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廳內,唯有充滿嘲諷的笑聲在迴蕩,刺耳無比。閱讀
灰霧依然在笑著,肩膀聳動得停不下來。白河沉默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大廳內漂浮著的無數畫面碎片,眼中透出幾分思索。
冷靜、冷靜下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著,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這個大廳上來。
聽灰霧的意思,他之前也來過這個地方,不止一次。只是因為有灰霧的攔截,自己無法找到正確的出口,只能進入錯誤的門,再次回到記憶場景之中,同時失去上一次進入大廳的記憶……
而灰霧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將自己留在記憶的場景里,好從自己的記憶之中,找出蘇越心持有的那把「鑰匙」……
嗯?等等。
白河微微一怔,心中隨之一動。
他要找鑰匙……為什麼需要自己回到記憶場景里?
白河的目光再次從大廳中漂浮著的無數畫面上掠過,內心的困惑更甚。
這些碎片,與其說是畫面,不如說是動圖,短視頻,一段內容翻來覆去的播放,粗略看時是聽不到聲音,只有在將注意力集中在特定某一張畫面上時,才能聽到相應的對話聲。
而且還能通過意念調倍速和音量……瀏覽起來可以說是很便捷了。
白河抿了下嘴唇。
如果是抱著「找東西」這樣的目的的話,在這個大廳里一張張翻碎片,怎麼想都比觀看整段的記憶場景要來得方便吧?
然而從灰霧方才的話里來看,自己的每一次循環,都是以自己又回到記憶場景而告終……
那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就是哪怕自己不在這個大廳里,只要自己尚未真正逃出,大廳就可以繼續存在,灰霧也就可以繼續在這裡翻看記憶。所以他每次都會在制服白河後將他隨便扔進一扇門裡,從而達成循環。
第二種可能,則是建立在「自己不在大廳,大廳就不會存在」的基礎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了保證效率,灰霧應該會更傾向於將自己留在大廳里才對。那麼自己重新進入場景,就不太可能是灰霧的手筆,而是自己的選擇。
換言之,灰霧對他的壓制,並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絕對,起碼自己還是有逃跑的餘地的。
第三種可能,就是灰霧能夠一直待在大廳里,但他不是白河,無法準確讀取碎片裡的內容和語音,所以只能將白河再次送入記憶場景,以獲得更準確的內容……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快就被白河自己否掉了。
因為他注意到了灰霧的眼神——即使是在大肆嘲笑著他的時候,灰霧的眼睛依舊在不著痕跡地往那些碎片上瞟,且會停留上一定的時間。
……他這是在趁機讀取碎片畫面上的內容。
白河微微瞪大眼睛,腦中霍然一片清明。
是了,他是可以讀到碎片上的內容的——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不止第三種可能性,連第一種,也可以一併排除了。
……即使是在嘲諷對手的時候,都不忘抓緊時間偷瞄兩眼,這麼不從容的做派,可不像是能一直待在大廳里翻檢碎片畫面的人。
所以,目前的結論相當偏向於第二種。也是最樂觀的一種。
思及此處,白河的心徹底定了下來,再回憶一下灰霧之前的表現,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他的那些繁複的解釋、那種誇張的嘲諷,以及一開始對自己的阻攔,固然可以看作是找樂子,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說不定也是一種拖延他需要自己留在大廳里。
然而自己每次都會逃進門裡。
也就是說,他沒那個能力強留下自己……為什麼?
