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當初穆承琳事件的幾個知情人之外,誰也沒料到穆少媛會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更沒想到她會在皇宮裡頭行兇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聖上最寵愛的一個妃子。這妃子好巧不巧的正是沈家人。
幾乎是一夜之間,穆霖就愁得完全白了頭。整個人迅速地蒼老衰敗下來,翌日凌晨過後沒多久,雞都還沒打鳴,他就已經起了身,坐在庭院裡望著周圍的粉牆青瓦,怔怔地發呆。
傅氏初時並不知道這事兒。雖然她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可是穆少媛這次被抓反而給她了一絲希望。這麼久以來,她頭次覺得,琳姐兒在天之靈應當是看著這一切的。看著那個陰毒下手的謀害之人一點點地被人發現、然後一步步地邁入牢獄之中。
許是因為覺得解恨,在回到秋棠院痛哭了一個多時辰後,傅氏起身梳洗,再收拾停當,心情竟是奇妙地明朗了很多。所以這一夜睡得其實很不錯。
當傅氏精神奕奕地去尋穆霖時,還沒見到人,就聽底下人稟報了侯爺的狀況。她急急地往前行去,剛走到院門口,便見到了庭院中那個年邁蒼老的身影。
今日天有些陰。陽光沒能完全燦爛的灑落下來,而是被陰霾遮擋,暗暗地透著些微光亮。
這沉沉的光亮中,懷寧侯穆霖彎著脊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明明才五六十歲的年紀,明明是比郜太后年輕了一輩的他,現下佝僂著脊背滿頭白髮,從背影上看去居然和郜太后有些相像了。
傅氏疾步上前。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依然勸慰道:「侯爺不要著急,家裡其他孩子們都好好的,這不比什麼都重要?再者、再者……」她頓了頓,努力了一把,終是違背著心意說道:「再者這次殺人的不見得就是二小姐。」
聽了她這話,穆霖灰敗的臉色終是好看了點,回過頭來朝她笑笑,伸手扶了她坐下。
「我沒覺得不是她的錯。」穆霖說著,負手而立,剛才躬著的脊背挺直,就又恢復了懷寧侯那氣勢威嚴的威武模樣,再不似剛剛那般蒼老,「我覺得就是她做的。這樣狠心的人,天底下沒有幾個。我只是覺得自己太過失敗,竟是沒早一點發現了她的惡毒之心。任憑她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怎麼會是侯爺的錯呢——」
「就是我的錯。」穆霖抬手打斷了傅氏的未盡之言,嘆息著說:「就是我的錯。我不該縱容她至此。說實話,她以前也曾求過我多次,我都一一答應了。總覺得她是庶出,性子又怯懦,合該多照顧著她點。現在想來,卻是我錯了。」
傅氏道:「她比琳姐兒年紀還小一些,出生的時候我已經在侯府。她疏於管教總歸是我看顧不當的關係。」
「不關你的事。老二他們都不肯聽你的,他的一個庶出孩子又怎會讓你你來照顧?」
穆霖說了這句話後,忽地想起了一個人來,喚了長隨來問:「二老爺呢?人在哪裡!」
現下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府里上下都回來了,來來往往的人走了那麼多遭,硬是沒有看到過二老爺穆承軻的身影。
長隨倒是打聽過二老爺的去向。
之前穆少媛在宮裡出了事,雖然大家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是在那靜雅宮裡她聲嘶力竭的喊聲卻是被不少人聽到了。因此,即便是靜雅宮被封住,消息也悄悄地傳了一些出來。
更何況昨兒侯府和國公府的人進了宮的和出了宮的人數不對等。細細數來,唯獨國公府大房差了一個人,正好就是世子爺的妾室穆氏。
回到侯府後,長隨看侯爺神色不對,悄悄打探過二老爺的去向,也方便侯爺問起來的時候隨時答了。
誰知旁人卻道二老爺並不在家中。具體去了哪裡,誰也說不清楚。好似是外頭有同窗宴請,他跟著去了,中午就出了門,許是飲酒暢飲了,知道晚上也未歸。
現下已經是第二天上午。長隨聽聞侯爺問話,直接把實情說了出來。
「這個混帳!」穆霖虎目圓睜,爆喝一聲怒道:「一把年紀,做事不靠譜,沒有絲毫的打算。總是得過且過的一日挨一日,這像什麼樣子!」
他這怒喝之聲太過駭人。僕從們盡皆停了手裡的活計,一個個地垂眉斂目大氣也不敢出。
