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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春懷舊正當時

2024-09-03 13:35:45 作者: 公子涼夜
  1)米蟲生活

  陸依正式在喬家開始了米蟲生活。

  春天已經到了尾聲,空氣里都是鮮花的味道,陸依通過藥物治療,病情稍微緩和了些,從幾天昏睡一次,慢慢變成一周昏睡一次。

  這天,陸依收到一個快遞,快遞上的發件人寫得很模糊,她捧著快遞納悶兒地看了一會兒,她最近沒網購啊,哪兒來的快遞?

  但是,收到快遞畢竟是件讓人喜悅的事,所以她二話不說就拆了包裝。裡面是一個精美的盒子,她一打開,就看到了蘇南和顧冉的婚紗照,婚紗照下是一張奢華精緻的請帖,還有兩盒泡芙。

  陸依只愣了一會兒,就興奮得跳了起來。正好喬以南從樓上下來,陸依連忙得意揚揚地揚了揚手中的請帖,哈哈大笑:「喬以南,你看我收到了誰的請帖?是蘇南的哎!哈哈哈,我要去參加蘇南的婚禮了!」

  這簡直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她竟然能去參加偶像的婚禮!

  這要是被童年年知道了,她不得羨慕嫉妒死?

  有個學姐就是好哇!自己嫁不了偶像,學姐嫁給偶像也是一樣的嘛!

  喬以南見她興奮得一蹦三尺高,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興奮勁簡直比她自己結婚還要更勝一籌啊!

  陸依也不看喬以南的臉色,低頭拆開喜盒裡的泡芙,拿出來嘗了一口。這一嘗,她再次跳了起來:「這泡芙好好吃啊!」

  「喬以南你快嘗嘗。」陸依拿起一個泡芙,遞到喬以南嘴邊。

  「我不要吃這個。」喬以南撇開嘴。

  「那你要吃哪個?」陸依納悶兒。

  喬以南看著她嘴角的奶油,揚了揚唇:「我要吃這個。」

  說著,他就俯身親了親她。

  陸依一愣,臉驀地紅了起來。

  喬以南深邃的雙眸中浮現星星點點的火苗,音線不由得低沉了些:「嗯,是挺好吃。」

  陸依的臉燒得更厲害了,喬以南這傢伙最近真的是不得了了,簡直就從一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變成情場高手,有事沒事就調戲她一下,每次都害得她臉紅心跳。

  「你別這樣,會被人看到的……」陸依紅著臉道。雖然喬以雅不在家、Claire也暫時回了紐約,但是家裡還有阿姨保姆啊……

  「那又怎樣?」喬以南挑了挑眉,「我在自己家裡還不能做點兒開心的事嗎?」

  陸依捂臉,這個臭不要臉的流氓!

  陸依哼了一聲,坐回到沙發上,再次拿起請帖里里外外地研究了一番,心情美滋滋的:「喬以南,看在你最近一直陪著我的分上,我就大發慈悲地讓你陪我去參加蘇南的婚禮吧!」

  喬以南在她身旁坐下,哼笑了一聲:「我本來還想大發慈悲地請你去呢。」

  陸依翻了翻白眼,鄙視之情顯而易見:「你又沒有請帖。」

  說完之後,陸依又覺得有些不對,她的腦子轉了轉,狐疑地看向喬以南,試探性地問道:「你該不會也有請帖吧?」

  喬以南聳了聳肩:「我的昨天就到了。」

  「你為什麼會有請帖?你也認識顧冉學姐?」陸依不敢相信地問。

  「不認識,但我認識蘇南。」

  陸依蒙了蒙,隨即跳起來道:「騙人,那天在超市遇見蘇南,你們倆都沒講過話!」

  喬以南哼笑:「誰告訴你熟人見面一定要講話?」

  陸依還在滿腦子琢磨喬以南說的話的真假,喬以南已經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好心解釋:「男人之間一個眼神就夠了,哪裡像你們女人話這麼多?」

  陸依琢磨了會兒,瞪著眼看他:「所以你現在是嫌棄我話多嗎?」

  喬以南實在無法理解她的焦點為什麼會突然轉移到這上面,只能搖頭道:「當然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陸依繼續瞪眼,過了會兒,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我知道了,你是在向我炫耀你和蘇南有默契!」

  「……」

  「說,你是不是這意思……唔……」陸依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瞪著眼看著喬以南驟然逼近的臉,所有的聲音都被他堵在了嘴裡

  某科學家覺得,當解釋無法解決問題的時候,直接用行動會比較有效。


  在喬家的日子如在天堂,陸依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沒這麼享受過,不用上學、不用上班,更重要的是,自己喜歡的人天天陪在身邊。

  為了顯得自己並沒有那麼無所事事,這天一早起床,陸依就開始收拾房間。她把柜子里、抽屜里還有其他各個角落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準備來一次徹底的整理。

  翻到衣櫃最底層的收納盒時,她看到了自己高中的校服,白色的襯衫、深藍色的短裙,還有同色系的領帶,雖然有點兒泛黃,但仍然很乾淨整潔,一下就勾起了她的青春回憶。

  陸依和喬以南的高中是在韓市的貴族學校英領中學上的,校服不同於一般中學,都是特別請英國的設計師專門設計定做的。當時陸依最喜歡的就是這套校服,因為同樣都是校服,他們的可比隔壁的雅青中學的好看太多了!