白河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他一手背到身後,指尖微微收攏,一股淡淡的黑色霧氣從掌心中逸出。
另一邊,灰霧的笑聲也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他看著已經恢復鎮定的白河,表情忽然一斂。
「真是沒勁……看來你又猜到了啊。」
他抱起胳膊,往白河的方向走了兩步,醇厚的嗓音微微上揚:「讓我猜猜看,你現在打算派出的是誰——那個能改道具的,還是……盲少爺?」
他冷哼一聲,望向白河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妒忌:「也是可笑。黑色的霧氣,副本的核心,幾個副本里才能養出那麼一個,哪一個不是天生的規則執掌者——你倒是厲害,一次就控制了兩個。」
白河冷淡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背在身後的那隻手黑霧變得愈發濃郁。
盲少爺……既然他叫得出這個稱呼,那想必在之前的幾次循環里,自己肯定已經用過他了。
那可有點麻煩了。白河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盲少爺也是他利用安眠的能力,暫時納入體內的寄生物之一,借之前都打了欠條的。本意是想著以防萬一,多一個戰力多一分保障,正好盲少爺也很想幫蘇越心忙……
不過聽灰霧這意思……即使是盲少爺,也沒法殺了他嗎?
「恭喜你,又猜對了。」似是看出他在想什麼,灰霧攤了攤手,「雖然從品級上看,你的那兩個黑霧都完勝我,也能對我形成強大的壓制……但也只是壓制而已。」
他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你運氣不好,挑的兩個黑霧局限性都太大了。能改道具的那個就不用說了,在沒道具的情況下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而盲少爺……他殺人的前提,是要奪到那個人的眼睛。」
灰霧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很可惜,他的動作沒我快。他奪不到我的。」
「……原來如此。」
白河眸光微閃,手中的黑霧緩緩涌動著,忽然向內收縮,變成了一小團結實的霧球,開始緩慢旋轉。
「不過光是壓制,應該也夠了吧?只要壓制住你,我就可以逃掉……」
「逃去哪兒?隨便一扇門嗎?那你只會再度回到記憶場景中,然後開啟又一次的循環,這對我們都沒有好處——白河,說真的。我們是時候好好談談了。」
白河:「……」
灰霧見他不答,也不在意,只輕浮地攤了下手:「你不覺得可惜嗎,你本來可以擁有最好的——蘇越心,你們那時候多好啊。結果,就為了保證其他人的安危,你們的過去就要被抹殺……這種事,你不會覺得很不公平嗎?」
「沒覺得。」白河不假思索道,邊說邊警惕地往旁邊走了一步,話音剛落,突然一個趔趄。
白河:「……」
他低頭一看,只見一根腕粗的藤蔓正橫在自己的腳邊。自己方才就是差點被這東西絆一跤。
能不能爭點氣……白河無語地撇了撇嘴,不耐煩地將刺頭提在了手裡,繼續往旁邊走去,一直走到大廳的角落,方轉過身來,將刺頭往身後一拋,一雙眼睛繼續防備地看向灰霧。
他這番動作落在灰霧眼裡,更成了他心神不寧的證明。
他只當是自己的話語起了作用,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些許,抓緊時間往旁邊的碎片上又看了兩眼,說出的話語卻是更具煽動性。
「真沒覺得嗎?你仔細想想?他們抹去蘇越心的記憶,無非只是為了阻止我們的『母親』脫離控制,可那種事,與你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拿你們的感情作為犧牲品?」
「一個可怕的死穴現世……怎麼會和我們沒關係?」白河默了一下,卻道,「死穴是會殺人的。真正的人……」
「你已經死了!死穴殺人,關你什麼事?」灰霧肯定道,「再說了,蘇越心肯定會護著你的……有她在,你有什麼好怕的?更別說,她是『母親』養出的最完美的孩子,只要她回歸母親的懷抱,她自然而然就會成為死穴的主宰,當之無愧的波ss……」
「你都要當波ss夫……配偶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灰霧極盡煽動之詞。
白河:「……」
「你剛才是不是想說波ss夫人?」他沉默了一秒,問道。
「……」灰霧眨了下眼,果斷道,「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只要你願意,不僅你和蘇越心可以再次找回過去,你們還將擁有更好的未來——想想吧,遊戲主辦方對蘇越心的記憶嚴防死守,你現在想起了一切,你以為他們還會繼續留著你嗎?要麼是除掉你,要麼是除掉你好不容易想起的一切……你真的甘心嗎?」
「……」
所以那個波ss夫人,乾脆就不否認了是嗎?
