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你很勇
華盛頓的訓練營結束後，阿甘、喬丹、巴克利等一幫朋友們將分道揚鑣，回到各自的球隊去。
隨著夏天悄悄過去，秋天到來，各隊的訓練營將依次開啟，1990-1991賽季的腳步漸漸近了。
甘國陽沒有將查爾斯-巴克利想離開華盛頓子彈的消息告訴任何人，包括喬丹。
臨別時他提醒巴克利，不管去哪個城市打球，保持良好的狀態，用球場表現說話，是應對質疑和攻擊的最好辦法。
而且有時候他應該管管自己那張嘴，為自己的妻子、孩子多考慮考慮，別老是說胡話（大概率不聽）。
巴克利點點頭，他知道阿甘說的對，現在的他不再是貪吃愛玩的男孩了，而是肩負責任的男人。
之所以想離開華盛頓，巴克利也考慮了家庭，他希望去一個氛圍更加寬鬆，環境更加優越的城市。
華盛頓雖然是美國首都，然而這裡的治安狀況並不好，1989年單年發生謀殺案400起，成為全美謀殺案件最多的城市，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謀殺之都」，而且這一數字還在不斷攀升。
整個城市的毒品、暴力犯罪層出不窮，黑幫遍地，和華盛頓毗鄰的巴爾的摩更是犯罪之都，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
雖然巴克利有能力入住富人小區，接受警察們的保護，但他還是不希望孩子成長在這樣的環境。
波特蘭確實是個好地方，但巴克利不允許自己去抱阿甘的大腿，他要堂堂正正在季後賽中擊敗阿甘和喬丹。
甘國陽回到波特蘭後，照例參加了1990年的開拓者新人訓練營。
因為拿到了聯盟第一的戰績，所以開拓者在90年選秀大會上只有首輪最後一個順位簽，二輪簽則在范德維奇的交易中給了尼克斯。
僅有這個倒數第一簽的傑里-韋斯特，經過一番精挑細選，拿下了來自德克薩斯大學埃爾帕索分校（簡稱UTEP）的大前鋒安東尼奧-戴維斯。
UTEP的主教練是NCAA著名教頭唐-哈金斯，1966年他率領首發全部為黑人的UTEP在NCAA決賽中戰勝了約翰-魯普帶領的全白人肯塔基大學，成為NCAA歷史上第一支全黑人首發取勝的冠軍，後來他和球隊的事跡被拍成了電影《光榮之路》。
戴維斯在UTEP打了四年，和現在的勇士球星蒂姆-哈達威合作，是球隊內線的主力球員。
但在1990年選秀大會上，戴維斯並未受到各支球隊的關注，因為他的身高、打法註定是個藍領球員。
大部分專家、球探預測，戴維斯會掉到第二輪，甚至有可能落選。
傑里-韋斯特倒不是認為他有什麼特別的天賦，而是看中他強壯的身體和健美的肌肉。
原本傑里-韋斯特想選的是克萊姆森大學的坎貝爾，不過坎貝爾在前面的順位被湖人拿下。
韋斯特退而求其次，挑中了戴維斯，以填補安東尼-梅森離開後的缺漏。
梅森在六月份的總決賽上一鳴驚人，展現了他強悍的身體素質和堅硬的意志品質。
作為一個第十二人，梅森在防守、進攻中沒有犯任何低級錯誤，在場上打了大半節，圓滿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如果梅森在常規賽打出這樣的表現，是不會有人關心的，可這是總決賽，是NBA歷史截至目前收視率最高的一場總決賽。
梅森的身價因為這一場比賽水漲船高，而作為二輪秀的他，只和開拓者簽了一份一年的短約。
開拓者想留梅森，卻給不出太長太高的合同，畢竟他發揮再出色，也只是第十二人，不可能讓他占據太大薪資空間。