  但也是因為這套校服,陸依被調戲了。

  那時還是高一,剛剛入夏,雅青中學的女生還穿著長校褲,英領中學的女生已經穿起了短裙,每天上學和放學的時候,英領中學門口就會出現一道道靚麗的身影。

  陸依還記得那天是周五,中午休息的時間,她一個人偷跑出學校買泡椒鳳爪吃,回來的時候,路過雅青中學,正好遇到幾個逃學的男生,便被攔了下來。

  那幾個男生是雅青遠近聞名的一霸,平時不愛學習,但對逃課打架、抽菸喝酒都很擅長。

  陸依平時遠遠見了他們都是繞道走的,但偏偏就因為嘴饞,不小心碰到了那群瘟神。

  「美女,走這麼快做什麼?哎,手上拿的什麼?給哥幾個看看。」陸依被領頭的男生按住肩膀,那人痞痞一笑,自覺很是帥氣。

  陸依的膽子是遇弱則強,遇強則弱,所以她一下子就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地把一大袋鳳爪往懷裡攏了攏:「沒什麼……就零食。」

  「零食好哇!正好我們沒吃飯,不如你拿出來我們一起吃?」那人笑得更開心了。

  陸依簡直要哭了,那可是她最愛的一個牌子的鳳爪,經常斷貨,她跑了很多店才買到的,一想到要把那些鳳爪貢獻出來,她就覺得肉疼。

  「哎喲,還捨不得?」見陸依磨蹭著不肯拿出來,男生哈哈大笑,「那這樣好了,你讓我親一口,零食就你自己留著好不好?」

  陸依嚇得臉色發白,她想鳳爪沒了還能再買,初吻要是沒了那就得重新投胎了,所以她連忙把袋子遞了出去,弱弱地道:「你們要就拿走……我要回去上課了。」

  「我們現在又不想吃了,想上課可以啊,讓我親一口就讓你去。」

  幾個男生將陸依圍在身邊,陸依後退不能,前進不行。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羞窘萬分,整張臉變得紅彤彤的,像誘人的水蜜桃。

  那群男生見陸依這種反應,更是饒有興致地要調戲她。其中一個男生甚至直接抓住她的手腕,笑道:「別上課了,跟我們一起去玩吧。」

  陸依嚇得慌忙掙扎,連聲音也帶了哭腔:「你們不要這樣,我又不認識你們……」

  幾個男生推推搡搡的,陸依不管往哪邊跑都會被堵住,好在英領中學的保安一向比較盡責,遠遠看到陸依的校服,就連忙過來解圍。

  幾個男生怏怏地走了,陸依飛一般奔回了教室。

  回到教室的時候,不少同學都還在午睡,那時喬以南就坐在她的后座,他正趴在桌上閉目養神,聽到她跑回來的聲音,抬起頭懶懶地瞥了她一眼,見她手中拎著零食,嘴角一撇,又趴了回去。

  陸依剛剛受了驚嚇,撫著胸口直喘氣,她左右看了一圈,大家都在休息,想要跟人訴苦的念頭就收了起來。

  這件事被喬以南發現,是在周一的早上。

  雅青中學有個女生在教室拍到了陸依被那群男生騷擾的視頻,然後放到了雅青中學的貼吧上,調侃陸依是因為穿裙子才會被騷擾,自作自受。

  這個帖子被英領中學的學生發現,氣憤地轉到了英領中學的貼吧,然後兩個中學的學生在貼吧里沸沸揚揚地對罵了兩天。

  而當事人卻在家裡開心地度過了一個周末,絲毫不知道自己成了網上這場罵戰的導火索。

  至於喬以南,他就算上網也不會無聊地去看學校的貼吧,所以一直到周一早上,他才知道那件事。

  2)少年熱血

  那天兩人一到教室,就感覺到了詭異的氛圍,陸依接收到一屋子憐惜的眼神,她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正茫然著,已經有男生拍桌而起,豪情萬丈地道:「陸依,你不要怕,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陸依更茫然了:「你們在說什麼?保護誰啊?」

  「陸依,你被欺負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們?」同桌跑上前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擁抱,雙眼水汪汪地看著她。

  陸依轉了轉眼珠子,在腦海里搜索了一圈被欺負的事,最後定位在周五的中午。

  她頓時瞪大了眼:「你們怎麼知道的?」

  喬以南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但直覺陸依有事隱瞞了他,他蹙了蹙眉,問道:「怎麼回事?」

  「喬以南你還不知道嗎?陸依被雅青的混混騷擾了。」同桌大驚小怪地看著喬以南,拿出手機就搜出了視頻給喬以南看。

  喬以南越看臉色越陰沉,陸依則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有些忐忑和羞窘。

  好在上課鈴聲很快就響了,喬以南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就回到了座位。

  那天晚上,喬以南破天荒沒和她一起回家。陸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喬以南做事向來有些隨心所欲,也不會跟她交代什麼,所以就自己一個人先回了家。

