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站在旁邊默默圍觀的莫雲，忽然發現一道身影從大廳外閃過。
他愣了一下，腦海轟然一震。
那道身影，很明顯是個女孩。
而那個女孩，他認識！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他已然認出了那個人，那是齊宛彤！
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剎那間，無數回憶從心頭湧現：第一次在古血學院道館服務台見到她的時候，在圖書館的偶遇，秘境中的反叛和殺戮……再到不久前在江城時的勾心鬥角和互相對峙……
他瞬間明白了一切。
原來，被末日真理教選中成為海州代言人的，赫然就是消失了很久的齊宛彤！
難怪她能這麼輕易地滲透進省城的對策局，難怪她能這麼輕易地將勢力範圍擴大到整個海州！
齊宛彤是莫雲見過最神秘也最難以揣測的女人之一。
她的身世和後面一系列的遭遇，還有那似敵似友的關係……這一切都讓莫雲感到撲朔迷離。
想到這裡，莫雲身影一閃，忽然出現在人群正中間。
程天祿眼前一花，忽然發現眼前多出來一道人影。
莫雲那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刺得他心裡一痛。
「你是什麼人！」旁邊的中年教徒臉色一變，剛要發作，莫雲忽然伸手一划，一道銀色刀氣憑空出現，將中年男人切成兩段。
噗嗤！
鮮血沖天而起，中年男人驚駭的頭顱高高飛起。
鮮紅色灑了一地。
所有人都驚呆了。
程天祿呆呆地看著身邊的中年男人死於非命，他渾身顫慄，動也不敢動，眼睜睜看著莫雲從他的手上拿下探測儀。
接著探測儀的燈光依次亮起，轉瞬間就跳躍至四排，接著繼續點亮，直到第四排的所有燈光全部亮起，才緩緩停下。
「你……你竟然……」程天祿呆滯地說不出話。
莫雲轉身看向旁邊傻眼的燕輕舞和李含玉，又轉身看了眼身後的拉傑：
「這裡的人交給你，把他們全部關押起來，帶到對策局去審問，一個也不要放走。我剛才看見了一個老熟人，現在我一定要追上她……」
說著，莫雲沒有拖延，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黑影瞬間離開了大廳，朝著他剛才看到齊宛彤離開的方向追擊而去。
烈烈的風吹過臉頰，莫雲的身影在別墅區內輾轉騰挪。
他其實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身在古血學院總部，被大家溫柔對待的齊宛彤竟然會毫不猶豫的反叛，究竟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還是被秘教信奉的那位神靈所影響……又或許兩種原因都有？
他曾經多次問過她，但每次她都是語焉不詳，不願意正面回答。
因此，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思緒飛速旋轉，速度卻沒有降低，反而還在提高。
自從真氣數量和質量提升上來後，莫雲再使用任何功法技巧都感覺非常輕鬆。
他發動陸地神行術，像是一道幽靈，在別墅區內飛速奔馳。
此時此刻，他偏偏又想起了第一次參加生存遊戲時的景象。
當時在荒山野嶺內的別墅，他也是這樣，在夜色下的公路上飛奔著追擊駕駛吉普車逃走的漢斯。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當初那個青澀的自己。
……
不對！
莫雲猛然驚醒。
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陷入這種回憶中去？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這麼一想，他清醒過來，立刻就發現身邊的情況不對勁。
此刻，他已經不知不覺衝出了別墅區，身在一片廣袤的原野中。
而他的面前，正站著一名身穿白裙的女孩。她一頭黑色長髮披肩，衣裙隨著風輕輕擺動。
看起來美麗中帶著妖艷。
比起第一次見面時的青澀和懵懂，現在齊宛彤的美麗中帶著絲絲妖異和成熟，她一雙碧綠色的瞳孔看起來像是貓的眼睛，又像是碧綠的瑪瑙石。
「你又在對我使用幻覺？」莫雲搖搖頭，「故技重施嗎？不用浪費精力了。」
「你看起來也比以前成熟了很多。」齊宛彤輕聲說，「其實……如果沒有那件事，或許我會喜歡上你。」