這時候「波特蘭拾荒者」帕特-萊利又站了出來，聯繫了梅森，給他拍了一份四年的合約，讓他把肌肉帶到南海岸。
在新的勞資協議下，開拓者無法匹配熱火開出的合約，只能眼睜睜看著梅森被挖走。
梅森原本不想離開波特蘭，在這裡他拿到了總冠軍，並且在阿甘身邊打球、訓練，他覺得很快樂。
在收到熱火的報價後，梅森打電話給甘國陽詢問意見，甘國陽卻支持梅森去邁阿密。
「一個球員職業生涯是很短暫的，為了家庭和生活，要珍惜每一份大合同。波特蘭無論如何都給不了你這樣的長約合同，而且去了邁阿密你會有更多上場機會。帕特-萊利是個好教練，你在他身邊打球收穫會很多，你能創造屬於你自己的輝煌。」
聽到甘國陽這麼說，梅森這才放下執念，給萊利回電，表示自己會去邁阿密。
於是，這次新人訓練營甘國陽再看不到梅森黑黢黢的身影，健身房裡也少了一個一直陪著他的好夥伴。
傑里-韋斯特挑了安東尼奧-戴維斯充當梅森的平替，這傢伙同樣身高6尺9，體格健壯，也是個健身的好料子。
韋斯特的目的很明確，球隊的第12人就是阿甘的保鏢、打手，一旦比賽中出現火藥味，第12人就要能上去平事。
平不了事，就要把對方人給平了。
和活塞的總決賽，甘國陽被禁賽兩場。
好在開拓者兩個主場都贏了，好在伊賽亞-托馬斯第二場打不了。
以後可能還有類似的事發生，板凳席上必須有個背鍋惡漢在才行。
除了戴維斯之外，開拓者又在自由市場挑了幾個球員簽下短合同，支撐訓練營的進行。
薩博尼斯因為膝蓋的傷勢缺席了新人訓練營，醫生囑咐他要好好休息。
在男籃世錦賽上，薩博尼斯的消耗很大，膝蓋有積水，這是他最後一次為蘇聯效力了。
而彼得洛維奇和迪瓦茨準時回到波特蘭參加新人訓練營，但他們已經從之前的親密無間，變得形同陌路。
之前他們的更衣櫃是緊挨在一起的，這回他們的更衣櫃卻各置一邊，離得很遠。
過去他們每次訓練都有說有笑，訓練結束後一起回家，第二天再一起坐車到訓練館。
現在他們練完各回各家，迪瓦茨總是先走，彼得洛維奇會多練一會兒再走，訓練時更是互不理睬。
鮑比-貝爾曼一開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呵斥兩人，讓他們不要像小朋友一樣鬧脾氣。
後來貝爾曼才知道前因後果，迪瓦茨已經變成克羅埃西亞的全民公敵，彼得洛維奇在回國後承受了巨大壓力。
在克羅埃西亞國內，不少球迷希望彼得洛維奇離開波特蘭，認為他不能再和迪瓦茨一起打球。
但彼得洛維奇並不想離開波特蘭，他在聯盟剛有一些起色，況且他還拿到了總冠軍，他的籃球生涯剛剛起步。
這裡有重視他的貝爾曼教練，有一個值得他終身學習、終身追趕的老大阿甘，還有狂熱可愛的球迷，以及良好的更衣室氛圍。
彼得洛維奇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理由要離開，可他同樣不知道該如何與迪瓦茨相處。
過去他們的關係有多親密，現在他們相處起來就有多尷尬。
這些貝爾曼看在眼裡，甘國陽看在眼裡，傑里-韋斯特也看在眼裡。
在某天訓練結束後，球員們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最後球館裡只剩下甘國陽和彼得洛維奇。
他們兩個總是練的最刻苦，時間最久。
和上個賽季相比，彼得洛維奇在外形上有了不小的變化。
之前他留著一頭蓬蓬的長捲髮，看起來像個沒長大的翩翩少年。
這個夏天，彼得洛維奇將頭髮剪短，蓬蓬的長捲髮變成了普通長度。
這讓很多喜歡他英俊外貌的女球迷感到失望。
還有一點，彼得洛維奇的身體明顯比上個賽季強壯了很多。