  喬以南回家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入睡,突然聽到喬以雅平地一聲吼,她連忙穿著睡衣就跑了出去,然後就聽到喬以雅氣急敗壞地在罵:「喬以南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都出去幹嗎了?」

  陸依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抬頭,就看到喬以南一身狼狽地站在一樓客廳里,他的臉上掛了彩,好好的一張臉左青一塊右青一塊,嘴角也被打破了,連校服都髒兮兮不成樣子,還沾了血跡。

  陸依嚇了一跳,匆匆忙忙就從樓梯上跑了下去,湊到喬以南面前,擔心地問:「喬以南,你怎麼了?你被誰打了?」

  喬以南不自在地推開她:「不關你的事。」

  「給我一個打架的理由,要不然我今天跟你沒完!」喬以雅怒氣沖沖地道。

  喬以南壓根兒不理她,越過她就往前走。

  喬以雅一把拉住他,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個都不肯服軟。

  最後還是喬以雅先鬆了口:「那把揍你的人給我報上來,我喬以雅的弟弟,我看誰敢動!」

  「不用你管,我都解決了!」喬以南不肯鬆口。

  喬以雅知道從他嘴裡是撬不出什麼了,將信將疑地問:「真解決了?對方被揍得比你慘?」

  「慘十倍。」喬以南鎮定地陳述。

  喬以雅這才放過他,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有些凶神惡煞:「沒給我丟臉就好!」

  喬以南就這樣回了房。

  陸依站在原地想了會兒,跟著跑了上去,拿出備用藥箱就闖進了他的房間。喬以南剛把校服脫下來,一看她直接進來,又把衣服套了回去,皺著眉問:「你不會敲門嗎?」

  陸依捧著藥箱,猶豫了一會兒,走過去試探性地問:「喬以南,你該不會是為了我去打架吧?」

  喬以南聽了,見鬼似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陸依一臉疑惑地盯著他:「那你跟誰打架去了?」

  「要你管。」喬以南橫了她一眼,把她往門外推,「總之不是為了你。」

  陸依被推到門口,她抵住門不動,連忙道:「不是為了我也要擦藥啊!」

  「我自己會擦。」喬以南把藥箱奪了過去,繼續下逐客令,「你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陸依癟了癟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出了門,還以為他是去給自己出氣了呢,她果然還是想太多!

  陸依再見到那群男生,是在一周後的周末,她去書店買書,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在一旁的網吧門口抽菸,個個臉上都有殘餘未消退的瘀青,一看就是打架留下來的。

  當時她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拔腿就跑,那群男生已經搶先一步,把菸頭往地上一扔,就飛快地作鳥獸散。

  那時她納悶兒許久,不知道為什麼,後來也沒再去想,但是很多年後的現在,她重新回想這件事,突然就明白,當初那個面對她的疑問死不承認的少年,看似對她漠不關心又充滿不耐,但私下裡,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為她做過青春期的少年最熱血的蠢事。

  陸依一想到此,心裡又甜蜜又懊惱,她當時怎麼就看不出來呢?而終於看出來了的陸依,回想起從前的往事,頓時發現了很多可疑的細節。

  有一回她和喬以南鬧了矛盾,兩人相看兩相厭,以至於放學回家,喬以南也不等她就一個人先回去了。


  陸依一個人氣呼呼地騎著車,心裡把喬以南罵了一千遍一萬遍,不知道她怕黑嗎?竟然讓她一個人回家,太過分了!

  她的心裡既生氣又害怕,所以騎車騎得飛快,以至於沒注意到地上不知名的障礙物,車子一歪,她就從車上摔了下來。

  幸好那時是冬天,衣服穿得多,所以她倒是沒有受傷,只是委屈的心情更甚了。她看了眼空空蕩蕩的小巷子,突然發覺巷尾似有一個人影。她心裡一害怕,立馬把車扶起來,上車歪歪扭扭地騎了起來,一邊騎還一邊唱歌給自己壯膽:「手裡呀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

  搶劫的可千萬別搶我!

  陸依的歌聲本來就屬於魔音,此刻在黑乎乎的小巷裡響起,簡直像是惡鬼的哭號,陸依本人卻渾然不覺,繼續幽幽地唱著苦兮兮的歌,以此來表明自己是個窮成狗的可憐人……

  「撲哧」一聲,身後傳來笑聲,但一下就沒了。

  陸依猛地回頭,卻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陸依的身子一僵,該不會撞鬼了吧?

  這麼想著,她便把自行車的速度調到最快,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拼命地踩著踏板。

  只聽「砰」的一聲,她撞到了牆上。

  陸依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心底把自己罵了一萬遍,怎麼可以這麼倒霉啊這麼倒霉!

