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錚寒吐了一口煙，沒說話。
顧司淵眼眸閃過一抹詫異:「你該不會……又陷進去了？」
「你覺得呢？」霍錚寒撩起眼皮睨他，不答反問。
「可今天要不是你，三房那邊的人就……」顧司淵眉心夾緊，臉色又是一變，「還是你相信曲明嫣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我還沒那麼蠢，她跟我在一起不到半個月就診出懷孕。如果孩子是我的，算是醫學奇蹟？」
霍錚寒揶揄扯了下嘴角，把菸頭按在菸灰缸里，就利落起身離開。
衝著他的背影，顧司淵提醒：「老霍，你別忘了……」
話還沒說完，霍錚寒就冷沉沉打斷他：「沒忘。」
那兩個字仿佛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
另一邊，曲明嫣一路心驚膽戰，回到霍家大房別墅里，心頭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低頭撫著平坦的小腹，一想到霍錚寒不要這個孩子，甚至想要親手拿掉他，心裡頭就百感交集。
閨蜜秦素素在一旁打著電話。
劉素琴心疼摸了摸她額頭的冷汗：「要不……我讓傭人給你煮點粥？」
話還沒說完，秦素素就掛了電話，氣呼呼走過來。
「破案了！頌頌給他家老顧打了個電話。打探到今天騙你說肝區有陰影的護士，是三房那邊派過去的。還說顧司淵已經處理掉了。」
頓了下，秦素素惱意更甚。
「而且，你知道嗎？那幫狗娘養的，他們原本的計劃不止是要拿掉你的孩子，還想連你的子宮一併拿掉。」
「什麼？」曲明嫣心有餘悸，滿眼後怕，緊跟著一股子無明火也從心底冒了上來。
劉素琴更是氣得頭頂直冒煙：「三房那個女人，仗著娘家有背景，料定老爺子不敢拿她怎樣，使陰招還使個沒完沒了！」
「不行！」劉素琴嗖地一下起身，「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小嫣，你等著，媽這就去為你做主！」
劉素琴說完，就怒火沖衝去了主宅。
秦素素看著劉素琴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敢坐到曲明嫣身側，壓低聲音說。
「這麼看來，今天其實是霍錚寒救了你。」
曲明嫣聽了這話，心頭莫名一跳，又聽到秦素素說。
「我剛剛又仔細想了想，我和琴姨沒這麼大本事。只要手術室的門不開，我們根本進不去。
你說，會不會霍錚寒相信了這個孩子是他的，突然改變主意想留下來？」
曲明嫣下意識搖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
「嫣嫣，也有一種可能，就是霍錚寒對你余情未了……」
這話砸下來，曲明嫣反倒是笑了。
「我可不敢這麼樂觀。畢竟，三年前……鬧得太難看了。」
一整個晚上，曲明嫣腦海里都是秦素素的話。
她有些拿捏不太準霍錚寒對這個孩子的態度。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霍錚寒絕對不是對她余情未了。
次日，曲明嫣準時到霍氏上班。
還沒到辦公樓層，就接到秦素素的電話，聲音焦急。
「明嫣，今天早上，霍氏財務通知我們，說是霍璟川死了，跟我們的合作也終止了。第二期的天使投資不會按時給我們。」
「什麼？」曲明嫣聲音拔高几分，步伐也跟著加快。
眼下是肌光水系列的研發到了非常關鍵的時刻，之前談好的投資，只給了一期就不給了，這無疑是要掐斷他們的後路。
「師姐，你先別急。我現在是霍氏的副總。霍大哥生前的工作全部由我接手。我這就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再回覆你。」
曲明嫣掛了電話，快步朝著辦公室走去。
她心急火燎打開電腦，輸入登陸密碼，結果顯示她沒權限打開這台電腦。
她又仔仔細細輸入了一次密碼，結果還是如此。