傅氏笑了一下,抬手給穆霖撫著肩膀上的落葉,悄聲道:「侯爺何必這樣生氣?二老爺寒窗苦讀那麼多年不容易。現下他和同窗出去談談心也少的,省得鎮日裡悶在家中光看書,眼睛都要熬壞了。」
她不提這一茬的話穆霖差不多就要忘了。她一提起,穆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讀書?我怎麼沒看出他哪兒想讀書了!光捧著書本子盯著,看沒看進去都還難說!」
想到昨天大家進宮前的時候,穆承軻說甚「不跟著湊熱鬧」了,要「認真讀書用功」時那誠懇的模樣,穆霖氣極,當即砸了手邊的一個青花瓷瓶。
砰的一聲過後,是他盛怒的聲音,「誰知道他是不是在用功讀書?打著讀書的名義,平日是不是都在偷懶,誰又說得清!」
聽聞這話,傅氏笑了笑,沒吭聲。
以往的時候她提醒過侯爺,那穆承軻平日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讓他辦個什麼事兒都推脫說自己太忙,要緊著點先看書。不然的話怕是要耽擱科舉。
以往傅氏就覺得二老爺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更沒有好好用功。
傅家世代書香,傅大學士又是當年的文臣之首,傅氏耳濡目染下,也很能看得出一個人是不是在認真讀書。
往年有袁老姨娘在,總幫著二老爺說話。侯爺就對二老爺很寬鬆,傅氏偶爾說兩句他也渾不在意。
後來琳姐兒被穆少媛害的事情曝光出來,穆承軻也沒多管什麼。甚至於都沒有再多仔細教導下穆少媛。對此傅氏心中始終藏著一把火氣,憋得心裡難受。和侯爺說起來,侯爺也只道他要用功讀書,沒有多管。
現在看到侯爺終於正視二老爺那看似認真實則偷奸耍滑的性子,傅氏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反而比起剛才更為平靜了些。
如今穆少媛被押走了並不在侯府。
穆霖心裡的怒意沒處發泄,指了長隨高聲命道:「快!去把老二那個不爭氣的東西給我叫回來!我要親自問問他這些日子到底在忙什麼!」
謀害宮中貴人是大罪。穆少媛的事情不宜聲張。穆霖只能把全部火氣都放在了穆承軻的身上。
長隨嚇了一跳,看不出眼前這個眼睛赤紅氣急敗壞的老人家就是平日文雅的懷寧侯,忙應聲退了下去,忙不迭地派了人四處尋找二老爺。
既是府里沒人,自然要到府外四處去尋。
長隨在門房等得焦急。
看到有個家丁匆匆跑過來,還以為二老爺有消息了,趕忙問:「怎麼樣了?二老爺在哪?」
家丁被他急切的樣子嚇了一跳,定定神後道:「還沒找到二老爺。」看長隨不住擺手,他趕緊說:「我剛剛從轉角看到一個老乞丐在那邊探頭探腦的,覺得有些眼熟。追過去瞧了幾眼,您猜是誰?」
長隨被他這樣轉彎抹角的弄得不耐煩,擺擺手催促:「管他什麼老的少的乞丐。你趕緊給我繼續去找!」
家丁看他真的生氣了,只能拔腿就跑,邊跑邊道:「我瞧著那個好像是袁老姨娘……唉罷了。反正都是已經趕出府的人了,沒必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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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發生了昨天那樣的事情後,整個的皇宮裡也都小心翼翼的。平時破從門走路都不敢大聲,唯恐一個不小心成了出頭的那個,反倒是要被主子們訓斥了。
常平宮內,宮人們都被遣了出去。有幾名親信的留在廊檐下說著話。旁人則是退出去至少十幾丈遠,都不敢靠近。
正殿的屋子裡,只沈皇后和沈老太太兩個人在。
沈老太太如今年歲大了,眼睛有些不太好使。眯著眼在屋裡看了老半天方才確認這兒確實只她們母女兩個,沒旁人在。這才放下心來。
「不知皇后娘娘尋了老身過來有何事情?」年紀大了後,沈老太太的相貌也愈發慈愛起來,像個尋常的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只是她說話的語氣依然凌厲,帶著誥命夫人慣有的高高在上的語氣,對著身為皇后的女兒也不見半點的和緩,「老身聽說了昨天的事情,對此悲慟萬分。只希望皇后娘娘儘快懲治那兇徒,也好告慰才人的在天之靈。」
說到最後,沈老太太的眼睛濕潤,已然是要落下淚了。
不怪她這樣傷感。
沈家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又漂亮又懂事的後輩,最難得的是非常得皇上的歡心。眼看著沈家的勢頭越來越好了,突然,後輩出了事。這讓她怎能不為沈家的日後而擔憂?