  身後突然有腳步聲響起,陸依的身子頓時僵住了,想要逃跑卻覺得自己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她緊緊閉上雙眼,碎碎念道:「南無阿彌陀佛……嘛咪嘛咪轟……」

  念得正流暢,一雙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來。

  陸依嚇得屁滾尿流,閉著眼睛大聲疾呼:「啊啊啊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沒做過壞事……」

  「你閉嘴。」她正嚇得想要暈倒,就聽到喬以南不耐煩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喬以南臭著一張臉站在她面前。

  陸依一見到喬以南,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她飛快地撲進喬以南的懷裡,心有餘悸地道:「嗚嗚……喬以南,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千萬別再丟下我一個人回家了!」

  彼時的喬以南知道陸依壓根兒沒想過他是那個跟著她一路、把她嚇破膽的人影,他也樂得沒被拆穿自己在擔心她,只僵著身子拍了拍她的背,淡淡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終於在很多年後看破當年真相的陸依,不由得對著鏡子跺了跺腳,陸依你真是太愚蠢了啊太愚蠢了!

  3)情竇初開

  喬以南進來的時候,陸依剛好換上那套校服,在穿衣鏡前臭美地搖擺。

  「看,我像不像高中生?」她在鏡子裡看到喬以南打量的眼神,蹦蹦跳跳地轉過身去,充滿期待地問。

  「不像。」喬以南毫不猶豫地搖頭。

  「哪裡不像了?我還是這麼瘦!這身校服對於我還是很合身啊!」陸依不開心地噘嘴。

  喬以南的目光落到她胸前,做沉思狀:「嗯,你高中發育得沒這麼好。」

  陸依愣了一秒鐘就反應過來,她的臉驀地燒了起來,她往後一跳,雙手交叉環胸,瞪著眼罵道:「臭流氓!」

  喬以南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也不辯駁。

  陸依轉了轉眼珠子,轉移話題:「你的校服還在嗎?」

  「怎麼?」

  「我們穿校服回學校逛逛吧?重返青春!」陸依一想到這個,就興奮地蹦到喬以南面前,挽著他的胳膊。

  「我的青春還在,不需要重返。」喬以南不給面子地道。

  「那就重返十五歲嘛!」陸依搖了搖喬以南的胳膊。

  「我不覺得十五歲有什麼好的。」喬以南繼續不給面子。

  「哪裡不好了?」陸依瞪眼。

  喬以南低頭看她,灼灼目光如日光照耀,他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道:「不能這樣。」

  陸依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紅了起來,但這次她沒有害羞地低下頭,她就這樣仰頭看著喬以南,紅著臉鼓足勇氣問:「喬以南,你這意思是不是說你十五歲的時候就喜歡我了?」

  喬以南沒想到陸依這會兒竟然還能理清這個邏輯,一時語塞,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從一開始把她當作外來者,到後來把她當作家人,好像只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他們每天一起吃飯、上課、朝夕相處,本質上其實很像兄妹,尤其是喬以雅天天對他耳提面命,要他好好照顧保護陸依。

  於是他便充當了不怎麼喜歡妹妹的兄長的角色。

  第一次意識到他們其實並非兄妹,是在初三那年的寒假,那是寒冬里的晚上,喬以雅出差不在家,剛好碰到陸依發了高燒,老徐給她打了針後,叮囑喬以南好好照顧她。

  他第一次照顧人,顯得有些手忙腳亂。陸依縮在被窩裡一直喊冷,他便不停地給她加被子,最後陸依被被子壓得要哭了,伸腳把被子踢了,他抓住她的腳想阻止她,這才發現她的腳冰冷得沒有溫度。

  他連忙端來一盆熱水,把她從床上拉起來,給她泡腳。

  那應該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給別人洗腳,實在是很印象深刻的一次體驗。

  陸依的腳一直發抖,泡完腳後就匆匆縮進了被窩裡,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問:「姐姐呢?我想姐姐陪我睡覺。」

  陸依和喬以雅的關係很好,她剛來時,喬以雅怕她一個人睡覺會害怕,所以經常陪她一起睡,所以生病的時候,她就格外想要喬以雅陪她睡覺。

  「她出差了,今天回不來。」喬以南耐著性子解釋。

  發燒是一個很讓人難受的病,人的意志會變得虛弱,脾氣會變差,忍耐力也會變得很低,所以陸依一聽到解釋,頓時就哭得稀里嘩啦的,一邊哭一邊繼續道:「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最後喬以南忍無可忍,冷著臉道:「別哭了,你再哭姐姐也趕不回來,快睡覺。」

  陸依聽了不但不睡,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嗚嗚……我都這麼難受了你還凶我……」

  彼時的喬以南並沒有太多的耐心,被陸依幾番折騰之後,耐心已到極限,咬著牙問:「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睡?」

  陸依在被子裡自顧自地抽噎了一會兒,才睜了睜哭得紅腫的眼睛,道:「姐姐不在,要不你陪我睡?」

  喬以南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陸依見他一副抗拒的模樣,癟著嘴就要繼續哭,喬以南已經掀開被子躺了進來,硬邦邦地道:「好了,快睡!」

  陸依這才消停,她窩到喬以南身邊,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抱住他的胳膊,嘟囔道:「你身上好硬,靠得好不舒服,一點兒都不像姐姐,香香軟軟的。」

  喬以南渾身僵硬地任她靠著,明明都犧牲自己陪她睡覺了,還要被嫌棄!

