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男主是書生

2024-09-03 14:28:14 作者: 簫小歌
  羅進寶等人上門就是為了跟已經中舉的顧文景聯絡感情以及送禮的,顧文景知道他若是不收羅家的禮,他這位便宜岳父只怕是會寢食難安,腦補甚多。

  所以顧文景將羅進寶送給他的幾個賺錢的商品和位置極好的莊子還有百畝良田都收了下來。

  這份厚禮可以說是羅家交給顧文景的保護費,日後羅家遇到什麼困難,扯他的虎皮做大旗是難免的。

  因為羅青依是羅家嫡長女,顧文景不管收不收羅家的禮,顧家與羅家終究是綁在一起的姻親,他便沒有猶豫的收下這份厚禮,給羅進寶一顆定心丸。

  羅進寶等人安心的離開了,顧文景與羅青依私底下相處時,他將羅進寶送來的地契等物都遞給了羅青依:「這些你收著吧!」

  羅青依沒接:「我爹送給相公你的,相公你收著吧!日後有什麼應酬需要花銷,從這些鋪子裡取也方便。」

  顧文景笑道:「這三年來用了娘子那麼多嫁妝銀子,總要補給你。」雖然這份厚禮和羅青依的嫁妝都是羅進寶送的,但意義不同。

  這次送保護費,羅進寶可比之前嫁女兒要大方多了,給的商鋪都是羅家最賺錢的幾家商鋪,良田和莊子也都是地理位置非常好的,可以說這次羅家是大出血了一次。

  羅青依只從其中抽了幾張地契,輕聲道:「這些足夠補我的嫁妝銀子了。」

  顧文景笑著把剩下的也全都塞給她:「那剩下這些就是公中財產,家裡的各項開支都從公中出。娘不管事,這家裡還得娘子你管著。」

  羅青依是羅進寶的女兒,別看她柔柔弱弱性子溫婉,實際上她繼承了羅進寶生意上的頭腦,管家打理產業都是一把好手。

  當初羅家陪嫁的嫁妝,羅青依經營有道,如今不減反增。顧文景想做官就不能沾手商業,所以他將家中產業交給她打理,還是很放心的。

  這次羅青依就沒有推辭了,她接下了顧文景給的這些東西,畢竟她身為顧文景的妻子,管家是理所應當的權利與義務。

  顧文景想了想,對羅青依問道:「你對你妹妹今天的表現怎麼看?」

  他覺得他有必要跟羅青依提前打個預防針,不能任憑她在幾年後毫無準備的被羅柳依算計,哪怕有他幫忙,也沒有她自己防備好。

  羅青依聽到顧文景提起羅柳依,她微微蹙眉:「相公,妹妹她今天的表現是不太好,但相公不要與她計較。妹妹只是性子喜歡爭強好勝,今日見我比她風光,便覺得不服氣罷了。」

  顧文景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他本以為羅青依是無條件信任家人、滿腦子都以為她那個妹妹與她姐妹情深呢,沒想到她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

  「娘子既然知道你妹妹對你嫉恨,你還處處幫著她?」就不知道心裡防備一點嗎?

  羅青依微微一笑:「妹妹雖然爭強好勝,但她畢竟是我妹妹,對我這個姐姐還是很好的。相公有所不知,在我小時候,我與妹妹頑皮捅了花園裡的馬蜂窩,那個時候我正好頭上簪了一朵鮮花,被馬蜂追著蟄,是妹妹主動拿走鮮花替我引開馬蜂的。後來妹妹因為被馬蜂蟄太多次,一直發燒,險些沒有挺過來。」

  她回憶起自己與妹妹童年的時光,臉上的微笑很美麗:「妹妹說,我只是比她早出生了那麼一時半刻,實際上她才是姐姐,她要保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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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文景沉默的聽著羅青依的回憶,他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羅柳依對羅青依的嫉妒怨恨,不知道劇情,他真的不會想到,羅青依口中那個驕傲活潑與姐姐關係極好的羅柳依將來會狠心害死自己曾經說要好好保護她的姐姐。

  他沒有懷疑羅青依的話是假的,因為相處這三年來,他發現羅青依雖然脾氣軟和,但並不是那種別人要什麼她就退讓的軟包子,她有自己的堅持,善良卻不聖母。可她對自己的妹妹羅柳依,那真的是對方要什麼,她能讓則讓,從不跟對方搶。

  羅青依嘆道:「我知道妹妹喜歡爭強好勝,什麼都想比我強,我也願意讓著她。只是越長大,妹妹就與我漸漸疏遠了……」

  小時候姐妹倆同住同吃,感情別提多好了,後來長大一些,分開住了,感情就沒有以前那麼親密,後來嫁人了,成了兩家人,更是生疏了。

  羅青依對這種情況很難過,但也還算看得開,畢竟天底下無不散的宴席,親姐妹也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顧文景沉默著,他本想提醒羅青依對羅柳依保持警惕,然而現在要他怎麼說?任誰都不會懷疑,曾經關係那麼好的兩個親姐妹,未來妹妹會對姐姐起殺心吧?


