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第71章 平行番外（中）
看到陸佳恩不明所以的目光, 秦孝則忽然懂了。記住本站域名
——自己下意識地理解錯了她的話。
他一時羞惱：「那你跑什麼？」
他的聲音理直氣壯：「你不跑我會追嗎？」
陸佳恩抿了抿唇，輕輕「哦」了一聲就要離開。
秦孝則「哎」了聲, 臉色還是不太好看。
「你剛剛在幹嘛？」
被他一問, 陸佳恩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手機。
剛剛自己跑得急了，連手機都沒來得及給許隸。
既然他問了，陸佳恩索性也就坦誠了。
她抬頭看向秦孝則, 臉色正經, 聲音乾乾淨淨。
「你可以給我許隸的號碼嗎？」
秦孝則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行。」
他看了眼陸佳恩捏在手裡的手機，語氣越發顯得嚴苛難聽：「人家有喜歡的人了, 你死心吧！」
陸佳恩眨眨眼, 欲言又止。
秦孝則似乎誤會了什麼。
她本是想解釋一下, 可看到秦孝則的臉色, 她又不想多說什麼了。
此刻, 她只想快速離開秦孝則的身邊。
於是陸佳恩點點頭, 只說了聲好，轉頭離開。
在教學樓下碰到了回來的趙艾姣。
陸佳恩將秦孝則的話告訴了趙艾姣，還手機給她。
趙艾姣嘆了口氣, 接受了現實。
「有喜歡的人就算了。」
她拉著陸佳恩的胳膊一起上樓, 有點好奇。
「不過秦孝則剛剛乾嘛啊？
感覺有點生氣。」
陸佳恩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秦孝則生什麼氣, 也不想問。
反正她和秦孝則也碰不上什麼面的。
*
可陸佳恩沒有想到, 她和秦孝則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再次見面。
周末時, 陸平遙夫婦帶著陸佳鈺和陸佳恩一起在外面吃飯。
巧合地遇到了秦孝則一家。
兩家本是舊識，索性便一起吃了飯。
吃飯間隙, 陸平遙向羅晗介紹了陸佳恩是美術生的事。
聽到陸佳恩是學美術的, 羅晗順口多問了幾句。
「以後想考哪個大學啊？
平美嗎？」
陸佳恩點點頭, 禮貌地應了。
陸平遙笑道：「這藝術方面我也不懂，專家給點意見？」
羅晗很好說話：「好啊, 有空帶著畫來我家吧，我幫你看看。」
陸佳恩早就聽說過羅晗的名字，沒想到她這麼平易近人。
她開心不已，連忙答應並道謝。
「那就這麼說定了，反正你和孝則一個學校，有什麼事找他也行。」
羅晗客氣道。
陸佳恩的目光順勢落在對面的秦孝則身上。
他背靠椅子，神色自如。
男生的眉毛鋒利如刀，睫毛半垂，看不清眼神。
聽到羅晗的話，秦孝則眼皮微抬，和陸佳恩的眼睛對上。
他遙遙看過來，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是輕嗤了聲。
陸佳恩在他的注視下移開了目光。
五月，陸佳恩整理好自己的繪畫作品，在一個周末去了秦孝則家。
羅晗和上次一樣溫柔大方。
她仔細地看過陸佳恩的畫，在大力誇過她的色彩運用後，也給她提了些建議。
「不同的美院有自己的風格，比如平城美院會比較看重寫實的基本功……」
一大段建議後，羅晗表示可以在暑假對陸佳恩進行指點。
陸佳恩知道她這是看在叔叔的面子，也沒有推辭，感激地應了。
她來平城讀書，為的就是能順利能考入平城美院。
這麼好的機會，她沒有理由拒絕。
兩人約定好，陸佳恩暑假每周過來一個半天學習畫畫。
「謝謝阿姨。」
從羅晗的家裡離開時，陸佳恩再次道謝。
羅晗笑笑：「別客氣。」
「佳恩你怎麼來的？
今天不巧司機和你秦叔叔出門辦事了。」
「沒事的羅阿姨，我坐地鐵回去就可以了。」
陸佳恩連忙說道，「我過來也是坐地鐵的，很方便。」