  過了許久,陸依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她的身體因為發燒熱得像個火爐,呼吸也是燙的。喬以南也不敢睡,時不時地伸手去探她的額頭,一直到後半夜,她的溫度才降下來。

  喬以南這才放心,閉眼就要睡過去,陸依卻突然一個翻身,半個身子都掛在他身上,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上,還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渾然不覺他的僵硬。

  那天晚上,喬以南一夜未眠,心底深處有隱秘的情愫悄然波動,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很多時候喬以南都會想,也許一切就是在那時候發生了變化,他終於意識到他們不是兄妹,他們是正值花季的少年男女,而男女——有別。

  那晚之後,喬以南每次看到陸依,都會覺得有些不自在,他不能再坦然地把她當成一個普通人,他年輕的雙眸里,第一次映入了女生的身影。

  「你就承認吧,都被我看穿了!」見喬以南許久不說話,陸依哼了一聲。

  喬以南回過神來,莞爾:「嗯,我承認。」

  陸依其實只是虛張聲勢,沒想到喬以南還真大方承認了,她的心裡頓時湧出一陣驚喜:「啊,你真的喜歡我?那你為什麼表現得很不待見我一樣?」

  「有嗎?」喬以南皺眉深思。

  陸依點頭如搗蒜,語氣里充滿抱怨:「你各種不愛搭理我,各種不待見我!」

  咳,喬以南的目光移到一邊,那時年少氣盛,不願意承認自己會喜歡她,所以表現在外的和心裡想的截然不同。

  陸依見他彆扭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好啦,好啦,只要你今天穿上校服陪我回英領,我就原諒你。」

  喬以南瞥了陸依一眼,不作聲。

  「你要是不穿,我就一個人回去。」陸依強調。

  「……」喬以南沉默許久,終於開了口,「你先去樓下等我。」


  「噢耶!」陸依歡呼一聲,歡快地下了樓。

  喬以南回了房,翻出英領中學的校服,他皺著眉掙扎了一會兒,最終認命地穿上,衣服和褲子稍微有些小了,但也能將就,只是,他一個大學教授,卻穿著高中生的校服,終歸有些不忍直視。

  喬以南沒再看鏡子,直接下了樓。

  他一下樓,就聽到了陸依忍俊不禁的笑聲:「哈哈,喬以南,你的衣服好像有些小哎。」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長高嗎?」喬以南哼了一聲。

  陸依噘了噘嘴,深覺自尊心受損,上前就拽住喬以南的領帶,拉著他往外走。

  「哼,把你自行車找出來,今天你載我去!」

  英領中學的學生大部分都非富即貴,所以每天早上和傍晚,都能看到各式豪華轎車停在門口接送他們。

  喬家二老是環保人士,喬以雅又是個喜歡健康生活的人,所以基本不會專門讓司機送他們上學,而是每人配備一輛頂配的自行車,讓他們騎車上學。

  好在喬以南的自行車雖然多年不用,但仍然保養良好。

  管家幫喬以南把自行車推出來後,看到喬以南和陸依的造型,有些憋笑地轉過了頭去。

  喬以南全程做鎮定狀,心裡卻早已有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會答應陸依這個荒唐的要求?

  4)原是一場誤會

  這天是周六,學生都放假在家,只有值班保安守在門口,那保安已經在英領中學待了十幾年,正是當年給陸依解圍的那個,所以陸依幾乎一眼就認出了他。她激動地跑上去,和保安閒扯了一頓,最終暢通無阻地進了校門。

  喬以南騎著自行車載著陸依在校園裡閒逛,陸依興奮得像是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

  「哎,以前讓你載我一趟,那真是比登天還難。」

  「是嗎?」喬以南有些心虛。

  「那是!為了讓你載我,我可是放過大招呢!」

  「哦?」

  「你還記得高一的時候,有段時間我的車胎經常爆掉嗎?其實那是我自己扎破的,哈哈!」

  「……」

  喬以南的記憶一下就回到了那時候,那段時間陸依經常可憐兮兮地拉住他的車子,重複同一句台詞——「喬以南,我的車胎爆了,你載我好不好?」

  那時他只是覺得陸依倒霉,再好的車子到了她手上都能爆胎,此時一聽到她親口說出「真相」,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吱」的一聲,自行車緊急剎住。

  「你怎麼停下來了?」陸依納悶兒。

  喬以南側過身看她,目光沉靜掩住了裡面的波光,只聽他輕聲問:「你扎破輪胎是為了讓我載你,為什麼?」

  陸依一愣,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因為她喜歡他咯!

