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七叔叔,玲瓏才不管那許多。看著小排骨遲遲不落下來,她掰著七叔叔的手腕硬是讓那筷子頭兒放在了她的晚上。然後果斷地從他筷子中間搶過小排骨,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郜世修拿著絲帕給她擦了擦唇角,還不忘抬指敲敲她的筷子提醒:「剛才說的穆承輅呢。」
「沒三哥的事兒。」玲瓏道:「是胡立和穆二老爺。」然後就把這幾天的事情大致地說給了郜世修聽。
郜世修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在他看來,胡立和穆承軻的事情翻不出什麼花樣兒來。就算鬧出點小火花,他也能立刻給他們澆滅,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想對付大皇子宋奉慎的話,要走其他辦法。得讓這人在皇上跟前先失了信再說。
其實皇上肯定已經有所察覺。不然這次太子出行,為何皇上一丁半點的太子行蹤都不透露給大皇子和沈皇后?其中定有關聯。
但郜世修也知道,方家的事情與大皇子有甚深的牽連。小丫頭在這方面探聽到的也不曉得有多少。若是一點事情都不讓她做,恐怕她晚上更要睡不好了。
沉吟過後,郜世修道:「不若這樣。劉澤既是知曉其中一些事情,讓他最近和你一同四處走走,看這事兒還有沒有旁的問題。若是有的話,及早告訴我,我幫你看看怎麼辦。」
玲瓏聽後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之前她就是不想因為大皇子那邊的事情麻煩七叔叔。誰知不過是查一個穆二老爺的去處而已,七扯八扯的居然也和大皇子府扯上了關係。
這下倒好。繞了那麼久的事情,還是無法避免地給轉了回來。
如果她拒絕七叔叔的好意,他會不會氣得再也不理她了?
玲瓏咬著排骨悄摸摸地抬眼去看郜世修。正打算從他神色里瞧瞧他現在的心情如何,冷不防地就四目相對上了。
玲瓏趕緊撤回視線,做出認真啃排骨的樣子。誰知動作還是慢了些,被郜世修逮了個正著。
「不願意讓劉澤去?」郜世修好似沒發覺她的搖擺不定一般,語氣平和地說:「是覺得他是飛翎衛不方便,還是覺得他是我的人不方便?」
「都有點吧。」玲瓏慢吞吞地波拉著碗裡的飯粒,垂著頭說:「這不一樣麼。」
「不一樣。」郜世修輕聲說:「若因為他是飛翎衛,那就是怕他幫忙耽擱了正經差事。我可以告訴你,我會安排好一切,你無需擔心。若因為他是我的人,那就是你不想麻煩我。我更可以直截了當地說,你我無需分彼此。你這樣見外,反倒是讓我心裡難過了。」
郜世修甚少這樣坦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與情感。玲瓏聽了最後一句後,心中震動,忍不住再次朝他望了過去。
郜世修這次沒有看她,只靜靜地幫她剔著小小的密密的魚刺,然後把魚肉放到了她的碗中。而後給她夾蔬菜,再盛了半碗飯。
不知怎的,玲瓏忽地心裡就生出了一些愧疚來。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她總覺得,這樣『體貼地』不讓七叔叔幫忙,七叔叔反而更難過。
「那,不如就讓劉澤幫幫我?」她咬著筷子哼哼唧唧地說。
郜世修側眸瞥了她一眼,略點頭,「嗯」了聲。
或許是倆人之間太過熟悉了,玲瓏愣是從這一個單音里聽出了點高興的味道。