羅晗笑了笑：「那你注意安全啊。」
陸佳恩應了聲好。
正要離開時，樓上傳來一道開門聲。
下一秒，秦孝則桀驁不馴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口。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手裡捏著一瓶礦泉水。
走路間，胳膊一晃一晃，姿態閒適。
見到樓下的兩人，他微微頷首，就算是和陸佳恩打過招呼了。
「哎正好！」
像是想起了什麼，羅晗抬頭看向三兩步下了樓來的少年。
「孝則你送送佳恩，幫她叫個車回去。」
秦孝則的神色一愣。
陸佳恩怕他嫌煩，連忙擺了擺手。
「不用了羅阿姨，我自己認得路。」
「反正他也沒事。」
羅晗嘆了口氣，「也是你今天碰巧了。
他難得在家，平時一放假就沒個人影了。」
幾秒鐘的功夫，秦孝則已經站在了兩人旁邊。
他單手將空了的礦泉水瓶捏扁，向客廳的垃圾桶一扔。
「砰」一聲，瓶子準確無誤地落入垃圾桶。
陸佳恩下意識看向垃圾桶。
這算是一個完美的空心球。
「還不走？」
他垂眸看向陸佳恩，淡聲催促。
陸佳恩抬眸和他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再次和羅晗告別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秦孝則慢悠悠地走在陸佳恩身後，目光大喇喇地落在她身上。
正值五月的下午，清風徐來，太陽西斜。
大片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疏落的樹葉落在陸佳恩的身上，如同為她染上了一層金粉。
她今天穿了件修身的牛仔連衣裙，身形極瘦，頭髮紮成了馬尾。
像要趕路似的，步伐走得很快。
靠右走在路的最邊上，書包背得工整，發梢隨著走路的動作微微晃動。
秦孝則有些好笑。
他不緊不慢地跟在陸佳恩後面，盯著她後頸的那一小段皮膚出神。
陽光照射下，那片皮膚白得近乎透明。
周末的小區比平時要喧囂幾分。
小孩子的玩鬧聲和汽車行駛的聲音交錯而過。
熱鬧的動靜中，秦孝則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陸佳恩的場景。
那是高二剛開學的時候。
秦孝則在學校食堂見到過陸佳恩。
她和她的同學在排隊買飯。
而秦孝則和陳攜則在她們的後側方，距離不遠。
去年夏天是平城的高溫天氣。
高一的學生們剛軍訓完，大都被曬得很很黑。
陸佳恩混在其中，白得特別明顯。
她的同學看起來很活潑，不停地講著話。
聲音偶爾傳過來，能聽出她們是高一的新生。
相比較而言，陸佳恩安靜很多。
她側身對著同學，神色乖順溫和。
陳攜突然碰了下他的胳膊，嘀咕。
「那小學妹好看啊，怎麼沒被曬黑？」
秦孝則瞥了一眼，正好看到陸佳恩對著同學露出了一個笑。
嘴巴彎彎，眼睛亮亮的，笑容很乾淨。
他心裡一跳，收回了目光。
「太瘦了，營養不良一樣。」
他輕嗤一聲。
陳攜不屑地切了聲：「你就喜歡豐滿的。」
他說完還在胸口比劃了下。
秦孝則「嘖」了聲，沒有說話。
那時候的陸佳恩在他眼裡就是一個營養不良又皮膚蒼白的小瘦子。
他沒有想到，自己很快在陸佳鈺的身邊再次碰到了她。
陸佳鈺一開始只是和陸佳恩一起上下學。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帶著陸佳恩出來和他們一起玩了。
有一次有人提議去遊樂場，被陸佳鈺一票否決了。
「我妹身體不好，不能玩這些。
Pass！」
那天後來玩了些什麼秦孝則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他只記得那次自己觀察了陸佳恩，並沒有發覺出什麼異樣。
可不知為什麼，回去後這句話始終縈繞在秦孝則的腦海，纏得他胸口發堵。