白河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卻是暗了下來。
沉思片刻,他維持著一手背在身後的姿勢,盤腿往地上一坐,衝著灰霧抬了抬下巴。
「說說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見他這樣,灰霧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些,說話也恢復了之前的慢條斯理。
「你的這些記憶碎片裡,或許有『鑰匙』的痕跡。我只要找到那把鑰匙就行——你不用擔心我會害你。我沒有進一步激怒蘇越心的必要。」
「你們所說的『鑰匙』,到底是什麼?」白河發問,「起碼在我的印象里,我好像沒接觸過這個東西。」
「那不是一個『東西』。」灰霧嗤道,「那是我『母親』的真名。只要用真名,再加上正確的召喚儀式,就能讓『母親』擺脫遊戲的控制……」
「就這麼簡單?」白河抬起下巴,「那按照你的說法,不是所有副本都可以獲得自由?」
「當然沒那麼容易。」灰霧說著,神情變得傲慢起來,「這是我『母親』專有的法門。是在她副本施加的規則上,努力扭轉修改得到的機會……她和那些意志薄弱,甚至連主意識都沒有的副本可不一樣。」
「聽著好像很厲害。」白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我有些奇怪了。你媽他那麼牛逼……不好意思我不是在罵人,我是真的好奇——你媽他那麼牛逼,難道她就沒有辦法將自己的真名直接告訴你嗎?」
「……?」
灰霧愣了一下,立刻道:「當然可以。她當初就告訴了蘇越心……」
「我知道。我問的是……她為什麼不告訴你?」
白河一臉誠懇地看向灰霧:「為了喚出這一小片死穴,你應該已經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吧?而這一小片死穴,也是你媽的一部分,它裡面也有你媽的意志——你媽那麼厲害,應該有辦法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你吧?為什麼還要你自己那麼辛苦來找啊?」
灰霧:「……」
「難道是沒有辦法嗎?不應該啊?我看那個死穴里有很多NPC,他們全是副本惡意的化身——如果真想告訴你的話,隨便找個NPC來就可以了吧?」
白河望著陷入沉默的灰霧,微微挑眉。
「還是說……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告訴你?」
灰霧:「……」
「不會吧?你都為她做到這份上了,她連個名字都不願意告訴你?這……誒不好意思,我冒昧多問一句,您這次搞事,問過你媽了嗎?該不會她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你,就靠你一個人瞎折騰吧?」
白河再接再厲,原地晃了下身體,誠懇的語氣中又帶上了幾分同情。
「我這人說話直,你別介意啊,我就是覺得,這種耗費心力的事,做之前最好還是要和家長或是上司商量下。你說你這要是做了,能升職加薪得到獎勵也就算了。萬一……她覺得你做的事,根本沒必要呢?」
灰霧:「……」
男人的臉上顯出些微的動搖,就連身體,都有了霧化的趨勢。
「不、不可能。」他連連搖頭,「怎麼可能沒必要,『母親』肯定是想逃出去的,她只是沒辦法……」
「真的嗎?你確定嗎?」白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覺得……你要不還是先去問問她?」
他說著,站起身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與另一隻合在一起拍了拍:「你說得對,你是該去找人好好談談了,不過不是和我,而是和你媽。」
灰霧:「……」
他看上去似是被白河說懵了,依舊在那兒搖頭,面上顯出幾分無法掩飾的糾結,視線無意中從白河的方向掃過,神情忽然一頓他看到從白河的腳後面,有隱隱的黑色霧氣竄出。
「……原來如此。原來你是在打這個主意。」他怔了一下,忽然笑起來,嘴角緩緩地拉開弧度,「有意思,我還真的差點就上了你的當——」
如果白河依舊在那兒坐著,他或許還發現不了,然而現在,白河的意圖已經完全暴露了——他這分明就是在故意分他的心,好趁機用黑霧進行偷襲!
