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呼吸了?這怎麼可能……
單白大腦一片空白,在任何情緒出現之前,她當機立斷,決定給他做人工呼吸,她的手先是繞過他的脖頸,將他的身體平放在地,然後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鼻子,同時另一隻手抬起他的下巴,然後深吸一口氣,低下身子,唇緊緊貼住他的嘴,笨拙的往裡面吹氣。Google搜索
人工呼吸的方法都是單白以前從書上學來的,沒有任何實踐經驗,即便如此,她也必須嘗試。
你怎麼能死呢?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單白淚流不止,心口被無邊無際的驚慌恐懼淹沒,麻痹了她的五臟六腑,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流至兩人緊緊相貼的唇縫間,鹹得發苦,是悲傷的味道。
她拼了命的往他嘴裡灌氣,持續一到兩秒鐘停下,檢查他的頸動脈搏動、瞳孔,還有皮膚顏色,若他未醒來,或者仍未恢復自主呼吸,她就一直給他做人工呼吸。
吸氣,吹氣,按壓胸口,幾個簡單的動作,單白在短短几分鐘內,已經重複做了幾十遍。
她不敢停下,更不敢猶豫,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她什麼都不做,這個人恐怕就真的沒了,她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未來,這比父母的真相更讓她難以接受。
可五分鐘過去了,八分鐘過去了,除了當她給他輸氣完畢後,他鼻中會有細微的氣流呼出,其他時候幾乎毫無反應,不僅如此,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配合著他那張青白的臉,幾乎同死人無異。
單白終於崩潰了,絕望鋪天蓋地的襲來,溢滿了身體的每一滴血液,她看著他宛如沉睡的臉,悲傷的眼淚洶湧掉落,不斷按壓他的胸口,聲音嘶啞的哭喊道:「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不要嚇我好不好……」
「我保證,你醒來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單白哭得幾近抽噎,「你講的那個故事,那對情侶最後明明等到了救援,沒有死,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你快起來,再講一遍給我聽好不好?我不和你頂嘴了,你快起來啊!」
時晞靜靜躺在地上,纖長的睫毛像是扇子般,覆蓋在眼帘上方,而下方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睜開過,甚至眼皮都沒動過一下,也是奇怪,明明他的臉色是那樣差,可睡容卻很安然,蒼白絲毫沒有削弱他的美麗,眉眼乾淨工整,精緻得無可挑剔。
此時的他,就像是童話故事裡,吃了毒蘋果的白雪公主,被紡織機刺破手指的睡美人,陷入了無止境的沉睡,靜靜等待著命中之人給她們獻上虔誠的吻,使她們甦醒。
可她已經吻過他很多很多次了,沒有間斷的,爭分奪秒的,可他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單白喊破了喉嚨,見怎麼叫也叫不醒他,慢慢停止了哭泣,慘澹的笑了,溫柔的撫摸他的臉頰,「算了,既然你不願醒來,我就去那邊陪你吧,你說你沒有傑克那麼偉大,可我也沒有露絲那麼堅強,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去那個世界,我真的做不到……」
忽然,她隱約聽到微弱的呼喊聲從山洞外傳來。
「……下面有人嗎?有人請回答……」
起初單白以為是幻聽,可那聲音越來越大,好多人的聲音混在了一起。
「時晞——單白——」
有人來救他們了……
單白愣了愣,第一反應竟不是高興,而是呆呆的看著時晞,表情是難以形容的哀傷。
可惜,太晚了。
「你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單白輕輕握住他的手,溫柔的貼在自己臉側,眼中淚光閃爍,含笑道。
時間一點點流逝,洞穴外的聲音愈來愈遠,她絕望的閉上雙眼,忽然感覺臉上微微一癢,時晞貼在她臉頰處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剮蹭了一下她的肌膚。
單白猛地睜眼,驚喜的看著他,雖然他沒有睜眼,臉色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但她無比確信,他的手指剛剛一定是動了!
還活著!他還活著!
單白沒有任何遲疑,跌跌撞撞的爬到山洞口,衝上面大喊呼救:「我們在這裡!在這裡!」
然而她的聲音已經沙啞到說不出話了,無論她怎麼努力,聲音就是傳不到上面。
怎麼辦?怎麼辦?
單白急得滿頭大汗,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摸了摸口袋,謝天謝地,手機還在。
其實她和時晞的手機都沒有弄丟,昨晚還拿出來當手電筒用,只是沒有信號,電話打不出去。
她打開手機,放音樂,將音量調到最大,並扶住牆壁,努力踮起左腳,將手機舉向山洞外,老天保佑,他們一定要聽到啊!