再後來，他忍不住旁敲側擊地問了陸佳鈺才知道陸佳恩有心臟病的事。
那時他才明白，原來沒有曬黑不是她基因好，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參加軍訓。
他和陸佳恩不是一個教學樓，在學校里見面的機會很少。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因為陸佳鈺的關係才能見到陸佳恩。
只不過，這樣的機會也不是很多。
說不清什麼時候起，他開始留意陸佳鈺會不會帶著陸佳恩出來。
如果有，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不錯。
——比如現在，他慢悠悠走在她身後的時刻。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前方的身影忽然停了下來。
然後，陸佳恩回頭，清粼粼的眼睛裡有絲困惑。
「是直走嗎？」
秦孝則笑了聲：「不是，是右拐。」
陸佳恩眨了眨眼。
她感覺是直走，可秦孝則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像胡說的。
頓了兩秒，還是按照秦孝則的指點向右拐了。
秦孝則快走幾步和她並排，垂下眼睛看她。
「你現在是回你叔叔家？」
陸佳恩點頭：「對。」
秦孝則「哦」了聲，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兩人沒有走太長時間便到了小區的另一個大門口。
「等2分鐘。」
秦孝則看著手機頁面道。
陸佳恩點點頭，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
她本來話就不多，和秦孝則在一起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2分鐘不到，一輛白色的汽車從路邊駛來，緩緩停下。
秦孝則對了下車牌號，聳了下肩膀向陸佳恩示意。
然後快走幾步，率先拉開後車門，目光直直看向陸佳恩。
陸佳恩道了謝，彎腰上車。
下一秒，站在車外的人也快速擠了進來。
男生溫熱強壯的身體靠過來，陸佳恩神經跳了下，連忙向里移動了些距離。
秦孝則沒有管他，背靠著座椅出聲和司機打招呼。
「從南津園門口繞一下。」
司機核對了他的手機尾號，沒有異議地應了聲好。
陸佳恩抱著書包，看向秦孝則的目光夾著不解和遲疑。
「我有事，一起。」
秦孝則垂眸看了她一眼，解釋道。
陸佳恩明白了，點點頭應好。
這一天，她可以算是被秦孝則送回來的。
陸佳恩把這件事當做偶然，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學校，她和秦孝則的關係也沒有因此就變得熟絡起來。
直到6月底，他們考完了期末考試。
陸佳恩先是回C市小住了一周，很快又返回了平城。
她報了一個畫室的暑期班，加上和羅晗的約定，容不得她在外婆家待太長的時間。
也就是這個暑假，陸佳恩漸漸從秦孝則那感覺到了些許的異樣。
她發現，每次自己去羅晗家學完畫，秦孝則都會找各種理由送自己回家。
一開始陸佳恩以為他是客氣，委婉地說過自己不用送。
秦孝則不置可否，下一次依舊送她。
這個時候的陸佳恩心裡只有學習和畫畫，對感情的事情沒有興趣。
班級里戀愛的同學不少，可她很少關注。
更不要說是發生在自己頭上了。
饒是這樣的陸佳恩，也在這周復一周的接送行為里，察覺出了不對。
她不太會應對這樣的場面，本能地選擇了迴避。
於是在一次來秦孝則家學畫時，陸佳恩藉口有事，提前告辭回家。
那個時候的秦孝則正在小區籃球場打球還沒回來，自然也就沒有送成。
鬆了口氣的陸佳恩回到家，收到了秦孝則的消息。
【？
】