曲明嫣連忙把助理喊了進來：「怎麼回事？我的電腦怎麼進不去了。這個登錄密碼是昨天人事部給我的。」
助理是個小姑娘，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低著頭不敢看她，聲音支支吾吾。
「曲小姐……霍總說……你要是有任何疑問，可以去找他。」
曲明嫣聽了這話，心口不由得沉了幾分。
她循例先去找人事部解決問題，結果人事部的說法也跟助理一模一樣，最後只能硬著頭皮去找霍錚寒。
站在霍錚寒辦公室門口，曲明嫣忽地心頭冒出不好的預感。
她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辦公室里傳來男人低磁的嗓音。
很輕，但聽得她心口莫名一顫。
曲明嫣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推門走了進去，淡淡喚了聲：「霍總。」
入目是坐在辦公桌前審批文件的霍錚寒，一身筆挺的黑色鎏金暗紋西裝，襯得他周身矜貴清雅。
「什麼事？」霍錚寒頭也沒抬，但那種上位者的壓迫感卻伴隨著流動的空氣，無形中撲了過來。
曲明嫣強行穩了穩心神，儘量用公式化的口吻回應：「霍總，我辦公室里的電腦登陸不了，人事部說得來跟你要權限。」
「要什麼權限？」霍錚寒抬眼睨他，鳳眸清冷。
曲明嫣心口莫名一慌，佯裝鎮定道：「要霍大哥辦公司的電腦權限。」
「怎麼，劉素琴沒告訴你？」霍錚寒聲音不咸不淡，「她去主宅那邊鬧了一通。爺爺就把我和三嬸叫了過去，狠狠訓斥了一番。
最後，他老人家希望你好好養胎，就暫時取消你代替霍璟川位置的決議。」
言下之意，她現在不是霍氏的副總，所以沒有權限登陸是合理的。
曲明嫣瞬間面色難堪。
她忽然想起劉素琴昨晚回別墅里憋屈、突然想要喝酒的異常，這下全都解釋得通了。
原來，老爺子面上惱怒，訓斥了霍錚寒和三房一番，但轉身又奪了大房手裡僅剩那點可憐的實權，來取悅了霍錚寒和三房的人。
曲明嫣笑了笑，沒想到這豪門裡的水這麼深！
不過，她也沒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
本來讓她坐副總的位置，就是劉素琴的想法，不是她的。
眼下，肌光水項目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那能麻煩霍總幫我解釋一下，為什麼霍大哥去世了，連他跟歡顏的合作項目也要終止。你別忘了，我們雙方可是有合作協議的，具有法律效應的。」
霍錚寒見她不吵不鬧，很快就切換了身份，似是有些意外，放下鋼筆，饒有意味地打量著她。
「所以，現在你是以歡顏的合伙人身份跟我說話？」
「是。」曲明嫣乾脆利落應聲。
霍錚寒背靠轉椅，漫不經心晃動了起來，薄唇勾著一抹壞笑。
「你是想聽公司層面的理由，還是想聽私人理由。」
曲明嫣神色驟然緊繃，公事公辦道：「公司層面上的理由。」
霍錚寒一雙鳳眸波瀾不驚，慢悠悠說：「歡顏違反了合作約定，所以霍氏有權取消第二期的投資款。」
「這不可能！」曲明嫣立刻否定，言之鑿鑿，「我們歡顏在研發肌光水系列的項目上，全部按照當初的合作協議里的標準執行，只有超標準，絕不可能違約。」
「那時間進度呢？」
霍錚寒聲音輕飄飄砸了下來，曲明嫣臉色跟著一變。
「按照項目的進度約定，歡顏應該在本月1號下午兩點前提交過審樣本。但你們的工作人員等到兩點三十五分才送來。這本身已經是違約了。
我們霍氏不想跟這麼沒有時間觀念的創業型公司合作，所以及時止損。投的第一期資金就當打水漂了……」
曲明嫣小手緊攥，心口冒著無名啞火。
霍錚寒這個找茬的角度極其刁鑽，偏偏她無法辯駁。
自知理虧，曲明嫣咬了咬牙，問：「霍錚寒，你到底想做什麼？」
霍錚寒撩起眼皮，眸光沉了幾分，聲色幽幽。
「我想……讓你做一道選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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