只可惜,他太沉不住氣了——灰霧嘲諷地想到。
這樣一來,反而讓他有些清醒了。
對啊,母親就是不願名字告訴他又怎樣?就是不信任他又怎樣?他會用實際行動證明的,誰才是最值得她信賴和驕傲的孩子……
灰霧如此想著,不由挺直了身子。白河卻是皺了皺眉,往身後看了一眼,又一臉莫名地轉過了頭,主動往旁邊挪開,露出了身後的一團黑霧——只見那團黑霧飄得很低,幾乎完全貼著地面,難怪方才能被白河完全擋住。
「你說這個?你誤會了——這是姚少爺。他不是拿來對付你的。我只是叫他來幫忙餵藥而已。」
「……?」
灰霧又是一愣:「什麼意思?什麼餵藥?」
「就……餵藥嘛。」白河聳了聳肩,「你也可以理解為,往某個東西里硬塞進另一個東西……」
灰霧:「???」什麼鬼?
他尚未明白過來,忽聽腦後一陣風響,詫異回頭,只見一根腕粗的藤蔓正兇狠地朝自己撲來!
灰霧嚇了一跳,微微瞪大眼,本能地散發出更加濃郁的香氣,鬼藤卻像是完全沒感覺,只一味逼近然後在貼近他臉的剎那,藤蔓的頂上忽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
一隻黑霧凝成的爪子從裡面伸了出來,指尖尖利如鉤,精準地抓進了灰霧的眼眶!
「……草!」
慘烈的叫聲剎時響起,幾乎是同一時間,灰霧的人身完全化為霧氣,然而為時己晚。
滾滾的黑霧從藤蔓的縫隙中湧出,於空中化為了一隻眼睛的形狀,緊跟著又伸出手腳,頭部則拉伸成翻車魚的輪廓,毫不留情地撲向了灰霧。
盲少爺殺人的前提是奪到眼睛。而現在,他已經奪到了灰霧的眼睛——這個條件一旦達成,在他面前,灰霧再無半點反抗的餘地。
灰霧唯一能做的,就是趕在完全被撕碎之前,將自己快速分成兩團,拋下被盲少爺撕扯的那一半不管,只控著剩下的一團,狼狽不堪地飄向離他最近的某一扇門。
誰知他還沒靠近,那扇門忽然自己開了。
一隻手從那扇門裡無聲伸出,一把拽住了那團倉皇逃命的霧氣。
「我就說怎麼叫了半天都不回來……原來還真是你。」
蘇越心以手抓著那團霧氣,緩緩地從門裡走了出來,精巧的下巴微微抬著,看向灰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垃圾。
那一小團霧氣肉眼可見地抖了起來,從裡面發出一聲尖利到變調的聲音:「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蘇越心面無表情道,身體輪廓忽然開始膨脹,眨眼就化為了蓬勃的霧氣這蓬霧氣還被捏成了野獸的形狀,線條流暢的獸脊微微下壓著,將灰霧死死按在自己的前爪之下。
「你想做什麼?」灰霧徒勞地抖動著,聲音卻已經恢復了些許冷靜,「如果是想吃我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再好好想想——外面可還有我別的分體,你要是吃了我,他們說不定又會變成你的模樣……」
「……哦,這樣。」蘇越心默了一下,說道,「那是挺有點麻煩。」
說完,就見那野獸的肩上又伸出兩團片狀的黑霧,仿佛巨大的翅膀一般,毫不遲疑地往下一攏,將灰霧整個罩進了黑色的霧氣中。
……或者說,應該叫「吞沒」。
灰霧的慘叫聲在被他黑霧完全包裹的剎那再度響起,下一秒就見黑霧瘋狂地旋轉起來,旋轉的同時還在不住鼓動,像是正在咀嚼消化最後一聲慘叫戛然而止,瘋狂旋轉的黑霧緩緩停下,兩道純黑的翅膀再度打開,裡面已再無半點灰霧的影子。
黑霧逐漸凝聚,又瞬間散開。蘇越心從霧氣中緩步踏出,精緻的眉眼猶帶著幾分狠意與淡淡的不屑。
「來一個吃一個就是,多大點事。」
「……蘇越心?」白河愣愣地望著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上前一步,正要細問,身體忽然劇烈地一晃只見原本已乖乖回到他旁邊的迷你黑霧版盲少爺,正邁著兩條霧氣凝成的小短腿,興奮無比地朝蘇越心奔過去,衝勁之大,拽得白河險些摔在地上。