一個簡單的問號，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
陸佳恩卻莫名地腦補出了秦孝則發信息時的臉色和神情。
他的眉心應該是微蹙的，眼皮壓出褶皺，有種壓迫感。
唇線抿著，臉部線條繃緊，看上去不太滿意的樣子。
腦子裡的畫面一出，陸佳恩也驚了一下。
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這麼了解秦孝則了嗎？
回想他送自己的這幾次路上，兩人的交流說不上多。
大部分時候，都是秦孝則問幾句，她回答幾句。
有時，她也會禮貌地回問幾句。
話題大都是一些學校里的事，沒什麼特別的……
正想著，秦孝則的消息又來了。
【為什麼不等我？
】
看到這一句，陸佳恩的腦子「嗡」一聲，噪聲四起。
他們從來沒有約好過要一起走啊。
這話問得委實沒什麼道理。
直接這麼說不是陸佳恩的風格，她想了想，回復過去。
【謝謝你前幾次送我，以後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不用麻煩了】
怕秦孝則不開心，她在下面再次說了句謝謝。
禮貌而疏離。
秦孝則沒有再回復。
陸佳恩鬆了口氣，自認為表達出了自己的態度。
秦孝則不管生不生氣，應該都不會再找自己了。
*
一周後，陸佳恩照例按時去了秦孝則家。
比起一周前的忐忑，這次的她放鬆了不少。
羅晗見她狀態好，也多指點了幾句。
一不留神，時間比預期的超出不少。
羅晗看過表後，熱情地留陸佳恩吃飯。
陸佳恩才剛剛「得罪」過秦孝則，自然是不願意留下添亂，推說自己和朋友有約便告辭了。
羅晗笑：「那好吧，暑假也快結束了，有空我找你叔叔一家一起吃個飯。」
陸佳恩笑著應好，告別離開。
關門的聲音響起，偌大的客廳恢復了安靜。
下一秒，一身簡單裝束的秦孝則從樓上下來，直直向門口走去。
見到羅晗，秦孝則簡單地打了聲招呼說自己不在家吃飯。
「你去哪啊？」
羅晗連忙問。
「和朋友吃飯。」
秦孝則撂下一句，打開門出去。
羅晗皺皺眉，無奈地嘆了口氣。
陸佳恩今天的畫得到了羅晗的表揚，說她這樣下去考平美沒什麼大問題。
她的心情舒暢，腳步也比平時輕快了幾分。
遠處的夕陽西沉，霞光漫天。
夕陽的餘暉熱度不減，空氣中沒什麼風，更添了幾分悶熱。
還不是下班的時候，小區里沒什麼人。
陸佳恩再次走到十字路口時，腳步頓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在這裡猶豫時被秦孝則帶著向右的事了。
其實她的直覺沒有錯。
這個路口應該是直走，那次是秦孝則故意誆她右拐的。
他逗自己幹嗎？
很好玩嗎？
「陸佳恩。」
身後傳來了一道被故意拉長的男聲。
聲音懶洋洋的，還有些熟悉。
陸佳恩脊背一僵，回頭看過去。
秦孝則一身白衣黑褲，堅實健壯的身材包裹在寬鬆衣服里，五官輪廓分明，一雙星目微眯。
落日餘暉下，他的發梢眉骨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陸佳恩有些詫異於他的出現，眼睛微微睜大，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秦孝則腿長步子也大，幾步便走到了陸佳恩的面前。
他低頭，嘴角動了動，神情似笑非笑的。
「躲我啊？」
夕陽下，陸佳恩的臉頰開始發燙。
她下意識地反駁：「不是的……」
陸佳恩想著要怎麼解釋，抬眸卻不經意和秦孝則的眼睛對個正著。
他的眼睛很亮，嘴角微微上揚，神情坦蕩著揶揄。
一副「我看你怎麼解釋」的架勢。
陸佳恩的喉頭一哽，被戳穿的事實讓她的臉上越發熱了。
她抿了下唇，索性承認了。
「好吧，我是。」
秦孝則眉尾挑了下，對她的坦誠有些意外。
「你躲我幹嘛？」
陸佳恩垂下眼，聲音很輕：「平城挺安全的，你不用每次都來送我。
