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勝文別無選擇地跟他們走,他們卻未必能出了塔寨這個村子。閱讀
在七拐八繞的巷子裡追丟了林勝文老婆的宋楊去而復返,頭上兜帽都跑掉了,雨水淋了滿頭滿臉,大步衝進屋子跟李飛他們迎面撞上的時候,看了林勝文一眼,略帶緊張地催促,「趕緊走。那女人把村里人都吵醒了,有人拿著傢伙正朝這邊來呢。」
「快,去把廚房裡的毒品都帶上。」長期形成的默契讓宋楊沒等他說完就已經轉身往廚房去了,看林勝文不再說些不該說的,李飛收了槍,正色對姜隊他們說:「姜隊,咱們得趕緊離開塔寨村。」
他們周副隊是個心直口快的,眼見著一個製毒販毒的社會毒瘤和這一屋子的毒品,眼裡掛著點凜然的慍怒,「怕什麼?證據確鑿。」
李飛苦笑一聲搖搖頭,「你不知道這兒的民風。」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廚房裡都是些湯湯水水的半成品沒辦法帶出來,外面正下著暴雨,正在晾乾的冰毒見了水也就不剩什麼了,宋楊情急之下把套在垃圾桶上的垃圾袋拿了下來,把那些還沒幹透的毒品一股腦倒進去,剛追上來,就跟李飛他們一起被林勝文老婆喊來的村民們堵住了去路……
明晃晃的手電筒跟助動車燈晃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他們來時的巷道里已經黑壓壓地站了不少村民,哪怕是逆著光,也依稀能看見這些人手裡都拿著鐵棍、砍刀和鋤頭之類的工具。
擋在路上一動不動,看見他們出來,助動車的喇叭按得連天響,迎著李飛他們的手電筒,一個個地對五名執行任務的警察怒目而視。
這是在示威呢!
周副隊驚詫之餘怒不可遏,掏出槍來動作乾脆利索地直接開了保險,槍口朝上,眼看就要朝天上放冷槍了,差點就去勾扳機的手卻被李飛一把按了回來,「沒用。你沒看見剛才林勝文老婆被槍指著時的樣子,頂著腦袋還敢反抗呢。這個嚇唬不到他們了,只會把更多的村民引過來。」
他們的低聲交談被林勝文聽得清清楚楚,他本來就不甘心,一看這些人,竟倏地有了底氣,在姜隊手下瘋狂地掙紮起來,在雨幕下光著膀子歇斯底里——
「快!快去叫我哥!!」
外面的出路眼看就要被越聚越多的村民堵死了,周副隊一把勒住林勝文的脖子,槍順勢又頂住了他的腦袋,「你給我老實點!」
這種生死存亡的要命時候,援兵就在前面,敵寡我眾,誰還會老老實實地繼續當烏龜?
林勝文一不做二不休,梗著脖子就跟周副隊槓上了,「你有種開槍!開槍啊!殺人了!警察殺人了!」
像是在給林勝文撐腰似的,不遠處助動車喇叭更加刺耳地響成一片,場面一瞬間混亂起來,眼見著來時的路是絕對走不了了,李飛死死咬著後槽牙,把心一橫,回頭跟宋楊比畫了一下祠堂的方向。
他們兩個之間有一些專屬的小手勢別人是看不懂的,但宋楊立即心領神會,拎著大半袋子冰毒半成品打頭帶著不熟悉情況的姜隊他們先走,李飛殿後防著村民突然暴起發難,一行人押著林勝文沿著與來時相反的道路一路往林氏祠堂的方向退,等他們退到祠堂大門前的時候,林勝文的大哥林勝武已經帶著人從四面八方抄了過來——
真的是四面八方。
原本漆黑寂靜的村子裡轉眼間燈光亮起雞飛狗跳,房屋和助動車的燈光攪和著手電筒的光亮,從各個街巷明晃晃地湧來,轉眼間,趕來支援的村民竟然把祠堂前面的三條路都堵死了……
李飛他們背靠祠堂,前面數十名村民一個個跟悍匪似的持著各種田間地頭抓來的武器頂著雨慢慢圍了上來,領頭的那人身材魁梧壯碩,長長一根鐵棍一頭被他握在手裡,一頭耷拉在地上,一路摩擦出尖銳刺耳的聲響,每一步都帶著讓人心裡極不舒服的壓迫感。
林勝文看見男人眼睛一亮,喜形於色,「哥!救我!」
被呼喊的林勝武沒吱聲,來者不善地一步步帶著人縮小包圍圈。退無可退,李飛下意識地往懷裡摸了一把,確認配槍還在,把心一橫,轉頭對宋楊說:「快進祠堂!這兒交給我。」
宋楊會意,也不廢話,轉身撞開祠堂的大門,幾人迅速押著林勝文退進祠堂,緊接著,古樸陳舊的紅木大門在李飛身後緊緊地關上了……
進門的周副隊長頂著祠堂門,驚魂未定地,「你們東山這地方太邪性了,從來沒見過這種陣勢。」
宋楊沒心情說別的,臉色冷然緊繃,一手拎著毒品,一手翻找手機,要給局裡打電話請求支援。
把手機從褲兜里撈出來的時候,整個都是濕漉漉的,甚至還順著角落往下滴水呢……
這雨下的,雨衣也沒個屁用。好在手機功能不受影響,一個電話撥出去,宋楊打給了他們禁毒大隊的副大隊長陳自立,一般情況下,蔡永強不在的時候,陳隊就是他的職務代理人——
「餵?陳隊!我和李飛在塔寨村被村民圍住了,請求支援。我們一共五個人,還有遼寧盤錦禁毒支隊的幾位同志,我們是配合他們來塔寨村抓捕嫌疑人的。」
李飛還當著人肉盾牌擋在外面呢,宋楊心裡著急,臉上雖然看不出來,但說話連珠炮似的語速極快,「蔡隊?他知道,不不不,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