掃視一圈,總覺得人人都在嘲笑她,謝瀾薇坐不住了,扶著肚子道:「哎,我有點不舒服,五妹妹先坐,我去去就回,懷孩子就是事多,往後五妹妹就知道了。」
謝瀾音唇角微翹。
東宮前院,太子嘴角卻抿了起來,皺眉看那邊走來的親弟弟,蕭逸穿了一身絳紅色的圓領長袍,臉色有些差,但在一身紅衣的襯托下,更顯得他五官精緻,陰鬱的神情別有一種風流。
「三弟怎麼來了?」太子走過去,眼含警告。
蕭逸苦笑,環視一圈前來相賀的賓客,低落道:「二哥大喜的日子,我身為弟弟怎能不來,二哥放心,我只喝杯喜酒,不會做什麼的。」
太子能放心才怪,但人都來了,他沒有理由攆他出去,客套後,示意身邊的大太監盯著蕭逸。
蕭逸就像不知道似的,隨便挑了個地方坐,一開始還有耐心應付過來寒暄的人,後來就懶得搭理了,抓起酒壺自斟自飲。太子的大太監見了,命人再給蕭逸那桌端酒時,多兌點水。
蕭逸若無所覺。
他在猶豫。
想要阻攔雲柔嫁給旁人,他必須搶親,可是搶了,最後會是什麼局面?
但他不搶,雲柔就要嫁給二哥了,以後再見,他得喊她嫂子。
周圍人來人往,各種喧囂不斷。
蕭逸突然想到了那天在海棠園,他忍不住欲.望欺負了她,事後她哭了。她那麼喜歡他,都不肯給他親,今晚她卻要被一個搶了她的男人碰……
蕭逸想像不出她會多絕望,他也根本無法再往下想。
蕭逸陡然站了起來,盯著人群尋找太子的身影,找了一圈沒找到,這才知道太子去新房掀蓋頭去了。
蕭逸忍無可忍,直奔新房而去。
太子的大太監瞧見了,趕緊過來阻攔,然而蕭逸此時已經被憤恨燒沒了理智,有人擋他,他一腳就踹了過去。那太監平時也算養尊處優的,哪裡禁得住這一腳,哎呦一聲就朝後倒了下去,撞翻一桌酒席。
賓客們都吃驚地望了過來。
蕭逸已經冷著臉朝新房去了。
短暫的鴉雀無聲後,突然有誰小聲嘀咕了一句,說他曾經看過衡王與剛進門的太子妃一同賞春踏青。此言一出,方才衡王的舉動立即有了解釋,賓客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大多數賓客都是臣子,雖然好奇衡王去做什麼了,卻依然留在原地沒動,只有幾個膽大的世家子弟不怕惹事,興奮地追了上去。
蕭元沒動,端坐在酒桌旁,一臉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