這樣其他人知道會誤會的……」
她說得比較婉轉。
秦孝則輕嗤了聲：「誤會什麼啊？
誰誤會啊？」
陸佳恩：「……」
她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往門口的方向走。
她不相信秦孝則不懂。
她不會再被他騙了。
「哎，陸佳恩，你姐姐交男朋友了你知不知道？」
後面那人追過來，和她並排向大門的方向走。
陸佳恩點點頭：「我知道。」
這個暑假，姐姐陸佳鈺順利和周舒進入到了男女朋友的階段。
她借著上輔導班的藉口，實際上是出去和周舒見面。
至於那輔導班，幾乎是全逃掉了。
陸佳恩覺得這樣不太好，很影響學習。
可是陸佳鈺卻並不在意。
「沒關係，反正周舒會教我。」
說這話的時候，陸佳鈺的眼睛都是笑意。
陸佳恩怔了怔，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說些什麼。
陸佳鈺興高采烈地和她打招呼，說下學期還要請她幫忙打掩護。
陸佳恩每每想到，總是免不得為姐姐的學習捏把汗。
秦孝則垂眸看了眼思索中的陸佳恩，清了清嗓子開口：「喂，陸佳恩你想不想談？」
陸佳恩一瞬間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什麼？」
她抬頭看向秦孝則。
秦孝則和她對視，張唇。
陸佳恩在他的眼神中意識到了什麼，趕在他開口前出聲。
「——不想！」
她定定看著秦孝則，語氣肯定：「我是不會早戀的。」
*
自陸佳恩明確說過自己不會早戀後，她整個暑假再沒有見過秦孝則。
開學以後，上了高二的陸佳恩比高一時要忙上許多。
北臨高中的藝術生不少，被單獨組成了一個班。
和之前的班級不同，這個班的大部分學生都不走普通高考的道路，相對的學習氛圍也不是那麼濃郁，顯得輕鬆很多。
趙艾姣作為音樂特長生，再次和陸佳恩成為了同學。
與此同時，陸佳鈺已經是高三了，學習任務比以前繁重不少。
可即使這樣，她依舊會偷偷會請陸佳恩幫忙掩護，找時間出門約會。
只不過，兩人約會的地點很多時候都變成了圖書館。
陸佳恩一般會跟著姐姐一起出門，然後自覺地找一個離兩人較遠的位置坐下，默默自習。
對於她來說，圖書館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自習而已，比商場電影院好得多。
又是一個周六下午，陸佳恩在圖書館自習完，照例準備回家。
「和我們一起吃飯。」
陸佳鈺卻是不由分說地摟上她的肩膀，直直將她往門口的方向帶。
陸佳恩愣了下，有點不想做電燈泡。
「就我們三個嗎？」
她可以自己單獨吃的。
陸佳鈺：「不是，還有陳攜秦孝則他們。
他們正好在附近打球。」
她邊說邊攬著陸佳恩的肩膀往圖書館的大門走。
聽到秦孝則的名字，陸佳恩的眉頭跳了下。
「那……」
「嗨！」
陸佳恩的聲音淹沒在姐姐打招呼的聲音里。
她下意識隨著姐姐的目光看過去，頓時一怔。
圖書館門口路邊，兩個高個子男生正在抽菸。
夕陽殘影，落日晚照。
男生抽菸的姿勢不羈，橘紅色的餘暉落在身上，更是添了幾分街頭不良少年的色彩。
聽到聲音，兩人齊齊向這裡看過來。
秦孝則的表情倨傲中帶著股散漫，緩緩地吐了口煙。
白色煙霧在他的臉頰前縈繞，很快消散開來。
他穿了件黑色皮夾克，長腿微微分開，臉頰輪廓利落分明，望過來的眼睛深不見底。
陸佳恩震驚不已，她第一次看到秦孝則這麼熟練地抽菸。
陳攜揮了揮手算作回應。
接著碰了碰秦孝則的肩膀，將他手裡的煙拿走，一同按滅扔進了垃圾桶。
陸佳恩這才注意到路邊還停著兩輛摩托車，想來應該是他們的坐騎。
「周舒呢？」
秦孝則揚了揚下巴。
「在裡面拿車。」
陸佳鈺笑了笑，「你們先走，誰把妹捎上。」
她的目光在秦孝則和扔了煙回來的陳攜之間來回移動，詢問的意思明顯。
陳攜聞言驀地一樂，雙臂抱胸瞥了秦孝則一眼。
陸佳恩轉向姐姐：「不用——」