玲瓏暗鬆了口氣。許是心情放鬆愉悅的關係,這頓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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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承軻這事兒說大不大,是他自己的私隱。說小卻真的不小了,畢竟是牽扯到了大皇子府的人,而且那人是大皇子的親信。雖然不知經歷了之前一系列事情後胡立在大皇子心中的地位還有多少,但這人曾經有過的影響力是無需置疑的。
玲瓏第二天一早就坐車往懷寧侯府去。而且特意讓劉澤做了車夫打扮來駕車。她這趟過來主要是想找了姑母傅氏來說說這事兒。不一定全部細節都與傅氏交代清楚,但是穆承軻的所作所為總要說一些的。特別是那女子與胡立之間的牽扯要告訴姑母。
免得大皇子府的人暗地裡做了什麼手腳,侯府的人還一無所知。
玲瓏心裡暗自思量著。哪知道她剛剛進了垂花門,就被穆少娟給攔住了。
「郡主幫忙勸一勸祖父吧!」穆少娟拉著她的手,急急地說道:「再這樣下去,也不知道我爹會不會被打死!」
如果是尋常,穆少娟也不至於求到長樂郡主的頭上。只不過這次也不知怎麼的,祖父關了房門,什麼人叫門也不開,只把父親關在裡頭悶頭使勁地打。隔了厚重的房門,她們姐妹倆和母親都還能聽到父親從裡頭傳來的痛苦哀叫聲。
剛開始那哀叫聲很大,扯著嗓子尖的快要突破天際。後來聲音慢慢慢慢地弱了下來。最後歸於無聲。
叫聲沒了後,鞭打聲音卻是能夠聽到了。也不知道得是下了多大的力氣,抽鞭子的聲音才會隔門傳了出來。
在幾乎沒有哀叫的鞭聲里,她們一個個的提心弔膽著。因為此種情況下,穆二老爺就好像、就好像幾乎被打死了一樣。
穆少娟一聽人來稟說長樂郡主回府了,便趕忙來了垂花門守著。為的就是攔住郡主幫忙勸一勸祖父。
聽了穆少娟哭哭啼啼說的這話,玲瓏心裡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東窗事發』,八成是穆二老爺的所作所為被侯爺知道了,忙問:「怎麼回事?」
過荷花巷的時候玲瓏還在想,到時候見了姑母該怎麼說。這下不等她說,侯爺已經先知道了。
穆少娟壓根就沒能進那個屋裡去,自然不知道起因,搖頭道:「不曉得怎麼了。母親和姐姐也在著急著。姑母也幫忙隔著門勸過祖父了,都沒用。」
玲瓏心裡有了數,讓丫鬟扶了穆少娟回屋,這便腳步一轉去了侯爺穆霖那兒。
穆霖是把穆承軻關在了書房裡打的。這裡原本該是穆承軻讀書的地方,穆霖卻從他的書架內側翻出了好幾本不堪入目的畫冊。
現下畫冊被撕得零零散散,片片紙張雪花一樣散落在地面上。
這些東西隱藏得很好。倘若不是知道他背地裡做過了那些齷齪的事情,穆霖也還想不到去搜他的書房。這下可好。原本以為二兒子在乖乖念書,現下才知道這麼多年自己的好心與苦心都白費。這人分明是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做,只擺了個讀書的樣子來推脫掉所有費力氣的活兒,然後拿了家裡的銀子來消遣!
「我打死你個不成器的!」畢竟年紀大了,又抽了很久的鞭子,穆霖現在是手腕也疼,胳膊也酸。唯獨嗓子剛才氣得吼不出來還算是好著的,所以現在沒力氣後,反倒是喊的聲音大了許多,很有氣震山河的架勢,「你天天說自己用功讀書。你給我說說,讀哪裡去了?嗯?」
穆霖把鞭子繼續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身影上面招呼過去。看著二兒子氣息奄奄了,猶不解恨。
之前他還想著,為什麼他一向注重孩子們的教導,結果家裡還出了穆少媛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當爹的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教出來的女兒又能怎樣好?
思及此,他有些後怕又有些寬慰。幸好有玲瓏請了穆雲來教導那幾個女孩兒。不然的話,有這麼個爹在做榜樣,雙胞胎也不知道會成了什麼樣子!
