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在虛空的某個混沌之處,這裡的靈氣絮亂,呼嘯的罡風四起。
而且此處法則之力四處激盪,即使是化嬰境修士,恐怕也會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此地便是這片星域的結界之處了。
某一刻,只見散發出陣陣黃芒的混沌當中,雷電突然瀰漫,發出噼啪的聲響。
而就在雷電剛剛消散的瞬間。
「咻!」
一道青光,突然從混沌的間隙當中激射而來。
這青光就像是一條小魚,輕易的就從星域結界這張大網的空擋穿過。
青光剛剛衝過結界,便搖搖墜墜的從半空跌落下來,眼看就要直直向著地面砸下去。
但就在這青光速度越來越快,已經向著地面疾馳了上千丈距離後,忽然間一頓,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青光當中,包裹著一個人影。
此人乃是一個約莫二十餘歲的青年,其面若冠玉,極為俊俏。
不過從其平坦的喉結就能發現,此人應該是女扮男裝。
這女子一身黃袍,頭上戴著一頂圓帽,圓帽正中則鑲嵌了一塊碧綠的玉石。
並且在她身上,還籠罩了一層薄薄的輕紗,似乎其周身的青光,便是從這輕紗上散發而出的。
不過此時輕紗之上,許多地方焦黑一片,甚至在後背以及前胸的位置,還有三前後透亮的窟窿眼兒,想來應該是之前混沌當中的雷電所致。
見此,此女身軀一抖,使得本就破碎的輕紗,化作了齏粉灑下。
直到此時,她才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呼……這星域結界還真是夠危險的,利用這具只有鍊氣期的分身,還毀了一件避雷紗,才終於穿過來。」
「也不知道當年小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怎麼做到的。」
話到此處,她臉上露出悻悻的神情。
「罷了,辦正事要緊。那小子叫好像叫什麼東方……東方墨?我倒要看看他是哪路神仙,居然能夠讓我家小姐上心,並且還親自讓姑奶奶跑一趟給他送東西。」
「好在有那小子的精血作為牽引,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語罷,只見此女手掌一翻,掌心多出了一個雞蛋大小的玉珠。在玉珠的正中間,還有一滴殷紅的鮮血。
此女站在半空,身軀緩緩轉了一圈。
當她轉到正東某個方向時,只見玉珠當中的鮮血突然跳動起來。
「原來在這個位置。」
見此,此女將玉珠一收,而後伸手向著懷裡一摸,祭出了一隻小巧的飛舟,便向著正東的方向破空而去。
……
而如今在第血魔宮八層,黑袍身影等三個血族首領,正駐足在石門之外。
之前東方墨被抓進石門後,他們便看向石門,神色各異的樣子。
「我知道你們很奇怪,更是對這石門當中的東西無比好奇。」
只見他腹部鼓動,開口道。
聞言,噬青以及白髮女子二人相視一眼,倒並未反駁。
「想必你們應該聽說過,當年血祖飛升之前,曾有一股神秘的勢力找到過他,更是和他商議了某件隱秘之事。」
「那股勢力是誰,我不便多說,你們也不用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那些人和血祖商議的事情,便是將一隻絕世大凶,鎮壓在血魔宮當中。」
「據說那大凶來自域外,手染無數生靈的鮮血。許多大能之輩將其困住後,卻無人能憑藉自己的手段將它殺死。所以便將此凶囚禁這我等這片低規則星域當中,以法則之力,將它的實力壓制到最低。」
「什麼?沒有人能將它殺死?」
噬青極為震驚。
「不用覺得不可思議,雖然我也不大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
黑袍身影道。
「那此凶的修為?」
白髮女子開口相詢。
「具體的修為無法揣測,但在我看來,即使有這片星域法則之力的壓制,此凶的肉體的力量,至少也達到了神遊境。」
「神遊境!」
黑袍身影話語落下後,噬青以及白髮女子無不倒抽了一口冷氣。
要知道這種境界,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我千方百計的來到此處,就是想將它放出來。」
「只要此僚一出,以它的實力以及凶性,別說什麼人族七大勢力,就算東域那些傳承無數年的宗門,以及家族,也會感到膽顫。」
黑袍身影繼續道。
至此,噬青以及白髮女子二人再次相視,終於明白了他的最終目的。
黑袍身影曾說,要將整個人族攪得天翻地覆,若是石門中那大凶的修為,真是神遊境,加上它嗜血殘殺的話,那他就絕對沒有說假話,人族必然寢食難安。
但兩人轉念就想到,若是這樣血族同樣會被殃及,而且應該是第一個遭殃才對。
