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學校刻意封鎖了消息,但丁一的死訊,還是隨著一些添油加醋的描述,傳到了蘇錦儀他們班裡。閱讀
他的死訊明顯觸動了一些什麼。中午午休回來,蘇錦儀就在自己的桌斗里發現了一張紙條,要求她放學別走,有要緊的事要和她商量。
紙條沒有落款,蘇錦儀也沒在意。將紙條一收,依舊安安穩穩地上她的課,做她的筆記,一切都和平時一樣,半點異樣都沒有。
轉眼放學時間到,蘇錦儀慢吞吞地理完書包,往紙條所指的空教室走。等她到那兒時,教室里已聚集了不少人。
——算上她在內,一共六人,三女三男,全是昨天晚上一起跑學校里來的。
白天和蘇錦儀搭話的安琪也在其中,見蘇錦儀過來,先埋怨了起來:「怎麼來這麼晚?大家都等你一個!」
「做值日。」蘇錦儀平靜說著,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所以,找我是要來聊什麼?」
「還有什麼,當然是那召喚儀式的事!」另一人低聲叫了起來,蘇錦儀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一個男生,身材瘦高、面容白淨,一雙倒三角眼,看著有點凶。
張曉天——蘇錦儀回憶起他的名字,跟著平靜地點了點頭:「那就聊吧。」
這話說完,就見所有人都齊齊望了過來。
蘇錦儀一臉莫名:「都看我做什麼?」
「那個,這事,肯定是蘇蘇你比較有發言權吧?」另一個女生怯怯開口——蘇錦儀記得,她的名字叫「霍青青」。
蘇錦儀轉頭看她:「怎麼說?」
「你裝什麼裝——」張曉天不耐煩地開了口,「當初提議我們搞召喚儀式的不就是你嗎?」
蘇錦儀:「……」
蘇錦儀:「哦,原來如此。」
眾人:「……」
「什麼叫『原來如此』?」安琪緊緊盯著蘇錦儀,聲音有些急了,「蘇錦儀,你別賣關子了!丁一已經死了,說明那事是真的,我們得想想辦法!不然——」
「不然你們也會死?」蘇錦儀歪了歪頭,問道。
「還有你。」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冷聲開口,「別忘了,當時舉行儀式的人里,包括你。」
「哦,這樣。」蘇錦儀再次點了點頭,跟著以眼神指了指旁邊的空座位,「你們要不要先坐下來?站著說話不太好。」
「不用了——我求求你,直接說吧!」安琪已經急得跺腳了,「究竟要怎麼找到真正的名字?你說你知道的,這事只有你知道……」
……真正的名字?
蘇錦儀內心一動,旋即便面不改色地說了實話
「我忘記了。」她對其他幾人道。
「……」
「哐當」一聲,這是安琪的斜跨書包掉在地上的聲音。
「所以我建議你們先坐下來……」蘇錦儀有些無奈,另一邊,張曉天已經急紅臉了。
「怎麼、怎麼就忘了?蘇錦儀,你是不是在逗我們……」
「我逗你們做什麼?忘了就是忘了。」蘇錦儀依舊一臉平靜,「不止是那個『召喚儀式』,我連我們昨天晚上為什麼要來學校都不記得了。這次過來,本來還想問你們的。」
她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安琪:「對了,你不是說,只有我知道怎麼還原『真正的名字』嗎?說不定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會被抹除記憶……」
嗯?抹除記憶?
