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024-09-03 13:02:38 作者: 繡生
  聞湉跟傅有琴都打定了主意退婚,母子兩人坐在一處,各自拿著一盞茶慢慢的品,焦母幾次想要跟傅有琴說話,都被她冷淡的態度嚇了回去。

  聞博禮則仿若無事發生,跟焦父寒暄說話。

  聞湉悄悄豎起耳朵聽兩人說話,焦父一直在提一個聚會,似乎是南明郡的秀才舉人都會參加,由南明郡的郡守親自主持。

  太深的聞湉不明白,但是南明郡的郡守,聞湉這輩子都忘不了。

  上一世,聞博禮就是靠著南明郡郡守的舉薦,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官,他本身長袖善舞,加上聞家的財力支撐,之後的仕途一路高升,從小小的四方鎮升遷到了國都慶陽。

  就在要舉家搬遷到慶陽時,聞博禮將一直藏著掖著的外室接進了家門。

  外室白瑞荷仗著聞博禮的寵愛,在聞家作威作福,就連庶子聞則明也被聞博禮帶著四處參加宴會,而作為嫡長子的聞湉,卻從小被寵愛的嬌氣無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妾室爬到正房的頭上來。

  母親受不了這個閒氣,決然與聞博禮和離,卻沒想到聞博禮早就勾結了官府,侵占了傅家家產,反而將他們母子掃地出門。

  聞湉牙關緊咬,死死的看著說話的焦父,原來當初舉薦聞博禮的郡守,是焦父介紹認識的。

  難怪當初他們上門求助不成反而還被挖苦一通,難怪後來焦長獻休了姐姐甚至害死姐姐的孩子,娶了白瑞荷的侄女,說一千道一萬,不過他們蛇鼠一窩,是一條船上的人而已。

  藏在袖子裡的手指攥緊,聞湉端坐著不動,聽著焦父似乎聊完了隨口一提的說道:「聞兄,長獻跟書月的婚事耽擱了不少日子,現在佑齡也回來了,婚事也不好再耽擱,我讓人又看了日子,二月初五就是個吉日,你看怎麼樣?」

  聞博禮沉吟了片刻,瞥了一眼妻子驟然難看的面色,斟酌道:「二月初五是不是太急了?」

  焦母笑著附和:「不急,東西都是現成的,再拖下去,下一個吉日就得等到三月里去了。」

  他們一唱一和,似乎完全忽視了同樣坐在上方的傅有琴跟聞湉。

  傅有琴冷笑一聲,看了一眼顯然跟對方達成了什麼共識的丈夫,冷聲道:「這婚成不了!」

  焦父神情一變,焦母出聲道:「琴娘,咱們也相識多年了,要我說,這事該老爺們說的算,我們女人家家的沒什麼見識就少摻和了,書月嫁到焦家不會有錯的。」

  「那你倒是問問整個聞家。到底是誰做主!」

  傅有琴站起身,平日溫婉的神情凝成冰霜,冷的能掉冰渣子,她冷冷的看著面色青紫的聞博禮,第一回沒有給丈夫留面子,「大門的牌匾改姓了聞,可不代表整個家就是你姓聞的說了算,想用書月換你的仕途,先看我答不答應!」

  她說著對立在一旁的管家道:「將人給我趕出去,順便告訴所有人,聞家跟焦家解除婚約,因為焦長獻行為不檢,聞家恥與為伍。」

  聞吉應了一聲,看也沒看身邊的聞博禮,揣著手跑出去,叫了個幾個粗壯的長工就要架著他們趕出去。

  「你們欺人太甚!」焦父臉紅脖子粗的掙脫下人的拉扯,氣的罵聞博禮,「你可是答應了我們的,這親一定能成!」

  聞博禮先被妻子當面落了面子,又被焦父這樣質問,氣的差點嘔出血來,但是他還要靠著焦父的舉薦結識郡守,聞家哪裡都好,就是沒有官場上的人脈,他心心念念入仕半輩子,這個機會絕不能錯過。

  「別鬧了,這是聞家的待客之道嗎?成何體統!」聞博禮黑著臉大喝一聲。

  動手的下人頓了頓,遲疑的看向管家,管家連神情都沒有變一下,朝他們點頭,幾個長工們就繼續架著人往外拖。

  焦父還在跟下人拉扯,焦母護著自己的衣服驚聲尖叫,身上穿的可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要是弄壞了可沒錢再買一件。