穆霖恨聲呵斥著。忽然聽到篤篤篤的敲門聲。他怒極,嘶啞著嗓子喝道:「都給我滾!」
敲門聲頓了頓,響起了個軟軟糯糯的少女聲音:「侯爺,是我。」
聽聞是玲瓏在外頭,穆霖的怒意好歹是少了點。而且,剛剛他還顧念著玲瓏幫了穆家一把,幫了那雙胞胎姐妹,自然不會對她冷眼相對。頓時語氣和緩了些,道:「有事兒晚些說。你在花廳里等我。」
玲瓏知道這個時候確實不宜打擾,遂應了下來。
穆霖叫人把穆承軻拖到柴房裡關著,看外衫上沾了不少血跡,他回屋換了身衣裳方才去往花廳。
此時天氣偏涼,玲瓏依然穿了袷衣。因為心裡有事兒,她縮在太師椅上坐著,垂頭看著腳前地面,小小的一團,瞧著跟多年前那個剛入府的小樣子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穆霖看到後,很是感嘆的嘆息了聲。
玲瓏聞聲看過來,發現了穆霖後,跳下了椅子,迎上前,「侯爺。」
穆霖身心疲累,與她也沒過多客套,指指桌子兩側的太師椅一人一邊地坐下來。
待到兩人都落座後,玲瓏當先就道:「我知道梨花胡同的事情。」
梨花胡同就是穆承軻另外一個家所在的位置。就在桂花巷的隔壁,挨得很近。
玲瓏原本是想要和傅氏商議這些。如今既然是穆霖知道了,她也沒必要和傅氏多說這些,轉而與穆霖商量起來。既然打算說了,她就沒有轉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告訴了穆霖。
穆霖默了一會兒後,嘆息道:「四丫頭和我說,她拜託了郡主來幫忙。我在那個地方找到人的時候,就想過郡主或許會知道實情。」
「其實此事我本不願意多管。畢竟是侯府家事,我一個外人不方便插手。」玲瓏坦承道:「只是那女子好似和大皇子身邊西席胡立有點牽扯,我不得不多留意。」
如果是面對著侯夫人傅氏,玲瓏的說辭或許會婉轉一些。對著侯爺穆霖反而不用這樣了。
穆霖襲爵多年,習武多年,對朝堂上的一些風吹草動遠比傅氏了解得要多。她知道自己稍做提點對方就能明白她的意思,故而只簡短講了兩句。
果然。這話一出口,穆霖神色陡變,壓低聲音側身問道:「郡主是如何得知的?」
「飛翎衛查出。」
「……那你打算如何去做?」
「許是要多看看那女子的行事才能做決定。」
穆霖點點頭,思量了下,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只是我不方便出面。可能還得麻煩郡主多走幾趟了。」
事關穆承軻養外室的醜事,穆霖若是出面的話,這事兒怕是要攪起來沒完了。而且一個不小心,穆承軻的所作所為就暴露了出來。
他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置那個女人和孩子。說實話,他現在心煩意亂,只想著當做這個沒發生就好。年紀大了,就喜歡家裡和和美美的樣子。看不得這樣亂七八糟的事情。偏偏事與願違。
穆霖想冷靜下來好好考慮對策。
他知道玲瓏是個有主意的,所以實話實說了,告訴玲瓏他的打算。
玲瓏知道穆霖的脾氣,就道:「侯爺不必擔心。這次我來,本也是想麻煩侯爺先不要對外說起這事兒。只裝作還不曉得這些就好。暫時也別讓二老爺去梨花胡同。時間不需要太多,幾日便可。」
她想到一些安排,看看那女人到底是更向著穆承軻還是更向著胡立。只不過這事兒做起來的話,需要侯爺暫時配合一下。
之後消息什麼的再放出來,就沒什麼關係了。
穆霖本就沒有想好該怎麼應對這些腌臢事情,正打算把這事兒暫時壓下,遂道:「就依著郡主的意思。孽子已經被打得起不來身,我只讓身邊信任的長隨過去照顧。對外我說他是不好好讀書被我打了一頓。應該能緩和好幾日。」
玲瓏笑道:「那就麻煩侯爺了。」
既是商議已定,玲瓏就起身告辭,去了趟品茗閣,吩咐了程九幾句。
程九找了幾個夥計出來。
玲瓏都不甚滿意。
雖然她已經基本上想好了怎麼給那個人設套子,但是這事兒也得讓個思維敏捷的人去做才行。
夥計們招呼客人在行。在這些方面卻弱了點。
偏偏她也不能讓魏風或者程九上。掌柜的和帳房先生整天在她店裡晃悠,如果被那女子認出他們是誰來,那就不太好了。
玲瓏暗自思量著該怎麼辦才好。
剛才玲瓏與程九商議事情的時候,帶了劉澤在身邊。