蘇錦儀無意識地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心頭泛起些奇怪的感覺。
還不待她細想,就見霍青青拘謹地舉起了手。
「那個,我想應該不是這個原因。」霍青青細聲細氣道,有些緊張地搓著手,「因為……那個,我也不記得了。」
「什麼?」安琪詫異地看向她,「可我今天下課和你聊的時候,你不是還……」
「我只是在配合你的話而已。」霍青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本來想問問是不是你也這樣,可你直接就拉著我開始說了……我怕顯得很奇怪,就一直憋著……」
她這會兒過來,其實也是為了聽聽其他人的說法,好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麼。
安琪微微張大了嘴,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而很快,更讓她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教室里另外以個一直沒說話的男同學,終於開了口,表達的也是同樣的意思。
他也沒有關於「召喚儀式」和昨晚夜探學校的記憶。
「現在看來,在座擁有記憶的,只有你們三位而已了。」
蘇錦儀向後靠在椅背上,目光掃過面前的幾人。
安琪、張曉天、還有那個戴眼鏡的男生——方樂,沒記錯的話,他是叫這個名字。
在場六人,擁有相關記憶的,只有他們三人。
「那麼,不如你們先談談吧。」蘇錦儀緩緩道,語氣平平,卻自然而然地帶著幾分不容反抗的氣勢,「關於『召喚儀式』,還有昨晚的事。或許聽你們講了,我們就能想起些什麼了呢?」
被她點中的三人面面相覷,片刻沉默後,安琪率先開了口
事情得從上周周六說起。
周六不上課,但他們在同一個老師那裡報了補課班,又剛好在同一個小班裡,因此每周六補習結束,都會約著一起出去走走玩玩。
上周周六更是湊巧——那天有日食。
丁一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日食的時候玩筆仙會特別靈驗,就把他們都約到學校的空教室里,想一起請筆仙,結果自然是失敗了。
丁一和幾個湊熱鬧的同學都十分失望,蘇錦儀卻在此時提起,她知道另外一種召喚儀式,很簡單,據說也很靈驗。
「所謂儀式,就是在房間的四角點上蠟燭,然後所有人都各自在紙條上寫一個字。寫什麼都隨意,但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安琪蒼白著臉,認真重複著儀式的步驟,「寫完之後,把所有的紙條都疊成特定的密封形狀,一點字跡都不能露出來。然後由所有參與儀式的人,輪流將所有紙條往地上拋,一邊拋一邊問,『這是你的名字嗎?』如果哪一次問完之後,蠟燭忽然跳了,就說明我們問到它的名字了……」
「它?」蘇錦儀出聲。
「就是,被召喚的……呃,鬼仙之類的。」安琪輕聲道,「不過在召喚之前,我們並不知道我們會召喚出來什麼東西。一切都取決於最後確定的名字……」
根據規則,紙條都會被疊成扁扁的形狀,正面和反面有明確的的區分。蠟燭跳動之後,觀察紙條的分布,那些正面向上的紙條,組合起來就是召喚到的鬼仙的名字。
接下去,再按照紙條的排列順序,將它們依次撿起,由不同的人拿著,按逆時針順序站在蠟燭前,同時將它們燒掉——這樣,就算完成了儀式。
「儀式完成後,你還要求我們所有參加的人員,回去拿一盤水果放在窗戶前,等待一禮拜。如果哪天水果上出現了莫名的咬痕,就說明那鬼仙已經找過來了。」
方樂推了推眼鏡,補充解釋道:「水果如果是被咬了一口,就說明鬼仙對這次召喚很滿意,可以趁機用紙筆向他提問。但如果水果沒有被咬掉,只是出現了齒痕,就說明鬼仙發怒了……」
蘇越心輕輕點著桌面,好奇道:「為什麼會發怒?」
「因為禁忌。」這次開口的卻是張曉天,「是你說的,如果違反了禁忌,鬼仙就會發怒,然後開始報復。」
而這個召喚儀式的禁忌也很明確,那就是召喚過程中,不能以任何方式去窺探鬼仙的真名。
每張寫了字的紙條都必須被摺疊成一模一樣的形狀,拋擲時的順序也必須被打亂。所有人不能去強記紙條的順序,也不能在自己的紙條上做記號。整個過程中,也不許再將封好的紙條打開。
當時他們一共七個人,每個人寫了一個字,留下一張紙條。最後一次拋擲後,正面向上的紙條有四張,也就是說,這四張紙條上的字,構成了鬼仙的真名。
沒有人知道這四張紙條上寫的是什麼字,他們也不能通過任何方法去知曉。根據儀式要求,他們讓四個男生,分別將這些紙條燒掉,至於剩下的三張,則由蘇錦儀和另外兩個女生出面,分別將它們藏在了教室里的某個地方,這個過程中,也沒有再次打開過。
之後他們就按照蘇錦儀教的,回家放上水果,等著鬼仙降臨——當然,其中大多數的人,都還是抱著鬧著玩的心思。
直到昨天早上,丁一臉色難看地將他們叫了過來,告訴他們,他放在窗前的水果上,出現了齒痕。
而且那痕跡細細密密的,明顯不是人類的齒痕。更詭異的是,在齒痕的邊沿,還帶著淡淡的血跡。