  當女孩子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可以為他做很多瘋狂的事,只不過後來她良心發現,覺得破壞輪胎非常浪費錢,所以才作罷了。

  陸依跳下車,站到喬以南面前,歪著頭一笑:「你猜?」

  「所以其實你早就喜歡我了。」喬以南從善如流地開口,只是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陸依還未回答,就聽他繼續道:「所以你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不是沈林。」

  陸依的臉蛋微微泛紅,她看著喬以南,點了點頭。

  喬以南眼中的光芒逐漸放大,恍若是半生陰霾、突然散盡,雲破日出的感覺莫過於此。

  他突然伸手捧住陸依的臉,低頭就吻了下去。

  枉他眼高於頂,自詡聰明過人,卻偏偏栽在了她手裡,竟然分不清真假和虛實,白白痛苦糾結了這麼多年。

  「你們哪個班的?」兩人正吻得難捨難分,突然聽到平地一聲吼。陸依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就見辦公樓里走出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凶神惡煞地往他們這邊飛奔過來。

  「快走,教務處主任來啦!」陸依連忙跳上后座,大笑著催促。

  喬以南調快車速,一踩踏板,自行車就飛馳了出去,不過一會兒教務處主任就被甩在了後面,連人影也看不見了。

  「啊哈哈哈……」陸依清脆的笑聲在校園裡迴蕩不息。


  想當年她溜出去買零食的時候,多少次都被教務處主任抓了個正著,檢討書都寫了好幾封,這一次終於可以甩掉他了,實在是大快人心。

  兩人騎著車繞到教學樓,把自行車藏好後,上了教學樓的頂樓,那裡有一個空曠的天台,平時沒什麼人,由於教室里不能吃零食,所以以前陸依經常會偷偷跑到這裡來吃。

  她記得有一次午休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天台上啃鳳爪,喬以南突然拿著一本科幻小說走了上來,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會兒,最終一個繼續啃鳳爪,一個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科幻小說。

  「為什麼騙我?」兩人一上天台,喬以南就將陸依壁咚在牆上。

  「什麼呀?」陸依撇過頭,假裝聽不懂喬以南的話。

  喬以南伸手將她的臉擺正,陸依不得不跟他四目相對,只聽他再次問道:「為什麼騙我你喜歡的是沈林?那封情書是給我的吧?為什麼要說成是給沈林的?」

  陸依咬唇不語。

  「說話。」喬以南捏了捏陸依的下巴。

  「因為你說你不喜歡我。」陸依癟了癟嘴。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回輪到喬以南愕然了。

  「去巴黎的前一天,你親口對姐姐說的。」陸依滿目哀怨地看著喬以南。

  喬以南一愣,驟然想起當時的情況。那時他在房間收拾東西,喬以雅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聽得他心煩意亂,她問什麼他都隨口一答,後來她好像問了句:「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們依依?」

  當時他根本沒專心聽,就隨口答了一句「不喜歡」。

  等答完之後,他才意識到喬以雅的問題是什麼,不過他向來不喜歡解釋,就讓那個問題過去了。

  他不知道,那時陸依就在門口,她聽到那句不喜歡之後,整顆心都沉入了谷底。

  她本來想趁和喬以南一起去巴黎旅遊的時候向他表白,可她還沒表白,就已經被拒絕了,簡直不能更慘了好嗎?

  所以那一年的暑假,陸依臨時反悔,沒有和喬以南姐弟一起去巴黎旅行,而是在家裡度過了枯燥無聊的兩個月。

  就是那兩個月,她昏睡的情況一次比一次嚴重,後來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特意找了專家問診,經過一段時間的反覆診斷,才確診為「睡美人症」。

  那時她整個人都是蒙的,這個病雖然沒有痛感,卻會剝奪她大量的時間,這意味著她不能正常上大學,不能正常生活,她會隨時隨地陷入昏睡,且毫無自保能力。

  彼時王晉正好找到她,他知道了她的病情,告訴她紐約有專門研究罕見病的專家,他願意帶她到紐約治療,並為她安排紐約的學校,讓她能夠正常上課。

  她掙扎許久,終究還是同意了。她不願意讓喬以雅為她的病憂心,也不想和不喜歡她的喬以南再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她需要一片遠方的淨土,用來治癒她的病症,並且遺忘對喬以南的感情。

  所以,當喬以南拿出那封情書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否認了自己的真心。

  既然她早已知道結局,何必讓他看到她的真心?

  可他們都不知道,因為自己無心的話,會讓兩顆原本互相喜歡的真心漸行漸遠。

  「對不起。」喬以南突然開口說道。

  陸依一愣,就聽到他繼續道:「是我的錯,我該早點兒讓你知道我的心。」

  喬以南竟然向她道歉!對她認錯!

  陸依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這什麼表情?」喬以南敏感地察覺到了陸依的心理活動,有些鬱悶地問道。

  「那你準備怎麼賠償我?」陸依假裝沒聽到,轉移話題。

  「把我的心捧到你面前,任你蹂躪。」喬以南伸手撫了撫陸依的臉頰,臉上難得露出深情款款的表情。

  「你摸摸我的胳膊。」陸依突然鎮定地開口。

  喬以南有些疑惑,但還是伸手摸了摸。

  「是不是起了雞皮疙瘩?」

  「陸依!」喬以南頓時變了臉色,咬牙道。

  陸依突然伸手在喬以南胸膛上捏了一把。

  喬以南一呆:「你幹什麼?」

  陸依無辜地抬了抬頭:「你不是說任我蹂躪嗎?」

  「……」喬以南覺得交流有些困難,「算了。」


  突然,喬以南的鼻尖飄過一股泡椒味,他低頭一看,陸依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小包泡椒鳳爪,正啃得起勁。

