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發現的?」
夕陽西下,少年黑髮逆光,橘色的光暈星星點點,灑在了他肩上,洋溢著乾淨溫煦的氣息,他深深看著她,漆黑的眸中翻覆著如雲般莫測的情緒,許久,唇邊溢出一抹苦笑,表情卻未見多少被識破的尷尬。記住本站域名
單白沒想到他承認得如此乾脆,吃了一驚,老實承認:「你來我家的第一晚就知道了。」
「這麼早?」時晞的淡定裝不下去了,愕然,「怎麼發現的?」
單白笑,微微垂下頭,「你還記得嗎?那天,我指著電視裡的童筱蔓,問你認不認識,你說不認識。」
「那又怎樣?」他挑眉。
「既然不認識,為什麼你的目光卻一直停在人家身上,不肯離開?」
單白淡笑,她對別人的情緒變化極其敏感,也許時晞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望向童筱蔓時,他的眼神會不經意流露出些許複雜。
所以那時她才會方寸大亂,落荒而逃,還夢到了過去初遇他和童筱蔓時的事情,並為此氣惱不已,下定決心把他送走。
但相處下來,和他關係慢慢熟稔,她對他的目的越發迷惑起來,不忍把他送到公安局,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得了吧,你的意思是說我對她還余情未了?」時晞嗤笑一聲,厭惡不加掩飾,掛在了他翹起的半邊嘴角,「那完全沒可能。」
事到如今,在她做出了那樣的事之後,他如果還對她留有舊情,那就是自甘下賤。
單白從沒見過他這副表情,尖銳,陰鬱,滿眼的冰冷嘲弄,宛若變了個人,她有些被嚇住了,呆呆,一時忘了作何反應。
好在時晞沒有給她多想的時間,歪頭,奇怪的看著她,神色有些琢磨不定,「既然你知道我在騙你,怎麼還留我在你家?」
他捫心自問,如果有人敢這樣騙他,早就報警把人抓起來了。
「我本來是想送你走的,所以才送你去公安局來著。」單白面色微赧,實話實說:「但後來覺得不太合適,就在微博里聯繫了你經紀人,然後他給我回了消息。」
她邊說,邊拿出手機,調出了當時的微博聊天記錄,把手機遞給他,「你看!」
「經紀人……你說嚴衍?」時晞神色古怪起來,腦中瞬間浮現了一張凍死人不償命的冰山臉,以那傢伙冷冰冰的性格,應該不會理會這種閒事才對,再加上他事先打過招呼了,更沒有道理會管了。
他接過手機,先是掃了一眼單白髮出的消息,中規中矩,沒有亮點,而嚴衍竟還真回了,風格簡潔明了。
「對不起,我目前很忙,沒空處理他的事,麻煩你照顧他一個月,屆時我自會派人去接他。」
時晞看到一個月時,心中便有數了,他只有一個月的假,到時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回去,這是嚴衍做出的最大讓步,而且他現在醜聞傳得那麼凶,歇停一會兒也好。
不過……
「你就這麼答應了?」
時晞指著信息,不可思議的看著單白,搞了半天,他又是演失憶,又是裝可憐的,還比不上人家一句話有用?還是一句這麼可疑的話!
「你再往下看看……」單白咳,臉皮微微發紅,莫名有些心虛。
還有後面?時晞復又低頭,手指劃拉著屏幕,發現嚴衍緊接著又發了一條信息:「當然,你照顧他的這一個月里,他的一切生活費用由我們承擔,不知十萬元夠不夠?」
時晞默了,繼續往下滑,果然,單白連問都沒問,直接回復了個沒問題的表情,還貼心的附上了她的銀行卡號。
他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抬起頭,見小姑娘尷尬的摸鼻子,被氣笑了,「你可真行,為了這麼點錢,就不怕我對你別有居心啊?」
「我又什麼都沒有。」單白小聲嘀咕,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不解,一開始,她的確懷疑過他對自己有非分之想,但馬上就被她否決了,首先她要錢沒錢,要色沒色,而他在娛樂圈遊走多年,什麼美女沒見過,哪能看得上她,說句不好聽的,她長得還沒他好看。
所以當嚴衍以十萬元為籌碼,要她照顧他一個月時,她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她很需要錢,非常需要,殺害父母的兇手一天未落網,她就一天寢食難安,警察不使力,她就自己想辦法,懸賞,調查,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找出兇手,而那必定需要大量金錢。
在這個巨大的前提下,時晞他們有什麼目的都不重要了,反正她一無所有,也就無所畏懼。
少女澄明清澈的眼睛裡,閃動著與其文弱外表不符的堅定執拗,時晞不知怎的,竟不敢與她對視,眼睫半斂,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極小聲的嘆道:「你一定會後悔的。」
「什麼?」她沒聽清。
「我說,既然收了錢,那就做好伺候我的準備吧。」時晞平淡一笑,懶洋洋的交疊雙手背在腦後,繞過她往前走,頎長纖瘦的身姿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光。
「小爺我可沒那麼容易被打發。」
既然把話說開了,就再也沒有演戲的必要了,他的本性暴露無遺。
單白也沒覺意外,見他往回家的方向走,好笑的跟上去,揶揄道:「怎麼,這就回去了?還有蹦極沒玩呢。」
時晞嫌棄擺手,「我是有病才會玩那個。」
轉念一想,不對啊,那他當年為什麼還是跳了。
可見病得不輕。
***
要說單白對時晞裝失憶接近她的原因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她難得話多,仔仔細細的盤問他。
時晞回答得模稜兩可,一下說你家床睡得舒服,捨不得走;一下又說你做的飯好吃,想再多吃幾天。
單白聽得青筋直跳,若不是教養好,她都想揪起他的領子爆粗口了,你丫的裝失憶明明是在吃飯睡覺前,這謊說得也太沒技術含量了吧?