可隨即二人便釋然了,到了他們這種修為,只為追求更高的大道,根本不會顧及同族之情。
就如早已飛升的血祖,當年不也同樣血祭了無數族人嗎。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
就在這時,噬青突然開口。
「嗯?」
黑袍身影轉過身來看向他。
「為何當年那股勢力,會將這大凶鎮壓在血魔宮當中,而不是別的什麼地方。」
「呵呵,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此凶之所以被鎮壓在此地,大半的原因是因為當年血祖大人和那股勢力商議之後的決定。」
黑袍身影道。
「原來如此。」
噬青點了點頭。
「走吧,石門一開,此僚不久便會掙脫束縛,我等還是儘快離開的好。」
語罷,黑袍身影當先而行,身形一晃,便消失在第七層的石階盡頭。
白髮女子看了看石門,沉思片刻後,同樣化作一道白光掠過。
至於噬青,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原本平靜的神色,突然閃過一絲陰沉。
「你認為將這大凶放出來,只為報復人族,我會相信嗎。沒有好處的事情,傻子才會去做。所以將其放出,你必然有著其他打算。」
噬青心中根本不相信黑袍身影這麼多年的計劃,只是單純的為了將人族攪得不安寧。
駐足片刻後,他強忍住進入石門一探究竟的打算。之前那小道士恐怕凶多吉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石門中那凶物真有神遊境的實力,那麼他進去也是送死。
於是便向著來時的路疾馳退去。
石門當中,東方墨正驚疑不定的打量著,面前這渾身金光不斷閃爍的怪物。
在他駭然的目光下,只見這怪物突然站了起來。
那串垂到它胸口的佛珠,左右擺動。肩頭的袈裟,一直拉到了其膝蓋處。
「嘩啦啦!」
其手腕上鐵鏈搖晃,發出一陣脆響。
一片巨大的陰影將東方墨籠罩,抬頭一看,這怪物果然有二十餘丈高。面對此僚,他有一種沉甸甸的壓力。
「咔咔咔!」
這怪物左手忽然往前一探。
只見束縛其手腕的鐵鏈被他繃得筆直,隨即其身軀一震。
「咔嚓!」
根本沒有廢多大的力氣,鐵鏈就完全斷裂開來。
下一刻,其左腳往前一踢。
「咔嚓!」
鐵鏈再次斷裂。
右腳猛地邁出。
「咔嚓!」
隨著最後一聲脆響,它完全恢復了自由。
「施主不必吃驚,禁錮貧僧的枷鎖,不過是個形勢而已,真正能囚禁貧僧的,其實是自己。所以只要貧僧願意,便隨時能夠掙脫。」
只聽這怪物開口道。
聞言,東方墨微微鬆了口氣。因為此僚尚且能夠和他交流,便還沒有失去神智。
可即使如此,這怪物身上的金光也越發的暗淡,甚至不時還有一絲黑芒蕩漾而出。
「貧僧本不願殺戮,奈何殺戮常伴我行。既如此,一念之差,不成佛,便成魔。」
這怪物口中如是說道。
語罷,它渾身金光突然黯淡了下去,眼中爆發出兩道懾人的黑芒。
微微側目,就能穿過虛無,看到血魔宮當中數個身影。
其中血族首領,噬青,白髮女子,還有光頭大漢,以及在這大漢手中苦苦支撐的邢伍,最後還有那躲藏在暗中的刺客少女。
「佛念起,一切皆眾生;魔念生,眾生皆凡塵。」
「吾將為魔,行最後一善!」
話語落下後,這怪物右掌一抬,東方墨身形瞬間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了它的掌心上。
下一瞬,此僚突然抬起了右腳,對著大地猛地一跺。
「轟!」
一道猶如開天闢地的巨響傳來。
只見在其腳下,血魔殿直接坍塌。
此僚身形一躍,高速移動之下,東方墨只能感受到周遭一片虛影閃現,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緊接著,這怪物就落在了一片廣袤的沙漠。
竟然此僚一腳踏碎了血魔殿,直接來到了死靈沙海。
而這時,其身後的一片廢墟當中,幾個身形紛紛沖天而起。
仔細一看,這些人正是四大血族首領,在邊沿處,還有邢伍以及身裹夜行衣的刺客少女。
「能動用法力了?」
看到這些人站在半空,東方墨心中一喜。
「轟!」
可來不及細思,這怪物再次一跺腳。
這一次,死靈沙海直接四分五裂,周圍的虛空更是直接崩潰。
一陣劇烈的空間波動傳來,東方墨只覺頭暈眼花。
當他一咬舌尖,終於清醒一絲的時候,周圍居然是一片濕氣繁重的沙地。
「這是之前那血湖?」
他一眼就認出,此地乃是在骨山之下無垠的血湖,也是他被吸入巨蝠之口的地方。
微微轉身,就發現一片破碎的石台,以及裂開成兩半的巨蝠石像。
沒想到這怪物兩腳之下,就踏碎了血魔宮,以及死靈沙海。
「嘭!」
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聲巨響。
霎時,東方墨耳畔一陣狂風呼嘯,他能夠感受到,他正垂直向上而去。