  「你還帶了泡椒鳳爪?」喬以南覺得自己低估了陸依對泡椒鳳爪的痴迷。

  陸依眯眼一笑,從包包里掏出一本書,塞到喬以南手裡:「我還給你帶了你以前常看的科幻書呢,都說是來懷舊的,當然要場景還原啦!」陸依指了指邊上的階梯,「你快去那裡看書。」

  「……」喬以南拿著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科幻書坐到台階上,然後在陸依熾熱的眼神下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書本。

  和煦的暖風吹過,空曠的天台上,年輕的情侶一個假裝靜坐看書,一個歡快地啃著雞爪,畫面出奇地和諧。

  回到家已經是傍晚,喬以雅正巧回家,看到喬以南載著陸依駛進家門,頓時笑得前仰後合:「你們倆玩過家家呢?」

  陸依跳下車,跑到喬以雅面前,解釋道:「姐姐,我們去英領懷念青春呢!」

  喬以雅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陸依略有些紅的唇上,意味深長地道:「你們的青春挺激情啊!」

  陸依一聽,腦子裡突然聯想到某些纏綿悱惻的畫面,她的臉一紅,心虛地跑回了房。

  喬以南正要跟上去,喬以雅突然伸手攔住她,笑得相當微妙:「我說弟弟,口味挺重啊,還玩制服誘惑!」

  喬以南翻了翻白眼,越過她走了進去。

  「哎呀,還學會翻白眼了,有長進!」喬以雅在後面摸著下巴笑得很是愉悅。

  陸依前腳剛進房,喬以南後腳就跟了上來。陸依正要把校服換下,看到他進來,頓時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姐姐說我們在玩制服誘惑。」喬以南倚在門口。

  陸依一聽,笑得不可遏制,她索性扭了扭腰,拗了個造型,向喬以南拋了個媚眼:「那有誘惑到你嗎?」

  喬以南眼神一暗。

  陸依性感了一瞬,就恢復了正常,嘿嘿一笑:「如果這也算制服誘惑,那你高中三年怎麼沒被我誘惑?」

  「大概是……你還沒這麼會撩人吧……」喬以南喃喃道,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好在以前她還不懂撩人,否則,他真的很難克制……

  5)為她活過的青春

  喬以南把校服脫下的時候,覺得深深地鬆了口氣。他想,陸依一定是喬以雅特意給他找的克星。

  他這輩子做過的所有蠢事,都是因她而起;他這輩子所有的克制力,也都被她瓦解。

  他記得高中的時候,男生都喜歡陸依那樣軟萌的女生,所以經常會有男生找陸依搭訕。

  陸依是對這方面特別遲鈍的人,又是個喜歡跟喬以南分享自己一天生活的話癆,所以每當有人找陸依搭訕,她就會跟喬以南事無巨細地說一遍。每當這時,喬以南都會認真嚴肅地告訴她:「他不是個好人,你少跟他來往。」

  陸依雖然有疑惑,但她一向很信任喬以南,連帶著也把他的話當作金科玉律,所以當那男生第二次來找她搭訕的時候,她就會帶著一副令人費解的嚴肅表情不動聲色地躲開。

  總而言之,喬以南的一句話,幫他處理了不少情敵。

  但在所有的人當中,沈林是一個例外。

  沈林是陸依意外結識的人,也在喬以南的意料之外。

  喬以南第一次看到陸依和沈林在一起玩,是在高一的一個周末,當時他去市中心的體育專賣店買最新款的網球拍,剛一出來,就看到陸依和沈林一人拿著一杯飲料,高高興興地一起進了對面的電影院。

  當時他的心情簡直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他是認識沈林的,同樣是學校數一數二的資優生,他們兩個時常會被放在一起比較,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陸依竟然會和沈林那般熟稔,超出了他的預估範圍。

  當時他做了一件打死自己也想不到的事——他回到體育專賣店買了頂帽子,然後跟著他們進了電影院。

  一拿到電影票,喬以南就差點兒氣青了臉,明明有那麼多科幻片他們不看,竟然一起看本世紀最經典的愛情片——《鐵達尼號》!

  喬以南坐在放映廳里時心情是相當微妙的,那部電影他幾乎沒怎麼看,一直注意著坐在他前面兩排的陸依和沈林的動靜,每一次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時候,他都想把手裡的可樂倒在他們頭上。


  後來沈林成了他們的同班同學,還好死不死地成了他的同桌。

  喬以南的心裡簡直就成了神獸奔騰的草原,尤其是陸依變本加厲,動不動就跑到他們的座位上,可她不是來找他的,而是找沈林的。

  她時不時地找沈林問問題,跟他討論最新看到的動畫片,每每都把喬以南氣得快要吐血。

  陸依一直不知道,喬以南和沈林曾經打過一架,那是高二的暑假,兩人都知道彼此對她的感覺,所以進行了一次男人之間的對決。

  當時他和沈林都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喬以南為了不被陸依和喬以雅發現自己的荒唐行徑,假裝出去旅遊,在離家不遠的酒店裡住了三個星期,等到臉上的傷痕都褪了才回家。

  很多年後,當他終於知曉陸依的心意,回想起曾經的荒唐,不由得覺得老臉燥熱,這麼多架,都白打了!