怕是她的臉色太過難看,時晞咽了咽唾沫,及時改了口:「當……當然了,這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吧,還是我最近太累了,你也知道,我現在負面纏身,一有什麼屁大點事,就會鬧得滿城風雨,所以啊,就想找個地兒躲躲,我覺得你家就挺好,清淨,安靜,空氣又好,一進去就不想出來了……」
時晞眼珠亂轉,想到什麼說什麼。
比起前兩個理由,這個顯然更有說服力,單白勉強說服自己接受了,明星得抑鬱症的不少,最近幾年尤其多,都是被網絡暴力害的,他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什麼要住她家……
「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見她皺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時晞失笑,揉了揉她的長髮,「嚴衍也說了,只有一個月而已,到時就算你不趕我走,我自己也會滾的,我呢,雖然也沒什麼了不起,但好歹是一個公眾人物,多相信我一點吧。」
單白看著他的眼睛,抿嘴,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她不是懷疑他,只是一切發生的太不真實,她才想急急確認,沒有別的意思。
而對於他這個人,無論是光芒萬丈的從前,還是聲名狼藉的現在,她一直都是深信不疑,腦殘盲目到無可救藥。
她想送走他,從來不是怕他有危險,而是怕自己不堅定,若因此對他產生了什麼不該有的想法,那該如何是好?
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他們回到別墅小區時已經很晚了,單白意外的在家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路燈下,那人蹲在地上,穿著黑色馬甲,鬍子拉碴,眼皮發青,看起來落魄又憔悴,他聽到腳步聲,猛地抬頭,見到她時眼睛一亮,驚喜的站起身,喊她名字:「小白!」
「趙逸?」單白認出了他,皺眉,眸光一冷,「你怎麼在這裡?」
一旁的時晞見狀,微微眯眼,不動聲色的退後幾步,識趣的當背景板,沉默不語,他當然知道趙逸是誰,單白唯一交往過的男朋友,她資料里光這個人的信息就占了大半篇幅,雖然他只是粗略一瞥,除了名字,連臉都沒記住。
「當然是來找你啊!」趙逸情緒激動,眼裡全是單白,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她身旁的另一個大活人,他快速走過來,大手緊緊按住她的肩膀,「我找你找了好久,還是聯繫到了你以前的同學,才知道你家在這兒,真沒想到,你竟然住在這樣的別墅里……」
他的聲音忽而低沉,看她的眼神與往日完全不同,像發現了寶般,眼中冒著如豺狼般的幽幽綠光。
單白很熟悉這樣的眼神,她的那些親戚打著為她好的名義,一點點的搬空她家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單白心下一陣反胃,有種作嘔的衝動,她甩開他的手,表情徹底冷了下來,「廢話少說,你還來找我幹什麼?我以為上次和你說得夠清楚了,你不是也和何亞珊在一起了嗎?」
「別給我提那個敗家娘們!」趙逸煩躁的揪頭髮,低吼:「她以前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都是裝出來的,和她在一起後,天天吵著要我給她買化妝品,買名牌包包,儘是些燒錢玩意兒,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就一從農村里出來的窮小子,哪供得起她這些!」
他語氣憤慨至極,頓了頓,無比真誠的看著她,乞求道:「小白,我知道我以前錯了,我混帳!我不是東西!可我真的很喜歡你,就連和何亞珊在一起的時候,滿腦子也都是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好不好?」
「不好。」
一道涼涼的聲音插了進來,嗓音清亮又不失磁性,很是悅耳。
趙逸愣了愣,這才看到單白身後邊還站著一個人,穿著一身黑,戴著墨鏡帽子口罩,打扮可疑,一直站在路燈外的陰暗角落,和黑暗融為一體,他才沒能發現他。
那人雙手抱胸,揚起下巴,高傲的睨著他,不可一世的姿態,「你喜歡她?你喜歡她什麼?喜歡她不求回報服侍得你周周道道,還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溫順乖巧?或者,你現在又盯上了她的房子,打算上門做個金龜婿?」
時晞嘲弄的輕勾嘴角,「那你可真夠喜歡她的。」
單白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好厲害的嘴皮,她一向口拙,即使再生氣,嘴裡也吐不出髒字,哪像他,雖然也沒吐髒字,但殺傷力不容小覷。
趙逸被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敵意滿滿的瞪著他,「你又是誰?和她什麼關係?有什麼資格管我們倆的事?」
「我是誰?」時晞玩味的咀嚼這句話,薄唇泛起奇異的笑意,慢悠悠的將那個傻乎乎的姑娘攬至身前,對著他挑釁開口:「不好意思,我目前是她的同居人,麻煩你要多遠滾多遠。」
今天兩更哦,為了上榜等因素,明天後天都停更一下(哭笑)星期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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