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大呼小叫，他剛剛不是都說了嗎？怎麼還一言不合就要給他關禁閉呢？
他舉著手揮舞，也沒阻擋頭頂上的水缸壓頂。
「這老小子，夠滑頭。」小方拍拍手，跑出屋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怎麼辦？他這嘴裡嘰里呱啦說個沒停，就是沒句實話。」唐菲菲也不相信矮子是真的不知道。
他們沒有管矮子如何度過黑暗裡的時光，既然撬不開他的嘴，那不如冷他一下。
警察終於姍姍來遲，他們這些日子一無所獲，正被領導批的體無完膚，這裡發現失蹤女學生的事等於是打雞血一般的存在。
一群人跟土匪進村似的，直往裡沖，「人呢？人呢？」
「這裡呢！」小方指著地上鋪的麻布袋，上面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女孩子。
「我靠，這怎麼回事？都掉糞坑了嗎？這臭的！」小劉年輕人嘴皮子沒個把門的，大大咧咧的說道。
本來有幾個女孩子稍恢復了點體力，被他這話一刺激，得了，又昏過去了。
王哥掩唇咳嗽幾聲，「咳咳咳，那個，秦同志，這邊還得麻煩你們幫忙把人送出去一下。」
雙方將情況仔細交接，救出來的女孩子也由警局的人先帶走送到醫院去了。
「這邊女孩子就六個，還有倆呢？」王哥點完人數問道。
「別急，你親自問問就知道了。」秦越拍著他肩膀說道。
王哥和小劉在一臉震驚之後，看到了那個大水缸底下的黑洞。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臭？」王哥退後一步退開，大有拔腿就跑的氣勢。
「我知道了，那些女孩子就在這裡面被救上來的。」小劉跟搶答似的。
「就屬你機靈，閉嘴。」王哥轉過頭眼神警告道。
「我……我知道了。」小劉想要耍寶的秀嘴皮子功夫，只是有些不合時宜。
「這底下怎麼好像還有人？」沒有手電筒照明的洞口，黑黝黝的，看不清裡面的樣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矮子氣若遊絲的在裡面夢囈。
「王哥，手電筒。」小劉總算長了一回眼色，巴巴的把手電筒雙手送到了王哥手裡。
光線筆直的射入洞口，照亮了這一方小天地。
看清楚了底下，才更覺得噁心。
黃黃黑黑的排泄物像是抹牆似的，糊得到處都是，簡直是倒胃口之最。
而地上攤著的那個矮胖子，似乎還吐了，食物的發酵酸臭味和上其他的異味，直衝腦門。
「我要中毒了！」小劉捂著嘴巴往外奔去，稍後一陣嘔吐的聲音傳來。
王哥經歷的多，淡定許多，只是面色有些難看。
這會兒光淡定不夠，還得看誰能一口氣憋的久。
王哥關掉手電筒，往外走著，其他人也不懂他要幹嘛。
「怎麼了？王哥？」小劉吐完回來，迎面撞上他。
「哦，正好，你去提兩桶水來，等會把那個矮子沖兩遍。」王哥偷偷換了一口氣。
當著這麼多「熱心市民」，他們的警察形象還要不要呢？小劉靠不住，自然只能由他來做表率了。
隨後王哥挑選了一名「勇敢」的屬下，跳下去把繩子捆在矮子身上。
矮子簡直是被臭暈了過去，然而在拉扯的過程中，洞口窄小難免碰撞。
他又不敢掙扎，生怕繩子斷了，他對自己的體重有自知之明。
就這樣，他小心翼翼的保持著平衡，等著被救上去。
誰知眼角瞅到光線的同時，兜頭就是兩桶水倒在他身上。
初秋的天氣說熱不熱，說冷不冷，然而兩桶井水還是有些涼的。
當然王哥他們已經顧慮不了這麼多了。
那些女孩子他們不好這麼粗魯的對待，這些害人精就沒這麼多講究了。
矮子被井水冷的一激靈，被放在地面上時，禁不住打哆嗦。
「醒了啊？醒了就別裝了。」王哥扔了一個破麻袋給矮子，「呶，套頭上，倆邊給你開了個口子。」
嘿，這裡人跡罕至的，也懶得去借衣服，再說，這會布料還是好物件，一般人借衣服那就是真的借，要還的。
所以圖省事的小劉直接撿了一個之前女學生躺過的麻袋，刨了幾個洞就利用上了。
矮子欲哭無淚的接過麻袋，這是麻袋不是衣服，別欺負他不認識字啊。
他一個大老粗，可是養出了一身細皮嫩肉，這粗糙的麻袋穿身上不是硌人嗎？
「動作麻利點，就等著你呢！」王哥手一揮，隨行的幾個警察立馬準備起來，收拾東西返回市區。
矮子抖抖索索的套上麻袋，就被人帶上了手銬。
鑑於他們之前的表現，現在誰都不敢粗心大意，生怕他們詭計多端，又跑掉了。
「老老實實的給我雙手抱頭蹲著。」矮子上了一輛卡車，屁股上就被王哥踹了一腳。
這一路上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王哥回去還不知道怎麼交差呢！
他們這麼多人忙活了這些日子，結果呢？結果還不如人家自己找的朋友。
這狠狠的一耳光抽在臉上，實在是丟臉的很。
他們的工作失職了啊！
唐菲菲目送王哥他們離開，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希望一層層的被打破，碾碎！
「越哥，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唐菲菲明白女學生已經找到了大部分，對於公眾來說，已經足夠交差了。
至於還剩下兩名失蹤的女學生，很可能會做另案處理。
這樣一來，也能給這次的誘拐事件落下完美的帷幕。
至於這裡面夾帶的一個小嬰兒，不過是整個事件微不足道的一個點。
正如唐耀宗所說，這年頭勞動力廉價，一個未長成的孩子費盡人力物力去尋找，且仍然有可能一無所獲，值得嗎？
這樣的一個命題，拷問著做父母的心，在痛苦裡後悔中日復一日的煎熬！
也許當下會很難受，然而沒什麼是時間解決不了的。
秦越抱著唐菲菲的肩膀，他也不知如何回答，沉默是此時最好的語言。
唐耀宗在另一側默默的看著他們依偎報團取暖的樣子，他垂下眼瞼，握緊的拳頭鬆開插進了褲兜。
良久，他不舍的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