休賽期他專門請了體能教練來磨鍊自己，增加自己的肌肉和體重。
上個賽季他已經打下了不錯的底子，只不過賽程密集，體能消耗大，導致身體不掛肉。
在打完世錦賽後，他有了整塊的訓練和休息時間，體重和肌肉量迅速增長。
去年彼得洛維奇身材明顯偏瘦，而且因為背部肌肉不夠厚實，微微有些駝背。
經過夏天系統的訓練，他的身體變得又寬又厚，駝背已經消失，他的身材變得更加挺拔。
用阿甘的話說，「你看起來更像一個男人了。」
每天訓練結束後，他都會抽時間和甘國陽打一會兒一對一。
他依舊不是甘國陽的對手，但和上個賽季相比，他明顯懂得如何去利用身體，利用對抗。
而不是試圖單純依靠速度和技巧來擺脫甘國陽的防守，這讓他有時候也能獲得成功，命中一些漂亮的進球。
「我為你的進步感到驕傲德拉岑，現在你和我之間的距離，只差0.9個麥可-喬丹了。」甘國陽誇獎彼得洛維奇。
不過彼得洛維奇沒有因此太高興，事實上整個訓練營期間他都悶悶不樂，因為迪瓦茨的關係，因為南斯拉夫國內的緊張局勢。
甘國陽看著彼得洛維奇眉間的憂愁，道：「嘿，德拉岑，聽說你想尋求交易，離開波特蘭。」
彼得洛維奇聽甘國陽這麼說，連忙否認，道：「不！沒有，我沒有…我很喜歡留在波特蘭，這裡很好，非常好。」
「那你為什麼看起來悶悶不樂呢？這個賽季是我們要衛冕冠軍的賽季。」
「阿甘，你知道原因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弗拉德相處，沒辦法。你能幫幫我麼？」
甘國陽陷入了沉默，在開拓者他一向無所不能，偏偏在薩博尼斯、彼得洛維奇、迪瓦茨的事上無能為力。
甘國陽投出了一個三分，準確命中，道：「有些事是無法妥協和緩和的，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聽阿甘也這麼說，彼得洛維奇的眼神黯淡下去，道：「或許我真的應該離開…總好過現在這樣尷尬的情況，反而會讓你們難做。」
甘國陽道：「不要著急做決定，也不要想太多。你要記住，世界總在變化，耐心一些。情況會變糟，自然也會變好。我相信你和弗拉德之間的友誼是真摯的，只是人無法掙脫自己的立場，無法扭轉大環境和潮流。我們唯一能掌控的，就是手裡的這個籃球。」
說著，甘國陽將皮球扔給了彼得洛維奇，兩人繼續在訓練館練習。
甘國陽並不準備緩和迪瓦茨和彼得洛維奇之間的矛盾。
他們的矛盾不是個人矛盾，是民族矛盾，旁人是無法左右的。
對此甘國陽自己深有感觸，他不會做無用功。
他想，與其想著讓彼得洛維奇和迪瓦茨重歸於好，不如讓他們互不干涉，專心打球。
場下保持冷淡，場上正常配合，這在體育行業不是不可能，甚至是常見的事。
比如伯德和麥克海爾這兩個凱爾特人核心就互相不爽，場外從不說話，更不是朋友。
但球場上他們配合無間，是默契的隊友。
還有喬丹和皮蓬關係也不怎麼樣，反正每次阿甘和喬丹一起活動，從來都見不到皮蓬的影子。
NBA球隊裡，球員性格不合，做不了朋友的情況實在太多了，但很多時候都不妨礙好好打球。
迪瓦茨和彼得洛維奇都是熱愛籃球的人，甘國陽相信他們可以讓場外不影響場內。
所以在和彼得洛維奇聊完後，甘國陽準備找個時間和迪瓦茨好好談談。
可是，第二天上午，甘國陽第一個抵達訓練館，卻發現有個人比他來的還早——是傑里-韋斯特。
「嘿！傑里！你為什麼來這麼早？被老婆趕出家門沒有地方睡覺？還是說，我們的總經理正在熱身，準備復出比賽。」甘國陽和韋斯特開玩笑。
韋斯特臉上沒有任何笑容，而是開門見山道：「桑尼，我準備做一筆交易。」