他一動,那些恢復行動能力的鬼藤也坐不住了,爭先恐後地也朝著蘇越心竄了過去。只剩下雲團形狀的姚涵清,很不合群地待在原地,冷冷哼了一聲,又自己飄回了白河的身體。
而白河,則一邊努力控著它們,一邊艱難地抬頭看向蘇越心。
「你……你怎麼過來了?你怎麼知道是灰霧在搞事?」
「猜的。」蘇越心道,「叫你半天沒反應。我還以為是儀式出問題了。就又去檢查了一遍儀式布置。」
她說著,將撲上前的小盲抱了起來,又順手摸了摸旁邊不斷往上拱的藤蔓,抬起眼來,神情平靜。
「檢查道具的時候,發現豬肝顏色變了。仔細感應一下,又在裡面找到了灰霧的氣息,我就覺得不太對……想想還是決定進來看看,沒想到還真逮到他了。」
「豬……豬肝?」白河怔了一下。
他知道這灰霧很拼,但沒想到居然能拼到這地步……不過為什麼是豬肝?
「應該是為了監控進度吧。」蘇越心淡淡道,「這個世界裡的內臟,只能在超市買到,而目前發現的所有儀式都需要內臟……那他只要在最近的超市里埋伏好,就能監控我們的儀式情況了。」
她閉眼嘆了口氣:「可惜了那份豬肝……看上去好像不能吃了。」
蘇越心說完,朝著白河走過去,將小盲放進了他的懷裡。白河下意識地接過,緊接著便意識到了不對話說,蘇越心好像是不能恢復記憶的吧?
這個大廳里,又全是他記憶的碎片畫面,這些畫面里,又全是大大小小各種型號版本的蘇越心……
這些是能讓她看的東西嗎?該不會對她的記憶有什麼影響吧?
白河一下子緊張起來,抱著盲少爺正要開口,就見蘇越心已經自然而然地轉頭,將目光投向了四周漂浮的畫面。
白河:「……」
望著蘇越心專注看向畫面的側臉,他喉頭不自覺地滑動了一下,一時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
明明私心希望她能多看一會兒,多感受一些,理智卻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冒險,也不能冒險。
他克制地閉了閉眼,開口準備制止:「蘇……」
「不會吧?」
他話語才冒個頭,就被蘇越心截斷。
他睜眼,只見蘇越心正指著離她最近的一幀畫面,側頭看向自己,雙眉緊蹙,像是發現了什麼特別難以接受的事情「我那個時候,居然那麼丑嗎?這也太醜了……」
白河:「……」
他順著蘇越心的手指看了一下,只見畫面上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黑霧小人正單腳在一把鍵盤上跳來跳去,很快樂的樣子。
白河:「……?」這個是重點嗎?
「這不算丑吧?」他忍不住道,「我覺得挺可愛的……」
「醜死了。」蘇越心的語氣卻很篤定,說完又歪了歪頭,「怎麼會那麼丑呢?我印象里應該要更正常一點啊……」
白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臂彎里一臉無辜的迷你黑霧版盲少爺,嘴角微抽。
「哪裡丑了,這不挺可愛的嗎?還有小裙子……」他朝著蘇越心走了過去,邊走邊說著,忽然察覺到不對。
「等等,你說……印象里?」
「……哦。」蘇越心聞言,頓了一下,側頭看他一眼,又飛快移開了視線。
「我剛剛正想和你說的……這個找名字的儀式,似乎有些特殊的設置。」
她說著,點了點自己的額角:「在你重新進入過去記憶的同時,我這裡,好像也慢慢地,想起些什麼了。」
「……」
白河微微張了張口,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三個大字完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