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司薄宴看到了坐在桌子後的江窈窈,四目相對,她很快挪開視線。
「什麼時候回來的?」
司薄宴問,按動輪椅,到桌子邊上看她雕玉石。
本來毫無形狀的玉石在她這幾天的忙活下已經初具雛形,旁邊是一排極其精巧的雕塑刀。
「剛剛。」
江窈窈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亂了亂,怕影響玉雕,乾脆放下了手裡的活。
「吃過宵夜了?」
看到她眉宇之間的一抹憂愁,司薄宴沒有追問,視線落在她清晰可見的鎖骨處,在看到江窈窈搖了搖頭後,語氣十分不贊同地說道,「你太瘦了,得多吃點。」
江窈窈低低的應了一聲,最終還是抬頭看著他:「你就不怕我把事情弄砸嗎?」
她有自信能夠完成,卻還是想聽到他的一句肯定。
司薄宴深邃又多情的眼眸注視著她那雙清麗得過分的雙目,隨即笑了一聲。
「我是個商人,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就算坐在輪椅當中,司薄宴的氣勢依舊十足,儼然勝券在握。
而江窈窈的心卻猛然一抽,她僵硬地扯起唇角,勉強笑了笑:「嗯,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有點餓了,先出去吃宵夜。」
司家家教很嚴,沒有在臥房進食的習慣。
江窈窈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司薄宴不解地看著她離開,最後將視線鎖定在了桌子上的墨玉上,隱隱覺得有幾分熟悉。
江窈窈沒有什麼胃口,在餐廳隨便吃了兩口粥,不想那麼快回房間。
站在陽台上吹風,司老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奶奶。」
她恭順地低頭。
司老夫人穿著黑色絲絨旗袍,優雅卻不失氣勢,她微微一笑:「我聽薄宴說你進入江氏了?」
「是。」
「本來想著讓你照顧薄宴,沒想到他現在已經醒過來了,你是我們司家的恩人。」
司老夫人聲音十分溫和,江窈窈緊張的心也漸漸平和。
「以後你就是我們司家人,往後有什麼需要家裡幫忙的,只管提出來。」
她一直不太喜歡司家人在外打拼動用司家的權利,不過凡是涉及到了她那個寶貝孫子,她可以無條件讓步。
江窈窈原本晶亮的雙眸暗淡了幾分,紅唇囁嚅:「奶奶,我不需要。」
「哦?」
司老夫人有些詫異,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於微藍和你姑姑的交情不錯,她在玉雕協會也擔任了副會長的職位,要想奪回江氏的主動權,不是簡單的事情。」
臥房,江窈窈腦海里始終迴蕩著司老夫人的話,眉頭皺得緊緊的,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
於微藍和江映雪那扭曲的面容在面前無限放大,爸爸那被車禍弄得面目全非的屍體赫然歷歷在目。
「爸」
她努力想去抓他的手,想將他從變形的車子裡拉出來,可剛觸碰到,就化作雲煙。
江窈窈無力的哭了出來。
司薄宴睡眠很淺,被身邊的哭音吵醒。
他的起床氣很嚴重,要是被吵醒,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心情不好。
可此刻聽到身邊女人低低的哭泣,只無奈的嘆息一聲,大手順勢一撈,將她清瘦的身體拉入懷裡,哄小嬰兒一般哄著她入睡。
第二天一早。
江窈窈剛睜開眼,就看到面前是一堵寬厚的胸膛,近在咫尺,她的嘴還貼在他的睡衣扣子上。
嚇得猛然坐起來,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巴邊上,怕自己流口水。
這是什麼情況,她什麼時候睡到司薄宴懷裡去了!
好在他沒有發現她的窘迫,沒一會兒,他才緩緩睜開眼,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今天是不是要去看你媽?」
今天是周六,江窈窈每周末會去醫院探望兩次。
「是。」
江窈窈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麼,只乖順地回答。
司薄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示意江窈窈將他扶到輪椅上坐下。
「我陪你去。」
這是她在世上唯一最親近的親人,於情於理他都應該過去看看,不顧江窈窈猶豫的臉色,他打電話給沈沐,讓他取消了今天的康復訓練。
神思混亂的洗漱完,江窈窈換了身休閒的襯衫裙,一頭極其濃密柔順的秀髮用一根白玉雕成的髮簪挽了個髮髻,腮邊留下幾縷鬢髮,婉約而極限氣質,讓司薄宴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可接下來,她說的話,讓他臉色頓時變了冷漠下來。
「我可以一個人去嗎?」
前思後想,江窈窈還是覺得讓司薄宴陪他去不合適。
媽媽雖然現在還沒有甦醒,可醫生說過,她只是心情鬱結才不肯甦醒,誰知道會什麼時候醒過來。
要是讓媽媽看到司薄宴,知道她嫁給一個植物人,肯定會難過。
她媽媽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要是心情激動說了傷害到司薄宴的話,兩敗俱傷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司薄宴有點意外,最後輕輕笑了一聲:「那讓司機送你。」
等江窈窈離開,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撥了個電話給沈沐。
電話那頭的沈沐好不容易不需要工作,正埋頭睡大覺,突然接到電話,還有點沒弄清楚情況。
「老大,不是說今天要去看丈母娘不訓練嗎?」
這人怎麼翻臉如同翻書一樣?
「十分鐘。」
薄唇冷冰冰的吐出三個字,司薄宴掛斷電話,心裡窩著一團火,乜了眼自己的腿。
向來被人眾星捧月的他,有遭一日也會被人嫌棄。
這種感覺實在微妙得很,不新鮮,挺讓人煩躁的。
這邊,江窈窈坐車到了醫院,司老夫人已經吩咐人將她媽媽轉移到了司家名下的一家私人綜合性醫院,醫療水平和服務都是國內排名前十的水平。
她直接去了精神科,看了眼病房內,形容枯槁的中年女人躺在床上,毫無聲息,如果不是旁邊的心率監護儀發出的嘀嘀聲,幾乎要讓人以為她已經沒有氣了。
看到那個曾經對她呵護備至的媽媽變成這樣,江窈窈鼻頭髮酸。
擦乾淨眼淚,她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您母親是遭受到了巨大打擊,再加上有很嚴重的心臟病,能夠救下一命已經很不容易了。不過您放心,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比剛入院的時候已經好很多了。」
主治醫師推了推眼鏡,溫和的說道。
他剛接手這個叫唐月的病人時候,都覺得她幾乎難以回天了,沒想到在醫院裡住了兩天,竟然奇蹟般的好了起來。
「謝謝醫生。」
江窈窈真誠道謝,又在醫院陪了唐月一會兒,這才離開。
剛進電梯,江映雪和全程陪同檢查的護士從樓梯處走下來,看到消失在電梯裡的那抹身影,身體一僵。
「那個人是誰?」
護士也看到了,語氣是藏不住的羨慕:「聽說是司老夫人的親戚,司老夫人心疼她,把她媽媽都接到醫院來照顧了,就在精神科的IcU病房,24小時不離人呢。」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