下一秒，一個頭盔被扣到了她的頭上。
陸佳恩頓住，抬起頭怔怔看向眼前的秦孝則。
他的動作快得不過瞬間，陸佳鈺和陳攜也均是一愣。
秦孝則並不理會三人的目光，斂下眉眼，低頭幫陸佳恩扣好了系扣。
「走了。」
他抬起眼皮對上陸佳恩愣怔的目光，語氣隨意。
指節不忘在頭盔上敲了兩聲，似提醒一般。
這個頭盔是男士的，戴在陸佳恩頭上有些大了。
陸佳恩伸手扶了扶頭盔，被他敲過的地方尤有餘震似的麻。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謝：「謝謝。」
「嗯。」
秦孝則低低應了聲，嘴角在陸佳恩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了一個弧度。
他率先上了車，又回頭看向陸佳恩。
「自己能上來嗎？」
陸佳恩看了眼摩托，點點頭：「能。」
她的肩膀身材過於纖瘦，頭盔又有些大。
搭配起來，莫名地有些滑稽……
和可愛。
秦孝則忍不住笑了聲，搭把手讓陸佳恩坐上來。
陸佳恩回頭看向姐姐。
陸佳鈺從驚訝中猛然清醒，笑著做了個手勢。
「走吧。」
陸佳恩點點頭，扶著摩托車踩上去。
坐上去的一瞬間，摩托車的車身搖晃了一瞬。
陸佳恩一緊張，連忙向秦孝則的胳膊伸手。
與此同時，秦孝則反手抓住了她的右臂，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扶住她的肩膀。
兩相接觸的瞬間，兩人都愣了下。
目光在空中相遇，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孝則的肌肉很堅實，體溫也很熱。
陸佳恩只覺自己在抓著一個硬邦邦又灼熱的石頭，和他接觸的地方漸漸開始發燙。
她連忙坐好，觸電般鬆開自己的手。
秦孝則的眼睛依舊盯著陸佳恩，手裡的動作慢了半拍才鬆開。
「謝謝。」
陸佳恩和他對視了一秒就垂下眼，輕聲道謝。
秦孝則頓了幾秒，輕笑一聲轉過頭去。
確認陸佳恩坐好以後，轟鳴聲響起。
下一秒，載著兩人的摩托車便駛離了圖書館門口。
全程目睹這一切的陸佳鈺和陳攜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他居然打我妹主意！」
——「這傢伙竟然不等我！」
……
忿忿不平的兩人在各自的抱怨中分別上了車。
陸佳鈺坐在周舒自行車的后座，一路上都在表達對這件事的不可思議。
快要到幾人約好的地點時，她更是發出了一聲驚叫。
周舒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
陸佳鈺氣得想揍人，牙齒嚯嚯。
「秦孝則把我妹拐跑了！」
手機屏幕靜靜顯示著秦孝則的通知。
【我們不去了。
晚上我送她回去。
】
陸佳鈺握緊了手機，罵了一句：「這隻狗！」
*
另一邊，毫不知情的陸佳恩被秦孝則帶到了一家餐廳。
餐廳環境優雅，裝修古樸，門口一方池水清澈，伴隨著潺潺流水聲，一群小魚來回穿梭在荷葉中。
走過餐廳門前的小橋，陸佳恩跟著秦孝則到了裡面的包廂。
秦孝則將菜單遞過去，問陸佳恩有沒有想吃的。
陸佳恩沒有察覺出異常，搖搖頭說隨意。
秦孝則於是自己在手機上點起了餐。
陸佳恩出來沒有帶手機，以為姐姐一會兒就到，乖乖坐在位置上等待。
坐在她對面的秦孝則則似乎很忙，手指不時在手機上點著，好像在和人聊天。
沒過多久，包廂的門被打開。
服務員進來上菜了。
陸佳恩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開心變成看清來人後的平淡，隨後又成了困惑。
等服務員離開，她忍不住問秦孝則：「我姐姐還沒有到嗎？」
秦孝則懶懶抬眼，一本正經地瞎扯：「她說要和周舒二人世界，讓我們自己吃。」
陸佳恩「啊」了一聲，皺了皺眉。