  一直沒有出聲的焦長獻「撲通」一聲跪下來,朝傅有琴聲淚俱下道:「伯母,我是被人陷害的,求你……求你再讓我跟書月見一面,她一定能理解我的,我是真的愛她!」

  傅有琴目光厭惡,「書月也是你配叫的?我怕你髒了她的眼睛。」

  「吉叔,直接將他們拖出去,何必廢話。」聞湉看夠了這家人的惺惺作態出聲道。

  「等一等。」後台忽然傳來一聲溫柔的聲音,聞書月帶著丫鬟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姐姐……」聞湉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聞書月朝他搖搖頭,緩緩走到焦長獻面前,「我現在來了,你想說什麼?」

  焦長獻眼中現出一抹亮光,聲淚俱下的要去拉聞書月的手,聞書月退後一步,神情不見喜怒,又重複了一遍,「我就在這,你想說什麼?」

  沒抓住人,焦長獻愣了一下,但是看聞書月的神情,並不是完全沒希望,他就這麼跪在地上也不起來,深情的看著聞書月,「書月,你要信我,外面那些人都是瞎說的,那天……那天我是被人下了藥身不由己!」

  「你知道,我等了你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能把你娶回家了,怎麼可能去做那種混帳事,這麼多年我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聞書月神情有些動容起來,聞湉揪起一顆心,想著要是姐姐真的被說服了,他要怎麼做。

  卻聽聞書月緩緩開口道:「我以為你最少該跟我說聲抱歉。」

  焦長獻一愣,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燈秀,把冊子給我。」

  跟在她身邊的侍女將一本小冊子遞過來,聞書月將冊子遞給焦長獻,聲音動作依舊是溫柔的,卻讓焦長獻莫名有些脊背發涼。

  「你看看。」

  他翻開小冊子,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上面記載了所有跟他有關係的青.樓女子,甚至還有焦家藏得嚴實的外室庶子都清清楚楚的列在上頭。再往後翻,甚至還有焦家所欠的外債。

  聞書月見他失了魂一樣委頓在地上,緩緩開口,「代福傳回來消息,我怕冤枉了你,就叫人去查了一遍,沒想到你比我想像里的還要齷齪。」

  「焦家非要你娶我進門,也是為了我的嫁妝吧?」聞書月娉娉婷婷的站著,那些齷齪心思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像是刀子在臉上割,焦長獻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來。

  焦家雖然是書香世家,但是家底並不豐厚,並且因為每年要用巨額的支出維持風光的表象,已經欠了不少外債。當年他跟聞書月訂婚時或許還有一絲真心的歡喜,可是日久天長,父母總在他耳邊念叨著要把聞書月哄好,早日將人娶回家,那一絲真心也在叛逆的浪蕩中消弭。

  聞書月垂眸看著他,見他確確實實說不出話來了,就從袖子裡拿出一塊羊脂白玉的鴛鴦玉佩。玉佩是一對,一塊在她這,一塊在焦長獻那,是她及笄的時候,焦長獻送過來的。

  「玉佩還你,我們的婚事就此作罷。」聞書月將玉佩扔在他面前,帶著侍女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

  「書月!」玉佩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聲響,驀地碎成兩半,焦長獻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心中終於生出一絲後悔來。

  「呸!不要臉!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見他還敢喊人,跟在聞書月身後的丫鬟折返回來啐了他一口,才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去。

  「吉叔,送客。」

  一出鬧劇就此收場,焦母還想說什麼,卻被焦長獻喝止了,一家人在下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狼狽的出門。

  路過的百姓看著他們衣裳散亂的從聞家大門出來,都停住了腳步,好奇的竊竊私語。

  「這不是焦少爺嗎?怎麼一副被聞家趕出來的模樣。」

  另一人鄙視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焦少爺新婚前一晚上去妓.院快活,吃了藥夜御四女,迎親當日都沒出門。」

  「這也太無恥了!」圍觀的百姓不可思議道:「焦家可都是讀書人,讀書人也這麼不要麵皮嗎?!」

  「切,這種讀書人才最假惺惺呢……」

  焦家三人聽見身後的小聲議論,動作頓了頓卻沒敢轉身,三人快步上了馬車,急匆匆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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