山頂。
「導演,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徐文倩側耳聽了聽,狐疑的走回剛才找過的地方。
「一定是他們……」
導演激動得老臉通紅,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開徐文倩往下望,放聲大吼:「下面有人嗎?」
很久很久……
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聲嘶力竭的傳來:「有!」
導演欣喜若狂,喊來大伙兒,「大家,警察同志,快過來啊,我找到他們了,他們沒有死!」
……
見上面的人收到了她的求救信號,單白鬆了口氣,馬不停蹄的轉身,回去察看時晞情況,這一看讓她更加驚喜,時晞面部已有了一些微表情,眉頭輕皺,很難受的樣子。
「時晞!時晞!」
她叫了幾聲,他沒反應,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乾涸蒼白的唇微張,似乎在渴求些什麼。
單白看著他乾裂脫皮的唇,靈機一動,莫非……他是想喝水?
可是這裡哪有水啊?
單白焦急不已,時晞雖然暫時活過來了,但他的身體仍然很虛弱,這種環境下,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意外。
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挺過去。
水水水水水……
單白四處張望,急得不得了,這裡遍地都是雪,哪裡會有水啊,雪又不能解渴。
等等,雪?
她突然呆呆看向自己的手。
雪,血。
單白心臟瘋狂跳動起來,她目光在地面搜索了一會兒,找到一塊還算鋒利的石子,眼神一厲,狠狠往自己手臂上一刮。
鮮血噴涌。
當救援的警察好不容易到達他們所在的山洞時,俱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孩將鮮血直流的手臂舉在男孩的臉前,將溫熱的鮮紅液體餵進他的嘴裡。
陰暗封閉的環境下,畫面極具衝擊性。
***
在警察的奮力營救下,時晞和單白終於從山洞裡出來了,除了昏迷不醒的時晞,單白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緊繃的神經一放鬆,也跟著暈了過去。
劇組眾人見到他們還活著,幾乎喜極而泣,時晞出去找單白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手機也打不通,導演擔心他們出事了,報警,可未過二十四小時不能立案,他們只好自己去找,也因此錯過了飛機。
就在他們苦尋無果,焦頭爛額時,夏淼淼好端端的出現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精神好似有些不正常,在他們的逼問下,夏淼淼嬉笑著說出了她把時晞和單白推下山頂的可怕事實。
整個劇組陷入恐慌,警察終於出動,到夏淼淼所說的那座山去搜人,這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時晞傷得實在太嚴重了,左腿粉碎性骨折,右手臂韌帶斷裂,身上多處軟組織凍傷,需要立刻動手術切除壞死的肉,以防感染。
這裡的治療條件不太好,劇組馬不停蹄,連夜把時晞和單白搬上飛機,回北京,接受最好的治療。
單白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其實她傷得不是很重,經過診斷,她右腳也沒有斷,只是扭傷而已,之所以昏睡這麼久,是因為她常年缺少運動,身子虛,在雪山山洞裡挨冷又挨餓,身體扛不住了,輸了幾天營養液才緩過來。
她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著給她取藥瓶的護士小姐,問時晞怎麼樣了。
「放心吧,他沒事,手術很成功,醒過來只是時間問題。」護士小姐笑著寬慰道。
「那就好……」單白的心徹底落地了,掀開被子坐起身,「他在哪個病房?我要去看他。」
「他在七樓的VIP病房……」
她的話一落,單白就急不可耐的衝出房門,她看了一眼電梯,人太多,又太慢,實在沒那個耐心等待,她直接爬樓梯,一口氣爬上七樓,氣喘吁吁的扶著牆,擦著汗看著走廊兩側的病房,這才想起自己忘問時晞的病房是幾號了。
不過很容易分辨,有兩保鏢守在門前的那個一定是!
單白心情幾乎洶湧澎湃,眼睛直直盯著那個病房,腳步剛剛抬起。
「你不能進去。」身後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單白轉頭,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男人,他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眼神冷漠而疏離。
嚴衍……?
單白輕愣,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嚴衍本人,氣場比想像中的還要強大,好像在他面前,所有的秘密都無處遁形,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他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善。
「我只是進去看他一眼,一眼就好,看完馬上就走,行嗎?」單白懇求的看著他,低入塵埃的語氣。
她知道他是時晞的經紀人,要為他的安全負責。
「不行。」嚴衍沒有轉圜餘地的拒絕,語氣不近人情,「他現在還在昏迷,需要靜養,不允許任何人探望。」
單白咬了咬唇,「那我等他醒了再來。」
「也不行。」
「為什麼?難道醒了還不能探望嗎?」
「可以。」
「那為什麼……」
嚴衍淡淡看著她,聲音沒有溫度。
「只有你不行。」
終於寫完了遇難,萬歲!天知道我在這裡卡了多久,死了多少腦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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