雖然這很像姐姐會做的事，可是她一般都會提前和自己說的……
看到對面女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秦孝則輕笑一聲。
陸佳恩眨了眨眼，不知為何就想到了上一次秦孝則誆她走錯路的事。
靈光一閃，她恍然大悟。
「秦孝則你又騙我是不是？」
女生的聲音溫軟，聽起來像是嬌嗔似的。
秦孝則憋笑：「你說說看，我怎麼騙你了？
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陸佳恩的抿了抿唇：「我姐不會不管我的，她知道我沒帶手機。」
她頓了頓，又說出上次帶路的事。
秦孝則往椅背一靠，神色懶散。
「好吧，我是逗你的。」
陸佳恩吸了口氣，手指抓緊了裙子的布料。
「生氣了？」
秦孝則傾身過去，湊近她的臉觀察。
陸佳恩抿了抿唇：「沒有。」
是很驚訝。
她以為秦孝則不會再和自己接觸了。
秦孝則和她對視半晌，坐了回去。
「沒有就吃飯吧，我和你姐說過了，吃好送你回去。」
陸佳恩：「……」
這一頓飯，兩人吃得都很安靜。
只是，秦孝則的嘴巴安靜了，可目光卻沒有。
吃飯間，陸佳恩能明顯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如果眼睛能說話，那此刻的秦孝則一定是個話癆。
陸佳恩忍不住在心裡想。
這一頓飯沒有吃太久。
陸佳恩回去時依舊坐得秦孝則的車。
晚上八點的城市，繁華而喧鬧。
秋風微涼，街頭的霓虹閃爍。
摩托車的聲音如利劍，划過本就喧囂的街道。
秦孝則開得不算快，陸佳恩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
車子在叔叔家小區的門口停下了。
陸佳恩下車，摘下頭盔還回去，禮貌地道了聲謝。
秦孝則單腳撐在地上，隨手接過頭盔往車把一掛。
「你等下。」
他說完便打了個電話給陸佳鈺。
幾句話之後，他掛了電話再次看向陸佳恩。
「你姐要你在這等她，她馬上回來。」
陸佳恩點點頭：「好。」
秦孝則聞言看了她一眼。
只見陸佳恩書包背得整齊，神情乖順，薄瘦的身體被籠在一片橘色路燈下，連影子都是小小的一個。
晚風乍起，街邊落葉被捲成了圈吹起，吹得他心頭也呼啦作響。
秦孝則停好車，直直走到陸佳恩面前站好。
「站這幹嘛？
去便利店待著。」
陸佳恩搖搖頭：「我沒帶手機，怕我姐一會兒來找不到我。」
她笑了笑：「就在這裡吧，顯眼。」
秦孝則目光在她的肩頭一頓。
本是米白色的針織衫此刻被光線染成了淡黃，氤氳得陸佳恩的神色也溫柔了幾分。
胸口一股莫名的情緒上涌，他忍不住開口：「陸佳恩，我們交往吧。」
陸佳恩一愣，抬頭和他的視線對上。
朦朧夜色中，秦孝則的眼睛亮晶晶的，燈光下的輪廓線條更是好看得奪人。
陸佳恩是學美術的，一直深知秦孝則的骨骼長得有多好。
可猛地這麼近看，依舊忍不住有點被蠱惑。
臉上漸漸泛起了燥熱，她搖搖頭堅持：「不要。」
秦孝則盯了她半晌，被氣笑了。
他真是閒得慌。
那麼多喜歡他的女生不要，非要吊死對他愛理不睬的陸佳恩身上。
那聲笑之後，氣氛頓時沉默下來。
就在陸佳恩以為他會轉頭離開時，她再次聽到了秦孝則的聲音。
「那你畢業呢？」
陸佳恩怔了怔，抬起頭不明所以的看向秦孝則。
秦孝則眉頭緊蹙，垂眸：「那等你高考完總行了吧？」
他從沒有說過這種話，整個人都有些變扭，聲音幾乎是抵著牙發出的。
陸佳恩眨了眨眼，目光落在男生有些泛紅的耳根。
「你先給我領個號唄。」
他說。
月色朦朧，路燈的橘色光線如網，絲絲縈繞在兩人對視的目光中，渲染了幾分曖昧柔和的色彩。
陸佳恩的心跳莫名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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