沈皇后亦是在憂心此事。
沈家身為開國四個武將之家其中的一個,卻遠不如另外三家的勢頭好。
郜家、穆家和孟家都有年輕有為的後輩來支撐著。唯獨沈家,孩子們一個個的都不爭氣。平時讓他們讀書,他們不好好讀。讓他們練武,他們打打鬧鬧就是不好好學。
小時候就罷了。看不出來。幾年十幾年甚至於幾十年過去,一個長進的都沒有,這差距就顯示出來了。
沈皇后一直都知道,郜家和穆家還有孟家教導孩子們都是非常用心的。特別是郜家和孟家,打從孩子能走開始,就訓練著習武,半點都不鬆懈。
國公府前頭幾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國公爺征戰在外不得閒。只郜七爺是他手把手教導起來的,為人行事可見一斑。
而孟家,女兒們和兒子們一樣能幹,孟家上上下下有五六個人在軍中效勞。孟大將軍告老還鄉後,現還有孟六爺和孟華瓊最為出眾。
唯獨沈家。一個個孩子都不爭氣,偏偏還傲氣得很,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裡。
看著眼前的老母親,沈皇后難得的動了怒,低聲叱道:「母親也是太溺愛那些孩子們了!咱們沈家的子孫哪一個就不如那幾家的強了?若非教育不得當,怎能一個出息的都沒有!」
她是真的心有怨氣。
在年少時候就入了宮,她和家裡的聯繫沒法太多,更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孩子們的課業和習武。所以總是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務必要讓後輩們好好努力,不能讓沈家的興旺斷了頭。
可是細觀現下狀況,沈家分明就是到了窮途末路,不然也不至於選一個旁支的女兒來幫忙固寵。
倘若娘家給力,如郜家孟家一般,她哪裡需要這般消耗心神在這種事情上?可惜她鞭長莫及。而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
沈皇后又恨又氣,面上怒容顯現。
沈老太太被人吹捧了幾十年,基本上沒受過什麼挫折。乍一聽到自家女兒居然來反駁呵斥她,她頓時怒了。也顧不上這位是皇后娘娘,當即拍了桌子道:「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竟然把這種事情怪到我的頭上來!你說我溺愛孩子?那好,若你從小就被我棍棒伺候著,看你現在還能不能做到這個份上來!還不是我從小嬌養著你,你現下才能這麼出息!」
幾句喊完,到底是記起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沈老太太深吸口氣壓制住怒意,語氣生硬地說:「老身年紀大了,經常頭疼,說話常常不經思考。還望皇后娘娘多擔待著些。」
雖然口中說的好像是退了一步在講自己的錯,可是語氣里透著的全然不是這種意思。
沈皇后初時柳眉倒豎,抹了脂粉的臉上滿是憤怒。而後抬眼看到自家母親那蒼老的面孔,臉頰上條條深深的褶皺,她的怒氣就漸漸消失不見了,繼而化為一聲嘆息。
「娘。」沈皇后恢復了平日在家中的稱呼,雖然她也是做了祖母的人,雖然她也是年紀一大把了,對著自己的母親卻還是如在家時候撒嬌一般,軟著聲音說:「我這不是為了咱們沈家好嗎?如果不是為了沈家?我哪裡需要費那麼多的力氣。我也不是怪您。就是、就是——」
這話她有些接不下去了。沈皇后話鋒一轉,又道:「最近靜玉怎麼樣了?還在吃齋念經?」
余怒未消,沈老太太當真是沒料到話題突然轉到了這個上面,愣了下方才說道:「沒有。偶爾吃齋念佛,大部分時候還是老樣子。怎麼?要她來宮裡陪你一段時間?」
「不是。」沈皇后慢慢說著,細觀沈老太太神色,「我想給她介紹一門親事。」
沈老太太眼睛一亮,蒼老的面容現出幾分神采。待到看清沈皇后眉目中的堅毅後,她恍然明白了什麼,笑意頓時斂去,沉下臉色問:「什麼親事?」
沈皇后低聲道:「我想把她許配給成岳侯。」
聽到這個人後沈老太太的神色頓時陰沉到了極致。
「怎麼是他!」沈老太太怒道:「傅茂英死活不肯嫁的人,如今你竟然要你妹妹嫁過去!你這是誠心把她往火坑裡推!」
「火坑?」沈皇后冷笑,「當初你們送我進宮的時候,怎麼沒想著這裡是火坑?成岳侯府有什麼不好!最起碼要自由有自由,錢財身份一個不缺。哪裡就不行了?」
「但是那成岳侯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老太太拍著桌子壓低聲音快速說著,「他雖然武藝高強戰功赫赫,可是這個人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不然的話,憑著他的本事,為什麼傅茂英不肯嫁給他!」
傅茂英便是現下懷寧侯府的侯夫人傅氏。
當初成岳侯看上了傅大學士的女兒傅茂英,一心求娶。
成岳侯是後來才發家的。太.祖建朝後,他方才進入軍營。憑著天生大力和一股子往前沖的勇猛勁兒,年輕時候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憑藉自己的戰功而封侯。
即便他的人品總是被人詬病,但是此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帶出的幾個徒弟在軍中都頗有聲望,嫡長子也十分爭氣,現在在軍中做副將。
雖然成岳侯府比不過郜家孟家這樣的襲爵之家聲名顯赫,卻也十分了得。
思及此,沈皇后忍不住一再地嘆息。
現在她年紀大了,大皇子平日裡辦差又不太得皇上的歡心。
最重要的是,這次郜五爺歸京,皇上一併召了沈家四老爺一起回來。看那意思,皇上是覺得沈四老爺年歲大了,有意讓他辭了職安享晚年。
沈家四老爺是沈家最後一根支柱。
現在沈才人突然暴斃,沈四老爺要交出兵權。沈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沈皇后昨晚上心急火燎的,考慮很久才下定了這個決心——暫時依附成岳侯。與之結親,找了成岳侯當靠山。
「不成。」沈老太太斷然拒絕,「我靜玉是什麼樣的品貌?怎麼是那個粗人能夠配得上的!」
沈皇后覺得自己說得夠多了。再多再深的話,怕是要觸及到一些不能出口的禁忌。
「母親回去後好好想想吧。」她決定言盡於此,「若是為了沈家的將來,我勸您還是放寬心讓靜玉嫁個好人家。若是您非要不顧沈家的將來,那就不必如此了。」
沈老太太憋了滿肚子的氣出了常寧宮。
看著母親由人攙扶著的衰老的身影,沈皇后忍不住一再嘆氣。
如果想不通該怎麼辦?