  而且顧文景覺得,現在羅柳依雖然嫉恨羅青依,但大概也從來沒想過殺死姐姐取而代之,只是她的想法鑽了牛角尖,性子又爭強好勝,換了親事後見姐姐越來越好,自己卻越過越差,她就可能一時偏激走了極端,殺了羅青依後再也回不了頭,只能徹底黑化了。

  沒有誰天生就是惡毒的,再壞的人曾經也有過美好的時候。

  顧文景想了很多,他沒法對羅青依說出羅柳依日後可能會害死她的話,她不會信的,誰會相信只是與自己有點矛盾的親妹妹想殺死自己呢?

  但他也沒有對羅柳依放鬆警惕,曾經善良的她現在不一定還保持著善良,否則當初三朝回門那天羅柳依也不會想要假扮羅青依故意引誘他。她已經開始走上那條不歸路。

  顧文景看著羅青依那張與羅柳依一模一樣的臉,但不知為何,明明是同一張臉,他卻覺得羅青依的臉要順眼得多,羅柳依的臉卻讓他看也不想多看。可能是因為相由心生?

  顧文景微微一嘆,撫了撫羅青依的臉龐,溫柔的道:「算了,你好好做自己就好,為夫會保護好娘子的。」

  她對妹妹沒有這方面的戒心就算了,善良的好姑娘總是讓人憐惜的,他作為她的丈夫,他總能保護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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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文景在中舉之後就有錢有閒了很多,他從人牙子那裡買了許多僕人,從其中挑選出幾個年齡合適的小丫鬟,然後命人調教她們一段時間,就把人送到羅青依身邊當差了。

  正好這段時間羅青依查出有兩個月身孕,他就以她懷孕了要多派幾個人保護她的理由,讓那些懂水性會游泳的丫鬟時刻跟在羅青依身邊,不得離開寸步。

  雖然劇情中羅青依是回娘家被羅柳依暗害的,但他覺得從現在開始養成習慣,總比到時候羅青依回娘家了再大張旗鼓派人保護要好。

  初次懷孕比顧文景還要緊張的羅青依,對顧文景派丫鬟來保護她的行為只覺得受用不已,也沒有推辭的想法。

  於是她就在嚴密的保護中,順順利利的養著胎。

  羅青依嫁給顧文景三年才有了第一胎,這已經很慢了,早就有些心急抱孫子的顧父顧母高興得不得了,這段時間在他們心中連正備考會試的的顧文景都比不上懷著他們金孫的羅青依的地位重。

  顧文景現在習慣坐在大著肚子的羅青依身邊念書,給還未出世的孩子做胎教。

  羅青依靠在軟榻上看著旁邊坐著念書的相公,唇邊忍不住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這樣溫馨的好日子,真的是她嫁進顧家之前沒想到的。

  當初換親事的時候,她難道不知道嫁給一個不知能不能中舉的秀才,遠不如嫁進齊家享福嗎?她當然知道,她又不傻,這兩門親事的區別與優劣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嫁到顧家就是進行賭博押注,成功了都有風險,更何況失敗了?嫁到齊家就風險小很多了。

  但她在妹妹羅柳依鬧騰不願嫁的時候,主動願意與妹妹換親事,一是因為她知道身為羅家女兒,在必要時刻是需要站出來聯姻的,若是讓妹妹羅柳依不情不願的嫁進顧家,以她驕傲的性子,只怕羅家與顧家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二是因為她也捨不得妹妹吃苦,而她能吃苦,願意吃苦,所以退讓習慣了的她就把享福的機會讓給了妹妹!

