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阿竇向秦老提議派人去尋長歌,如若人手不夠便用先前從朔州密道運走的錢財僱人去尋。緒風覺得不妥,秦老認為此法可行。
要在突厥的領地不動聲色地尋人,最安全快捷,也是最有效,他們最不缺的一條——商路。也叫交市,與胡人做生意,各取所需。
秦老輔佐的第二任主公,志在天下,成大事自然少不了招兵買馬,功敗之後,手下盛極一時的雁行門也從此銷聲匿跡。秦老打算將雁行門重新經營起來,借著商道貿易在突厥尋人。
突厥天寒氣冷,長歌在瀰瀰古麗的照料下撿回一條命。
在這裡,一個漢人軍師和一個被救走的俘虜十分不受待見,突厥人連每日的食物都不給她們按時送去。好在長歌的身體已見大好,開始著手籌劃之後的事情。
[十二章]
一連幾日,阿史那隼對長歌都是避而不見。穆金以為他有別的打算,其實阿史那隼只是想看長歌吃閉門羹的樣子。
長歌奪了弓箭和馬跑了出來,自請入帳成為阿史那隼的幕僚。
朔州一戰,鷹師大軍傷亡慘重,修整卻連一個月都不到。吉利可汗讓阿史那隼扮作攻打朔州的疑兵,可他既不是攻城的隊伍,對漢人也毫無經驗。
長歌看的通透,眼前這位威名不敗的隼特勤,似乎並不像傳言中那般,深得大可汗「器重」。
阿史那隼十分厭惡漢人手足相殘那一套,他雖是養子,卻從未想過做對大可汗不利的事情,也無意參與汗位之爭,只求自保。
在長歌看來,阿史那隼手握重兵不可能置身事外。身為養子,在情況未明之前應及時避開方為上策。若繼續在此,對阿史那隼來說既是壓制也是消耗。
更何況,大可汗可從來就沒有完全相信過阿史那隼對他的忠誠。
阿史那隼認為長歌是故意挑撥,思慮一番,還是也聽取了長歌的計策,自請去北方苦寒之地鎮守。
一是為了讓大可汗放鬆警惕,二也可以藉此機會休養生息。
讓阿史那隼遷徙北方,那突厥對長安便會少一分威脅,這也是長歌的一點私心。
阿史那隼命人給長歌送來了馬匹氈車,等於變相承認了她在突厥的地位。長歌讓瀰瀰古麗準備好,她們很快就會有遷徙。
從瀰瀰古麗這,長歌還了解到一些關於突厥小可汗的事。
突厥的小可汗阿史那社爾,是上一任大可汗的兒子。現任的吉利大可汗是他的叔父,也是除大可汗之外分地最廣,牛羊最多,與吉利可汗最親近的人。
長安。
梅林草堂。
魏徵自請安撫山東隱王舊部,借隱王之名起兵謀反的羅藝現已伏誅,不日首級便會送到長安。
突厥退兵,山東平定,杜如晦卻不以為然。房玄齡知道,杜如晦不單是為羅藝一事而來。
朔州公孫恆獻首殉城,他的部下李都尉獻城後卻降了突厥,棄城而去。「李都尉」究竟是誰,幾人心知肚明。
房玄齡與魏徵先前對她百般維護,如今她轉投突厥,杜如晦直言:若再遇,勿相阻。
突厥境,鷹師帳中。
下屬來報,有支奇怪的突厥騎兵在鷹師境內紮營,大約五十騎,偷偷駐紮在了盤山背陰處。
從阿史那隼領地經過的突厥隊伍,都需要拜見再准行,這支隊伍不僅沒打招呼,還刻意避開。來報之人又說,為首的人很像小可汗身邊的烏喀。
這些人裡面不僅有突厥人,還有身穿披甲的漢人護著一輛大車。
長歌認為,他們和小可汗脫不了干係。
[第十三章]
為保萬無一失,長歌選擇帶人前去試探,若需要阿史那隼出面會以響箭為號。
烏喀不願驚動阿史那隼,對長歌謊稱他們只是跟漢人做買賣的黑市商人,那些漢人是他們的客戶。
烏喀想要趁機滅長歌的口,不料長歌知道他的身份。他仗著背後是小可汗便有恃無恐,結果被長歌帶來的人殺了個乾淨。