「我說過，不用浪費精力了。」他的臉上面無表情，一雙墨色的瞳孔深邃得看不到光，「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你剛來省城就大張旗鼓地幹掉我兩個手下，這樣一來就暴露了行蹤。」齊宛彤淡淡道，「我已經在這邊布置下了一張細密的網絡，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監視之下。」
「所以呢？有什麼用？」莫雲說，「只要實力足夠，不管什麼陰謀，都只是蠅營狗苟罷了。」
「你當然可以這樣想，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對策局在做的事情，也是我一直想做的。」齊宛彤輕聲說，「可惜，在看到一些東西後，我徹底改變了想法。」
「你在總部的時候，就被腐蝕了嗎？」莫雲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加入小隊之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在接觸那些東西？」
「是。」齊宛彤忽然沉默了，她的眼裡隱隱有淚光閃爍，「認識你之後，我度過了一段很愉快的時光，可惜……你們註定是要失敗的，因為你們連自己面對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你知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的秘密沒有任何人知道？」齊宛彤忽然問。
「你什麼意思？」莫雲眯起了眼睛。他卻沒有想到，接下來齊宛彤說的話，讓他徹底呆住了。
「調查員？對嗎？」齊宛彤問。
「你說什麼？」莫雲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是不是以為，除了你和其他調查員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齊宛彤笑了笑，「這個世界上，特殊的並不只有你一個，我想，你也見過其他調查員，對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莫雲沒有否認她的話。
「那你知道嗎？躲在你們背後，操控著你們命運和靈魂的那位存在，其實也只是一位古老神靈而已……它也曾經主宰這個世界，但因為敵手太過於強悍，不得不偃旗息鼓，躲藏在暗處，操縱你們這些可憐的傀儡去為它做事……」齊宛彤冷笑一聲，「祂最擅長的就是時空顛倒，靈魂替換，祂能跨越時空投射意識，控制其他軀體……所以祂是永生不死的，等到時機成熟，祂就會占據你的身體，藉助你這副肉體的殼子存活下去……一直到這個世界毀滅，祂就會在其他生物的身上重生……我們稱呼祂為……偉大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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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莫雲心神劇震，但依舊勉強保持著平靜問道。
「你的父母曾經苦心積慮地要封鎖你的記憶，你的血脈，你以為他們在恐懼什麼？你覺得你的父母為什麼會突然消失？」齊宛彤忽然表情冰冷的問道，「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父母重新相聚，結果卻發現占據他們身體的不再是人，而是另一種古老又邪惡的生物……那你會怎麼想？怎麼做？」
「你……」
莫雲的腦海中閃過一道晴天霹靂。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齊宛彤會毅然決然地離開學院，背叛小隊……或許，她就是親眼見到了類似的景象……那麼她的父母，或許也……
他並不懷疑齊宛彤的話，她沒有理由欺騙他。
事實上，齊宛彤所說的話，反而與莫雲心中的部分猜測相對應，而且完美的匹配！
儘管不想承認，但他也知道，她所說的話，大概率是事實！
「你最相信的李教授……」齊宛彤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懼，「他其實根本不是人！雖然他還保持著人的外形，但腦袋裡已經換了一個存在！祂一直在偽裝！」她的聲音顫抖，「祂在布局……這個世界，只是祂的棋盤之一……那天我親眼見到他……」她說不下去了，「你說，知道了這些事，我怎麼還敢繼續留在那裡？如果不是藉助了秘教的力量，恐怕我早就死掉了！」