  只是沒想到她嫁進顧家後,顧家人都親切得很,相公也允許她花用嫁妝銀子改善生活,並沒有吃什麼苦頭。後來相公更是考中了舉人,她就從商家女一躍成為舉人妻,交際圈子都與曾經在閨閣時完全不同了。

  唯一讓她遺憾的就是嫁進顧家三年不曾開懷,哪怕顧家無人因此指責她,她也始終心有愧疚。若非相公嚴令禁止,她早就忍不住去尋各種生子偏方來喝了。

  現在她終於有了孩子,公婆重視,相公疼愛,小姑子也親切,她覺得自己真是掉進福窩裡了。

  越想心情越好的羅青依,在懷胎期間心情愉悅,懷相就很好,不光沒有因為懷孕變醜,反而容光煥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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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春乍暖還寒,顧文景要入京參加會試了,這次整個青陽縣就只有他一個舉人入京考會試。

  羅青依是去年九月初查出懷孕兩個月的,如今已有八個月了,快要臨盆,家中不好如上次那般連個坐鎮的男人都沒有,留下一家子婦孺,即使有羅家幫襯也不是個事兒。

  所以這次會試顧父就沒跟顧文景一起入京,顧文景只帶著家中買的書童出發了。

  這個書童年紀不大,但一身力氣不小,顧文景看到他就想起自己穿越的第一個世界的貼身小廝青硯,於是給這個書童取了個墨硯的名字。


  顧文景入京是坐官船走的水路,朝廷對舉人入京考會試有補貼,所以船費也不用給,還包食宿,待遇挺好的。

  這艘官船上還有好多其他地方的舉人,前往京城的路上,也陸陸續續有舉人上船。

  顧文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跟曾經有過一次交集的安竟成同船。

  這種緣分讓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安小兄弟,沒想到你也是坐這艘船,還真是緣分。」

  安竟成遇到顧文景也很高興,笑道:「顧兄!不過打招呼歸打招呼,為什麼叫我時要加個『小』字?」

  顧文景看著安竟成那還有圓圓嬰兒肥的臉,笑道:「你年紀這么小,不叫你小兄弟,難道要叫大兄弟不成?」

  安竟成辯解道:「我已經十六歲了,都能娶妻生子了,哪裡小了?」

  顧文景搖頭失笑。

  十六歲,在科舉中確實太年輕了。不過在這個時代,十六歲的男子的確可以娶妻生子了。

  原主不也是差不多年紀娶的羅青依,現在顧文景也才二十出頭,在一眾舉人之中屬於很年輕的俊傑了,而安竟成比他還小這麼多,應該是從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天才吧!

  只是……顧文景看著安竟成的穿著,這次安竟成竟然還穿著普普通通的衣物,他如今可是舉人,哪怕再家貧的秀才在中舉後也會一夜暴富的。

  顧文景沒有貿然打探別人的私事,只是將疑惑放在心底。

  他與安竟成結伴而行,坐船的這些日子,他們互相探討學問。

  本來還因為自己年紀輕輕就中舉而有些自傲的安竟成,在探討學問中被顧文景的淵博學識打擊得不輕。

  「難怪顧大哥能一舉奪得解元,原來顧大哥學問如此精深,小弟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顧文景微微一笑,坦然受了。

  他在接觸中早就發現安竟成是傲在骨子裡的天才,要是不打擊一下,讓安竟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他顧文景就是這個人外人天外天,如何收服這樣一個自傲的天才?

  比起讓人做自己的朋友,顧文景更想不知不覺間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小弟,為自己所用。

  當然,表面上他不能這麼表現出來,必須是跟人做朋友呀!但如果朋友因為太佩服他自願成為『小弟』就怪不了他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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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文景與安竟成一連坐了五天的船,才終於抵達京城的碼頭。

  在下了船後,安竟成邀請他:「顧大哥在京城沒有落腳處,不如隨我一起去侍郎府吧?」

  顧文景在船上就打探出安竟成的身份,原來他與陷害他的安竟銘同為安家子弟,只是他是旁支,安竟銘是嫡支,在安家地位相差太大。可在族學裡,他常年占據第一名,壓在安竟銘頭上,讓安竟銘對他心生嫉妒,竟在鄉試時做出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

  若是安竟成考籃里的作弊紙張被官兵發現了,不僅安竟成要剝奪功名流放邊疆,還會牽連到整個安家。而安竟銘竟然絲毫不知嚴重後果,為了一己私慾陷害同族兄弟。

  事後安竟成將這事捅到族長那裡去了。

  安竟銘雖然是嫡支子弟,但族長在涉及全族利益的時候是極為公平公正的,尤其是安竟成考上了舉人,而安竟銘沒有。

  最後安竟銘按照族規進行懲罰,就是懲罰不太嚴重,因為安竟銘身上還有秀才功名,是安家少有的能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安家不是什麼大族,全族一開始就是普通百姓,頂多出個裡正或村長。直到安家二十年前出了一個天才人物,在讀書上很有天賦,一路科舉考上進士做了官。