「只有齒痕,就意味著鬼仙發怒……」蘇錦儀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所以我們那晚,是做了什麼違禁的事了?」
「沒人承認。不過這傢伙坦白了,他在去燒紙條的時候,看到他負責的那張紙條上,有一個指甲摁出的痕跡……」安琪說著,沒好氣地看了張曉天一眼。張曉天立刻辯解道:「我當時也沒想到是真的啊!我以為大家只是在玩遊戲……」
本來就是鬧著玩的,一本正經地去追究是誰違反了規則,反而顯得蠢兮兮的。他也就默不作聲,直接將那張紙條燒了了事。
直到丁一提到了水果上的齒痕,他才意識到情況不對,忙站出來說了實話。但那個在紙條上留下指甲印痕的人,卻遲遲沒有站出來承認。
無論如何,他們違反了規則是事實。鬼仙因此被激怒也是事實。丁一尤其慌張,追問蘇錦儀要怎麼才能擺平,蘇錦儀也沒想到這召喚是來真的,只好建議大家有空再去一趟空教室,把那三張剩下的紙條找回來。
把那三張紙條打開,確定七個字里有哪三個是沒有用到的,由此可以反推出被燒掉的四個字。再將四個字排列組合,組成鬼仙真名,最後以這個真名再進行一次準確的召喚,認真向鬼神賠禮道歉——這就是蘇錦儀當時給出的彌補方案。
不過她也沒想到,當代青少年,如此怕死,又如此作死,直接就將去找紙條的時間定在了當天晚上。
這就是昨晚,他們再次來到學校的原因。
結果當晚他們重回那間教室後,卻怎麼都找不到剩下的三張紙條。
找不回紙條,就意味著推不出鬼仙的真名。推不出真名,就意味著他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因此大家當時都有點慌。
尤其是已經在自家水果上發現詭異齒痕的丁一。
還是蘇錦儀開口,說自己有其他的辦法能找到鬼仙的真名,大家這才稍稍安定下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當時丁一也和他們一起離開了學校。至於他是中途又獨自折返學校,以至於遇害,還是回家以後遇到了什麼東西……這他們就都不知道了。
他們能確定的只有兩件事。第一,丁一的死確實非常古怪,第二,就是他的死亡很可能與那鬼仙有關係。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必須做些什麼了。不然說不定誰就會成為下一個丁一。
這也是他們這次又將所有人聚集起來的原因。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才過了一個晚上而已,自稱知道方法的蘇錦儀,連帶著其他兩人,居然一起失憶了……
「所以,你們現在的需求,就是確定那什麼鬼仙的真名,對吧?」蘇錦儀理了一遍思路,向安琪及其他兩人確認道。
「這不是你說的嗎,這是我們祈求原諒的唯一方法……」安琪氣悶道,「那現在可怎麼辦啊?」
坐在一旁的霍青青想了想,小聲問道:「那在此之前,我們有互相交流過,自己寫的是什麼字嗎?」
「當然沒有。」安琪無奈搖頭。
「那是有些麻煩了……」霍青青扁了扁嘴。
七個字里,有四個字構成了「真名」。如果大家都沒有失憶,那麼拿出自己寫的那個字,排列組合,還是有可能猜出正確的名字的。
但既然大家之前都沒有交流過,那就完全沒辦法了——有記憶的只有安琪、張曉天和方樂三人,就算他們寫的全是真名,那也還缺一個字,當事人不是死了就是失憶,怎麼找?
「……那就不找了唄。」蘇錦儀有點莫名其妙。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看了過去,張曉天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不找出他的真名我們怎麼和他道歉?而且之前是你說我們需要找真名的!」
「那就當我是這麼說過吧。」蘇錦儀緩慢地眨了下眼,「但我現在的意見是,不要找。」
方樂蹙眉看了看她,推了下眼鏡:「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我們失憶了。」蘇錦儀理直氣壯道,「假設你們之前說的全部都是實話,那我們現在的失憶,明顯就是那鬼仙造成的。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我們找到真名就能和他和解,那他為什麼要讓我們失憶?這不是明顯在向我們使絆子嗎?」
方樂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所以你覺得鬼仙,其實是不希望我們找出他真名的?」
「這是一種可能——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味糾結於那個名字,可能反而會令那什麼鬼仙不快。」蘇錦儀歪了歪頭,「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
方樂:「是什麼?」
「他壓根就不想和我們和解。」蘇錦儀淡淡道,「他只想找藉口殺人。」
此言一出,教室里忽然陷入安靜。
半晌,才聽有人深深吸了口氣——率先開口的,卻是一直拘謹的霍青青。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更得設法自救了。」