「這是?」
就在他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之際,這怪物帶著他好似衝破地面,再次出現在了某個地方。
抬頭一看,四周竟然一片迷障籠罩。在地上,則是數之不盡的白色枯骨。
「骨sd方墨心中駭然至極。
向著腳下望去,那原本丈許大小的泉眼,已經被此僚完全沖開,形成了一個十餘丈的黑黢黢深坑。
要知道他們用了數年的時間,才從骨山到達血魔殿,沒想到這怪物只是跺了三次腳,就做到了。
「這是什麼實力?」
東方墨敢肯定,此僚絕對不是化嬰境修為。
「嘶!」
就在他震驚的無以復加之時,只見這身披袈裟的怪物,猛地一吸。
同時,周遭的迷障化作了兩股濃郁的黑煙,從它的朝天鼻沒入,被其吸入了腹中。
十萬丈高的骨山,無盡的迷障,只是數個呼吸就被吸的乾乾淨淨。
終年籠罩迷障的骨山,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即使在無盡遙遠的距離,也能看到一座白骨皚皚的高山,矗立在大地之上。
此時在山頂,這怪物右手平攤於面前,掌心上站著一個對它來說,就像蟲子般大小的人族修士。
而在其周圍,血族四大首領,邢伍,還有那刺客少女,都在紛紛落在不遠處。
東方墨也明白了這怪物之前說「行最後一善」,應該便是指將這些人一同救出。
可讓他愕然的是,在骨山之下,此時竟然有著密密麻麻的修士。
這些修士有人族,有血族,似乎正在進行著一場兇殘的廝殺。
但是因為骨山的巨變,他們暫時停止了爭鬥,轉而一臉錯愕的望著骨山的方向。
一些修為高的人,更是能夠看到骨山山頂,有一個形似猴子的龐然大物。
「嗡!」
就在東方墨愣神的剎那,下一息,他就有所感覺的回過頭來。
隨即就驚恐的發現,面前這怪物渾身散發出一陣濃郁的黑光,並且一股讓人顫慄的魔性,從其眼中爆發出來。
現如今,它早已沒有了之前那種佛性的光輝,好似完全入魔。
這怪物注視著掌心,嘴角忽的翹起一絲殘忍的笑容。
但若是仔細的話,就會發現它並非是完全注視著東方墨,而是盯著他靈海當中那粒乾癟的蓮子冷笑連連。
「桀桀桀桀!」
只聽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快走!」
恰在此刻,黑袍身影腹部鼓動,聲音迴蕩開來。
語罷,他更是身形一晃,眨眼便融入了面前的虛空當中。
他已經知曉,這怪物即將凶性大發。
能夠動用法力之後,血族另外的三大首領,可都是名副其實的化嬰境修為,立馬將面前的虛空撕開,踏入其中。
至於那刺客少女,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眸,當看到眼前這一幕後,也被震驚的無以復加。
只見她向著懷中一摸,拿出了一張法力波動劇烈的白色符籙,一把將其捏碎。白光閃耀之下,其身形頓時消失。
至於邢伍,此時身軀拔高了一尺,面色猙獰異常,但嘴角鮮血溢出,似是受了一定的傷勢。
他之前和血族那光頭大漢苦戰,尚未從那種狂化的狀態恢復過來。
如今看向那怪物,其眼中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驚駭,仿佛面對一隻絕世大凶。
不知是否是因為東方墨尚在那怪物手中,他剛要逃離,腳步卻硬生生停了下來,陷入兩難的境地。
在這怪物的注視下,東方墨身軀就像被直接看穿。
然而不知不覺中,其靈海內那顆乾癟的蓮子,突然顫抖了一下。
至此,那怪物殘忍的目光忽的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片刻後,只見它瞳孔當中匯聚了兩道微弱的金色光芒,似是恢復了些許理智。
而後看向東方墨,嘴唇開合起來,好像在述說著什麼。
只是它的話唯獨東方墨能夠聽見,即使邢伍就在身旁,也沒有任何察覺。
這怪物嘴唇不斷蠕動,東方墨則一副詫異聆聽的樣子。
足足四五個呼吸之後,此僚眼中的金光忽然消失。
「啊!」
霎時,只聽它仰天一聲暴戾的大喝,同時一把握住東方墨的身軀,手臂伸直,猛地一掄。
「咻……」
東方墨的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向著眨眼就消失在天邊。
「東方兄!」
邢伍已經從那種癲狂當中恢復過來,此時看到東方墨消失,再一看面前這凶神惡煞的怪物,心中立馬生出一股驚恐。
只見他雙腳彎曲,再猛地伸直。
「嘭!」
身軀彈射而起,直接從骨山山頂向著山腰墜下。
那怪物的吼聲可謂震天,足足持續了好片刻,這才驀地一低頭。
看向骨山之下無數的人族以及血族修士,一聲獰笑後,眼中爆發出兩道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