  這個天才人物就是如今的工部右侍郎。

  安侍郎還是安竟銘的堂伯,不過安侍郎當初與安竟銘父親的關係都很一般,更別提對至今沒見過的安竟銘了。

  反倒是安竟成這個旁支天才,更得安侍郎青睞。安家族學是安侍郎出資建設的,就為了讓家族多出幾個讀書人,也好給他做助力。

  可惜二十年了,至今沒有一個有希望考上進士的族人,安竟成是目前最有希望的。所以安竟成上京之前,安侍郎就親自寫信給族長,讓安竟成去京城後就住在侍郎府。

  顧文景對安竟成的邀請沒有答應:「你去侍郎府,也只是借住,我又怎麼好打擾?」


  他現在身上帶足了銀子,又有信心考中進士,將來必然會留在京城做官,所以他想在京城買個宅子。

  京城大居不易,顧文景就是有些擔心京城放價高得離譜,未必能尋到合適的宅子。

  他先在京城內城東南方的一家名為狀元樓的客棧定了一間房住了下來,貢院距離狀元樓很近,他定房間時就只剩下幾間房了,若是再晚一點根本沒機會住進來。

  然後顧文景就去京城牙行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宅子能買下。

  內城的房子是沒希望的,想在內城買房子,不光需要大筆錢財,還需要有足夠的身份背景。顧文景現在就是一個鄉下來的舉人,哪有資格在內城與達官貴人住在一起。

  不過顧文景相信,要不了幾年,他就能從外城搬進內城了。這讓他很有奮鬥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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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文景跟著牙行的人看了幾套房子,都不是很滿意。

  只是牙行並沒有再拿出其他房源給他挑選,顧文景只好等會試結束放榜後再來找牙行了。

  想必等他會試榜上有名,成為貢士,牙行自然會將更上一等的房源給他過目。

  這世道就是這樣,沒有足夠的身份地位,有些東西連接觸的資格都沒有。不必抱怨世道不公,因為世上就沒有真正絕對的公平,上層能給下層一個上升的渠道,只有努力通過這個渠道提高自己的地位,才能站得更高,才能讓自己的後人出生就比別人高。

  顧文景有點懷念第一世做侯府世子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即使還沒繼承爵位,還沒成為寧國公,光憑他侯府世子的私房,就有不少地段好的宅子莊子,哪裡需要像現在這樣奔波著想買一套以前看不上眼的小房子都買不到。

  二月初九,會試開考時間到了。

  會試考試時間與鄉試差不多,也是分三場,入場時間和出場時間也和鄉試一樣。

  只是比起八月秋闈,這二月春闈可寒冷得多,京城的天氣更冷,現在還要穿棉衣呢!

  然而考試的考生們,為了防止夾帶,是不允許穿棉衣的,只能穿沒有夾層的單衣。

  哪怕單衣穿了一件又一件,也不如棉衣保暖。

  顧文景排在隊伍中,冷得手指頭都有些僵硬,他這還算好的,他一直堅持鍛鍊身體,身強體壯抗凍。他還看到其他身子單薄的考生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有人還沒等貢院開門,就已經倒下去燒得不省人事了。

  每年春闈總會有人在考場中生病,乃至病死。

  顧文景吹著凜冽的寒風,終於等來了貢院開門。

  他接受了官兵的搜查後,進入貢院內,因為貢院裡生了大量火盆,又有高牆遮擋寒風,比貢院外溫暖多了。

  然而也就是剛進來這一會兒感到溫暖,等進了狹窄的號房,照樣覺得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熱氣兒。

  顧文景忍不住提前點了木炭將爐子生了起來,燒了一壺開水。

  他也顧不得喝滾燙的水容易燙傷食道引發食道癌了,這麼冷的天氣,一杯熱水下了肚,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然後他再在狹窄的號房裡熱熱身,運動運動,讓身體熱起來。

  否則就那手指頭都凍僵的樣子,怎麼考試?

  這個時候他就很懷念現代世界的空調了,無論是太熱還是太冷,都要靠空調續命啊!

  顧文景熱身時,有人來髮捲子了,巡視考場的考官們路過他的號房外時,看到他做各種奇怪的動作,忍不住朝他投來詫異的目光。

  對此他不卑不亢的對幾位考官大人行了一個禮,然後等他們離開後繼續熱身。

  不過顧文景的這番表現,倒是讓幾位考官留下很深的印象。

  顧文景熱身完畢,搓了搓手,就開始將溫水倒入硯台中磨墨了。

  這個天氣用冷水磨墨,他怕會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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