「可是……你加入秘教，又能得到什麼呢？」莫雲聲音低沉地問，「從一個神靈的控制轉移到另外一位身上，又有什麼意義？」
「我們就是這樣渺小的存在……只能依附在那些偉大存在的麾下生存，在這個神靈復甦的年代，這就是唯一的生存之道，我們需要藉助祂們的力量，來互相對抗，消耗，以求一線生機。」齊宛彤的表情又堅定下來，「這也是我單獨約你出來見面的原因，我快忍受不下去了……我想把一切都告訴你……」
她忽然張開雙臂，莫雲能清晰地看到她蒼白近乎透明的皮膚。
「做出你的選擇吧……」齊宛彤低聲說，「現在世界的局勢變動這麼劇烈……我也看不清楚未來究竟還有沒有希望，如果你覺得我該死，那就殺了我吧，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一種解脫。」
莫雲注視著齊宛彤的碧綠色瞳孔，心中忽然一痛。
他知道，她說得是真話。
「你當初，為什麼要殺死沈雪峰？他明明是我們的隊友……」莫雲忽然問。
「他不是人！」齊宛彤堅定地說，「他的體內已經被怪物寄生，而且掌握著最大數量的炸彈，如果不殺死他，他有可能會炸掉秘境的入口，讓那些怪物全部衝出去……」
「是這樣嗎？」莫雲沉默了。
他再次回憶起當時的情況，但因為時間久遠，很多細節已經記不清楚了，但他當時只發現了齊宛彤的異常，卻並沒有發現沈雪峰有問題。
但如果她沒有撒謊的話，那麼沈雪峰就真的非常危險，作為爆破專家，他掌握了數量最多的炸彈……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想要解釋的，我也全都解釋了……」齊宛彤舉起手，一步步走向莫雲，「現在，做出你的選擇吧。」
莫雲看著一步步接近的女孩，眼神一冷，右手一晃，尖銳的刀氣就在身體周圍凝結成型。
「你真覺得我不會殺你？」
齊宛彤注視著莫雲手裡忽然成型的赤紅色長刀，嘴角勾起：
「你確實……比之前更強了……或許，你能找到擺脫祂的方法……這種方法，還是要落在其他神靈的身上，你可以從大袞秘教和末日真理教那邊想辦法……有你在，或許人類還有希望……」
說罷，她就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地走近莫雲。
「你的話說完了嗎？」
莫雲面無表情地舉起刀。
刀光閃爍，銳利的刀意噴薄而出，斬斷了四周的野草。
「我說完了，動手吧。」齊宛彤沒有睜開眼睛。
「好。」
莫雲手中長刀狠狠劈下！
噗——
他一刀斬斷了齊宛彤身上白裙的裙擺，一角白裙隨風飄起，然後飛上天空。
「你……」齊宛彤睜開眼，含滿淚光的眼睛裡滿是詫異。
「參加第二次生存遊戲時，我遇到了一個朋友，他叫康納……他的情況，和你有些相似。」莫雲手中真氣凝結成的長刀緩緩消失，語氣低沉地說，「不過從他的身上，我也學習到了一些很寶貴的道理。」
他的眼神堅定：「除了手上占滿無辜者鮮血的人之外，我絕不會濫殺無辜，因為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無限可能！」
「你是這樣想的嗎？」齊宛彤喃喃道。
「所以……現在，我邀請你加入我建立的組織，它的名字叫新世紀。」莫雲伸出手，「我想，現在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新世紀嗎？是個好名字……」齊宛彤輕聲說。
她拉住了莫雲的手。
兩人相視一笑。
「可是……你不擔心我們會失敗嗎？我完全看不到未來……難道你不害怕嗎？」她輕聲問。
「我也害怕，我也擔心，我也有過迷茫。」莫雲深吸了一口氣說，「但我知道，只要我們的信念還在，只要我們齊心協力，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我們人類的文明之光就不會輕易熄滅——只要火光不滅，我們就永遠都不會失敗！」
這時一縷金色的陽光刺破籠罩在郊外天空中的陰雲。
整個天地間，一片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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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