  但他想,也許,那就是他為她活過的青春吧。誰的青春,沒有一段荒唐的往事呢?

  可恥嗎?當然不。

  只是遺憾沒有早點兒讓她知道他的心意,白白蹉跎了那麼多年。

  喬以南換回休閒服走出房門的時候,就聽到泳池裡傳來陸依的聲音,他走到露台上一看,就看到她像一條美人魚一樣,在游泳池裡歡快地撲騰。

  陸依遊了一會兒,翻身仰泳,一抬頭,就看到喬以南站在露台上看著她。她連忙朝他招了招手,喊了一聲:「喬以南,你下來一起游啊!」

  那一刻,時光仿佛倒流了,他們回到了十五歲那一年,他們也是如現在這般,他在露台,她在下面喊他一起游泳。

  多麼讓人懷念。

  雖然那時他拒絕了,而她還為此對他耿耿於懷了許久。

  可那時的她怎麼會知道,年輕的她對他的吸引力呢?

  喬以南翹了翹唇,回房換上泳褲,直接去了游泳池。

  陸依游得正歡,就聽「撲通」一聲,回頭一看,喬以南已經跳下泳池,正朝她游過來。

  「喬以南,我們比試一下吧,從這頭到那頭,看看誰游得快!」陸依已經太久沒跟喬以南一起游泳了,興奮地提議道。

  「好。」

  比試開始,認真的陸依發揮了十分專業的比賽精神,拼了十二分的力往前游,可惜沒過多久,邊上的人已經追趕上來。

  陸依呼出一口氣,正要再接再厲,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摟住了她的腰。

  陸依的身子一歪,差點兒栽進水裡。

  「喂,比賽要講究公平,實力決定輸贏,你怎麼可以扯我後腿?」陸依有些憤慨,瞪了喬以南一眼。

  「輸贏有什麼重要?」喬以南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神情很是欠扁。

  「請你尊重比賽精神。」陸依做嚴肅狀。

  「當然尊重,你一直都是贏家。」喬以南忍不住笑,眼神里卻含著認真。

  從頭到尾,自始至終,她都是贏家。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經把自己的心輸給她了。

  陸依突然安靜下來,她認真地研究了一番喬以南的表情,發現無果後,繼續嚴肅道:「你不要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

  喬以南被她一說,撲哧笑出了聲。他摟住她,在她耳邊問道:「不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陸依一聽,眼睛立馬發亮了。

  喬以南的笑容更大了,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以前不跟你一起游泳,是怕自己忍不住這樣……」

  「怎樣?」陸依撇頭看他,滿眼都是好奇。

  喬以南輕笑,俯身覆上了她的唇。

  陸依的腦子當機了一秒,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啊,臭不要臉!

  小小年紀竟然就想親她!

  她還是個純情的小女孩兒呢!

  陸依把臉撲進了水裡,高嶺之花的秘密,真是讓她的臉分分鐘溢出血來啊!

  喬以南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就到了蘇南和顧冉的婚禮日期。

  那是這一年的夏末,正是暑假,地點是韓市最知名、歷史最悠久的一座城堡。

  這場婚禮異常奢華,整座城堡如夢似幻。新郎發言的時候,陸依聽到蘇南對顧冉說:「我這一生,從未試過這樣愛一個人,顧冉,我以我的餘生向你起誓,終其一生,愛你如初……」


  台上的顧冉感動得淚流滿面,台下的陸依也不遑多讓,眼淚嘩嘩地流,到後面,她已經整個人靠在喬以南的懷裡,哽咽道:「好感人哪,有沒有?」

  喬以南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配合地「嗯」了一聲。

  「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也會對我說這種深情感人的話嗎?」陸依抽泣著問。

  「你還記得我上次對你說這種話的時候你對我做了什麼嗎?」喬以南呵呵了兩聲。

  「什麼?」

  「你讓我摸你的雞皮疙瘩。」

  陸依心虛地頓了兩秒,繼續道:「可是你沒說你愛我啊,你只說任我蹂躪……」

  坐在旁邊的一個年輕帥哥聽了他們倆的對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喬以南一個眼神掃了過去,那帥哥連忙憋住笑,假裝沒聽見。

  婚宴結束後,兩人開車回家,一輛騷包的跑車從他們旁邊呼嘯而過,陸依瞪了瞪眼:「我好像看到姐姐和羅大哥了!」

  喬以南看了眼跑車的車牌,沒有說話。

  「姐姐好厲害!你要是開車開這麼快,我早就嚇死了!」陸依滿臉崇拜,殊不知此時坐在羅嵐車上的喬以雅,其實並沒有比她好多少,早已嚇得臉色發白。

  該死的羅嵐!她就不應該一起來參加婚禮,這廝絕對是被新人的真情告白給刺激了。

  「喬以南,我覺得我們很快就能吃到姐姐和羅大哥的喜糖了。」陸依突然嘿嘿一笑,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哦?你哪兒來的信心?」畢竟羅嵐追求喬以雅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而且看喬以雅的樣子,好像是打定主意孤獨終老了。

  「嘿嘿,女人的直覺呀!」陸依晃著腦袋看向車外,感覺她馬上就要當美美的伴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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