「確實。」蘇錦儀點頭,「不過我不認為我們只有尋找『鬼仙真名』這一個方法。」
安琪懷疑地看她一眼:「那還有什麼法子?」
「不知道。」蘇錦儀言簡意賅,「但認真找,總是會有的。」
「那不等於沒說!」張曉天翻了個白眼,靠在牆上。
「現在都找不到方法……那萬一今晚鬼仙又要殺人了怎麼辦?」安琪臉色白了一白,「萬一,我們也變得和丁一那樣……」
蘇錦儀:「……」
「試試鹽吧。」她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句。
「什麼?」安琪愣了一下。
「鹽,沿床撒一圈,記得不要把拖鞋圈進來。鹽圈外面放點椰子糖。」蘇錦儀自然而然道,「很多鬼都喜歡椰子糖……資金充足的話其實最好用拉斐爾椰蓉球。還有,房間裡不要放鏡子和水。還不放心的話,枕頭旁邊可以放個鐵製品……」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些話語自然而然地就說出來了,仿佛是再熟悉不過的事實。
「這樣,應該是能保一晚上平安的。」
安琪聽著卻是半信半疑,一旁的張曉天一聲冷笑:「這又是什麼舊書上看來的土方?瞎扯什麼?」
「誰知道呢?召喚鬼仙的方法說不定也是我這麼看來的。」蘇錦儀淡淡道。
「……」張曉天噎了一下,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蘇錦儀沒有理他,轉而道:「對了,問你們一下。你們對『副本』,還有『玩家』這個兩個詞,都有什麼印象嗎?」
「啊?」安琪一臉古怪地看著她,「這又什麼亂七八糟的?」
一旁的方樂卻是認真思索起來:「副本……是說網遊里那種副本嗎?玩家也是指遊戲玩家咯?」
……不,我覺得應該不是。
「之前和丁一聊天時有聽到他說,有點在意。」蘇錦儀模糊了一下和丁一交流的時間點,刻意道,「你們真的都不知道嗎?」
在場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是相同的茫然,方樂也聽出她指的不是普通的遊戲玩家和副本,面上露出幾分沉思。
「好吧。沒有就算了。那我下次再來問問。」蘇錦儀平靜道,站起身拎起書包,忽又想到一事,「對了,再問你們一個問題。」
安琪被她一番話搞得心煩意亂,聞言沒好氣道:「又怎麼了?」
「今天上課講的東西,你們都聽懂了嗎?」蘇錦儀偏了下腦袋,一臉認真道。
「只有我一個覺得完全跟不上嗎?我有好多都沒有聽明白,有沒有人能給我講一下?」
「……」
儘管蘇錦儀問得非常誠懇、非常認真,她依舊沒有得到期望的回答。
用安琪的話講——「都生死存亡了,鬼才有空在這慢慢搞作業啊!」
蘇錦儀對此無法苟同。鬧鬼歸鬧鬼,作業還是要做的。老師也不會因為你被鬼纏上,就免了你的考試和作業吧。
因此,她在回到家後,非常敬業地打開了自己的教材和作業本。
……然而事實是,她真的不會。
物理是唯一能做出大部分題的科目,數學的話,翻遍補習資料,找幾道例題照著解也能搞出來兩道,對不對就不知道了……
化學和英語是完全看不懂。至於語文……
蘇錦儀盯著面前的閱讀題看了五分鐘,默默地將書合上,扔旁邊去了。
……這不應該啊?
我不是成績中上游嗎?別人不是還抄我作業嗎?我現在為什麼跟個傻子一樣?
又一次地,蘇錦儀對自己記憶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
就在此時,她耳朵忽然一動
她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極輕的摩擦聲。
蘇錦儀轉頭往後看去。果不其然,從門縫裡漏進來的光,又一次被遮擋住了。
是她的「媽媽」。她又一次來到了她的房門外,沉默地站在那裡,不知是在等待著什麼,還是在窺伺著什麼。
蘇錦儀反感地蹙了蹙眉,轉身繼續看題,看了一會兒,又似想到了什麼,再次看向了身後。
片刻後,就見她下定決心般地抿了抿唇,從桌前站了起來,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門外,果然是她的「媽媽」。
見到蘇錦儀開門,她似乎怔了一下,死白的臉孔上旋即端出了一絲完美的笑容:「還沒睡啊?」
「沒呢,要做作業。」蘇錦儀一邊說著,一邊倚著門框,上下打量著她。
「你,是我的『媽媽』對吧?」她向對方確認。
蘇媽媽臉上笑容不變,點了點頭:「當然。」
「那你愛我嗎?」蘇錦儀問道。
蘇媽媽臉上笑容依舊:「當然。」
「愛一個人,就會為他付出,為他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是這樣嗎?」蘇錦儀繼續提問。
蘇媽媽臉上的弧度沒有半分改變,聲音溫柔:「當然。」
「那太好了。」蘇錦儀如釋重負地說著,直起身子,「最後一個問題——你英語和化學咋樣?」
蘇媽媽:「……」
不知是不是錯覺,蘇錦儀覺得她媽媽的笑容,好像突然變得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