馬車裡的人說要見他們的主子,長歌聽出他的漢人口音,命其他人退後,求入車內一敘。
車裡的人正是隱王舊識,燕王李藝,戎馬一生的老將軍。假死逃出長安,恢復了羅藝舊姓。
李建成是嫡長子,戰功赫赫,為大唐打下了半壁江山。羅藝與他交好,一早就勸李建成防著這個弟弟,否則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老將軍咽不下這口氣,起兵造反,但是沒打贏。
眼下他並非是被困突厥,而是主動找到突厥想要借兵,東山再起,殺回長安。
長歌大驚。
她雖感念老將軍恩義,可此時若引突厥南下,大唐又該犧牲多少無辜的子民,家仇也成了國恨。
長歌亦不忍心,羅老將軍為她們一家背上千古罵名。
羅老將軍已是油盡燈枯,全憑意志吊著。能在此處見到李建成僅存的血脈,老將軍把唐軍驛站,行軍分布圖,可以號令燕雲十八騎的令牌都交給了長歌。
之後便沒了氣息。
[第十四章]
羅老將軍親手將令牌賜予長歌,燕雲十八騎自此有了新主。他們聽命於長歌假裝投靠突厥,實則借著阿史那隼的庇護,順理成章的開闢商道。
突厥可汗准了阿史那隼北遷的請求,又派人送來許多駿馬和糧草,北遷定在下個月。
羅老將軍葬在了突厥境內,長歌讓手下記住這個埋葬之處,日後好移骨回到中原。
直到現在,長歌都沒有完全取得穆金的信任,燕雲十八騎偽裝成突厥人開闢商道,用來作保的是她的性命。
長歌將朔州的虎符交給了燕雲十八騎,以行商做掩,在朔州尋找秦老。
隨著這些日子的相處,瀰瀰古麗與長歌越發親近。長歌拿出自己母親的首飾問瀰瀰古麗可曾見過,或許能打聽到她母親故鄉家人的一二線索。
瀰瀰又說起自己的部族,說起草原上的弱肉強食。她一直知道長歌想回中原。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長歌說願意帶她走,瀰瀰古麗說自己的根在草原。
[第十五章]
鷹師部落抵達北疆的第三日,阿史那社爾得到了阿史那隼北遷的消息。
錦瑟夫人提醒他不要掉以輕心,還要加緊監控,以及羅藝,是不是落到了阿史那隼的手裡。
據穆金所說,小可汗的母親是隋朝義成公主,父親是上一代大可汗處羅可汗。
若不是處羅可汗死時他尚年幼,隋又被唐所滅,如今的可汗之位也落不到他的叔父,也就是吉利可汗的身上。
所以他又怎會安於現狀。
再加上阿史那隼和阿史那社爾有私怨,即便是到了北疆也不能掉以輕心。
長歌一邊聽著穆金的話,一邊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此時她腹如鉛墜,隱隱作痛,手腳冰冷,煩悶欲嘔。
見長歌有些發抖,穆金覺得奇怪。長歌只說是有些冷,穆金笑她嬌貴。
穆金把地圖名薄給了長歌,讓她在各部首領來朝見之前記住這些人的名字。
腹中疼痛,長歌先是懷疑穆金下毒,又很快否認。
阿史那隼拎一壺著奚人烈酒走進帳中,見長歌埋首蜷縮的怯怯模樣十分無語。
他倒了碗酒給長歌,長歌婉拒,說身體不適想先行回去,又被阿史那隼攔下。
阿史那隼這一攔,長歌直接倒在了地上。
就在阿史那隼伸手想扶長歌的時候,瀰瀰古麗及時趕到,把長歌帶了回去。
也幸虧瀰瀰古麗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了長歌染血的衣裳,這才能及時趕到。如果在阿史那隼面前露餡,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