難道用強逼的麼。
……
接連幾日,玲瓏的身子都不太舒服。好在品茗閣里最近還算安穩。她索性縮在了國公府里不出門去,只在族學和菖蒲苑兩點一線中來回折騰著。
其實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
穆少媛的那樁破事就暫時不用去管了。
七叔叔和她說起來過,穆少媛那邊這次應當是實打實的能夠定罪。但是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那邊都要走一遭過場,要花費不少的時候和精力。期間一定會有人來求玲瓏幫忙。
所以,郜世修千叮嚀萬囑咐,既然身子不舒服,索性就不出門去。留在國公府的話,無論有什麼人找過來,飛翎衛都能幫她一一擋住了。不用擔心。
不僅如此,就在宮裡出了事兒的第二天中午,侯夫人傅氏就派了人來和玲瓏說,侯爺發了大脾氣,正懲治著二房的人呢,讓她沒事先別回侯府。免得觸了霉頭。
玲瓏就很是安生地過了幾天的清閒日子。
說是清閒,也只是精神上的而已。身體上她飽受摧殘,難受得不行。小腹總是墜墜的難受,走著不舒服,坐著不舒服。躺著的話還得看姿勢,一個不小心扯動了某些地方,肚子也是一陣陣的揪緊。
郜世修看在眼裡,很是心疼。接連幾天往藏書閣跑,也沒找出什么子丑寅卯來。
玲瓏一再和他說,沒有頭疼腦熱,也沒打噴嚏流鼻涕,也沒有犯暈中暑,應當沒甚大礙不要緊。
可他依然覺得不放心。
於是這天下午他直接從太醫院裡揪了個人回來。
這是一位有三尺長須的白鬍子老先生。杏林聖手,治療各種疑難雜症都很在行。
老太醫給玲瓏診脈的時候,初時還是一臉嚴肅,而後若有所思,繼而面帶微笑。
最後老人家深深地看了玲瓏一眼,又認真地打量了下郜世修,拱手與郜世修道:「七爺還請借一步說話。」
郜世修去而復返的時候,玲瓏正捧著七叔叔剛讓人端上來的冰鎮西瓜吃得不亦樂乎。
這西瓜是放在井水裡冰鎮的,很涼很舒適。暑天裡吃幾塊下去,通體透亮,自在得很。
抬頭看到郜世修進屋,玲瓏忙咽下口中的水果,拿起兩塊西瓜,自己留一個,另一個往郜世修跟前遞,高興地說:「七叔叔一起吃啊,很甜的。」
郜世修的視線往她小腹上掃過去,接過自己跟前那一塊後,很順手地把玲瓏手中另一個也給拿走了。
看著空蕩蕩的兩手,玲瓏愣了下,好心提醒他:「有個是我的。」
「不准再吃了。」郜世修說著,把兩塊一起擱在了離小丫頭最遠的一個桌子上,拿了濕帕子給她擦嘴角擦手,想了想又補充道:「隔幾天你好了再吃。」
玲瓏看著他這認真的一本正經模樣,頓時嚇到了,緊張地問:「我這病情很嚴重?」
「……倒也不是。」郜世修說著,拿著帕子的手一頓,慢慢笑了,「應該就快到了。」
「什麼快到了?」玲瓏眼巴巴地看著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催促道:「你倒是快說啊。」
「好日子。」郜世修莞爾,「我們的好日子,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