「交易？怎麼，你要把我送去湖人？」
「……」
「那樣波特蘭球迷會殺了我。是關於迪瓦茨的交易。」
提到迪瓦茨，甘國陽心往下一沉，道：「你準備交易弗拉德？」
韋斯特點點頭，道：「訓練營的情況你看到了，迪瓦茨和彼得洛維奇之間的矛盾難以調和。這不是兩個人擁抱一下，互相說說心裡話就能解決的，這是民族矛盾。」
甘國陽道：「但這不意味著他們無法在球場上好好合作，場下冷淡，場上好好打球，完全是可行的。」
「的確可行，可是我們完美的更衣室氛圍會被破壞，而且他們的關係會是一個定時炸彈。我有在歐洲那邊的朋友傳來消息，說南斯拉夫內戰是遲早的事，塞爾維亞和克羅埃西亞很可能爆發民族戰爭。這可不是普通的關係不好，或者性格不合，你能明白嗎，阿甘？」
甘國陽沉默了，韋斯特說的沒錯。
現在南斯拉夫國內劍拔弩張，克族和塞族互相仇視。
後面一旦發展成為內戰，兩人的關係就不是「不合」那麼簡單了。
「現在南斯拉夫那邊的情況還不算嚴重，國際上的關注並不多，趁矛盾還沒有徹底爆發，交易掉他們中的一個，就是最優解。如果等到矛盾爆發再解決，一是球隊氛圍被徹底破壞，二是球員的交易價值會大大降低。所以，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那…為什麼是弗拉德？」
「桑尼，你應該知道原因的，因為我們有你，有阿維達斯！弗拉德非常優秀，但他在波特蘭，很可能無法達到他的上限。去別的球隊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就像梅森那樣。」
傑里-韋斯特的話很有道理，這個道理甘國陽其實明白。
可他是個重感情的人，迪瓦茨是東歐三人組裡最年輕，最活潑的那個。
他幽默、風趣，在英語最差的情況下，話卻最多，是球隊的開心果。
沒有人不喜歡他，有他在，訓練營總是充滿樂趣，如果他離開，每個人都會失望和難過。
可以想見，最難過的人一定是彼得洛維奇，他知道是因為自己，迪瓦茨才不得不離開的。
韋斯特看出阿甘的猶豫，他知道阿甘重感情，他拍了拍甘國陽，道：「桑尼，你知道的，NBA就是這樣。不光是弗拉德，沒有人會永遠在一個地方待下去，甚至包括你，也許你也有想遠走高飛的那一天。」
甘國陽知道韋斯特說的對，其實管理層做決定，本不必和球員通氣。
但韋斯特尊重甘國陽，知道他是球隊老大，所以必須通知到位。
「我相信你的專業性，傑里。」
「嗯，我會爭取在季前賽訓練營開始前完成這筆交易，減輕弗拉德離開對大家的影響。」
甘國陽知道，傑里-韋斯特既然通知自己，交易的準備工作肯定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只差臨門一腳。
所以，弗拉德-迪瓦茨離開波特蘭，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不過就在當天的下午，訓練結束後，傳來一個震動聯盟的交易大新聞：
查爾斯-巴克利主動提出交易申請，他被華盛頓子彈送去菲尼克斯太陽，交易得到湯姆-錢伯斯、安德魯-朗和蒂姆-佩里。
甘國陽得到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聯繫了查爾斯-巴克利，誇獎他：「查爾斯，你真的很勇，竟然敢到西部來？」
巴克利則在電話里叫囂：「桑尼，你在西部的統治要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