見玲瓏沒有相中那些夥計,劉澤悄聲與她商量:「小姐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讓屬下找幾個侍衛來幫忙。」
他口中的侍衛,自然就是飛翎衛了。
玲瓏遲疑著說:「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些。」
「倒也不會。」劉澤道:「與那女人周旋,本來就需要耍些手段,再依著她的反應來見機行事。店裡的夥計們雖然機靈,可是給人下套下鉤子的事兒卻不在行。屬下可以從北鎮撫司里擇幾個人,湊著下衙沒事做的時候讓他們幫忙。不會給七爺造成困擾,還能把事情辦妥帖。」
之所以找北鎮撫司的,是因為這個衙門專司詔獄,對於逼供或是審訊最為在行。讓他們去找這個人套話,再合適不過了。
玲瓏下意識覺得太過於麻煩飛翎衛們,想要拒絕。後來想到了昨天晚上七叔叔的那些話,她又改了主意,點點頭道:「那就辛苦你們了。」頓了頓再道:「改日給你們送些好茶去。」
劉澤哈哈大笑,「可不用。那些是雅人們做的事兒。咱們都是大老粗,不稀罕那個。小姐倒不如讓人給咱們多添些好菜。有肉吃有酒喝,就夠了。」
飛翎衛們都是很好說話的人。玲瓏早就發現了這一點,聽聞後點點頭,笑得眉眼彎彎,「好。給你們加一個月的好菜。」
事情既是定了下來,玲瓏心情大好。坐了車子打算回去。因為剛才店裡來了批不錯的茶,她看天色不算太晚,就想著先繞道去侯府一趟,給傅氏先把茶送去,再回國公府。
——之前因為有事,來去匆匆,她都沒來得及去見姑母。也不知道姑母生氣了沒,需得好好哄一哄才行。
原本一切順利。哪知道車子到了荷花巷往侯府方向拐的時候,卻是旁邊突然衝出一個人來,直接撞向車子這邊。
得虧了駕車的是劉澤。不只是車技好,功夫也的一頂一的強。當即把駿馬拉著轉了個方向,硬生生停在了那個人跟前三寸處。若不是他反應快又拉得住馬,跟前那個人少不得要被撞殘了。
那好像是個乞丐。灰頭土臉瞧不清容貌。衣服髒兮兮的,頭髮都已經一縷縷了,好似很久沒有洗過。
車子剛剛停住,「乞丐」就拍著膝蓋放聲大哭,「你個沒有良心的臭小子,讓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撞死我,你就成了沒娘的孩子,我看誰還疼你!」
這老婦的聲音十分耳熟。
玲瓏撩開車帘子,詫然問:「袁老姨娘?」
聽到她的聲音,袁老姨娘比她還震驚。也不拍膝蓋了,瞪著倆眼看過來,愕然問:「怎麼是你!」又朝旁邊不住地瞅,「穆承軻呢?平時這個時候從這個方向過來的,不都是他的車子嗎?」
說罷,不等玲瓏開口,她又惡狠狠地詛咒,「他個殺千刀的,真該被刀子剮了!看親娘受苦也不幫忙。堵又堵不著人。見又見不到面!還有袁雪梅。枉我在她小時候還抱過她。現在她勾搭上了她這表哥,就翻臉不認人了!」
玲瓏想了一想方才明白過來,袁老姨娘口中的「袁雪梅」就是穆承軻養在外頭的哪個女子。
她倒是沒料到那個女人居然還有這重身份。剛才聽侯爺的話里話外的意思,好似也不知道那女人和袁老姨娘居然還有親情關係。
只是很顯然的是,無論是穆承軻還是那個袁雪梅,都不願意搭理袁老姨娘。不然的話,兩人中的一個若是真想見她,她又何至於在侯府外頭堵人?
說起來袁老姨娘也是自作自受。自己心狠,生了個兒子也是心狠。
當初袁老姨娘和穆少媛那樣對待穆承琳,人命關天的大事,侯府只把她趕了出去沒有要了她的性命已經是開了恩。現下她不知悔改就罷了,還用了心思來算計兒子。
前頭袁老姨娘嚎啕大哭。
劉澤回頭小聲問玲瓏:「小姐,這人好像知道不少事情,流落在外頭也是麻煩。不如綁了關起來?說不定還能從她身上挖出點消息來。」
玲瓏對這母子倆實在是提不起來同情心,聽了劉澤的主意後,連聲道好。
這兒離國公府不遠。劉澤隨便一個暗號就叫來了三四個人,當即就把袁老姨娘給扣下了。
袁老姨娘不甘心地繼續嚷嚷。
飛翎衛們聽著煩,隨便找了個破抹布就堵了她的嘴。然後悄無聲息地把人拖了去。
玲瓏也沒問他們把人關在了哪裡。到時候需要找這人的時候再問就好了。
這天郜世修回來得晚。玲瓏獨自用了晚膳,再讀了會書,看看七叔叔還沒回來,問過飛翎衛,知道七爺留在了衛所怕是今晚回不來了,她也只能不再等他,當先歇下。
可是夜裡,她睜著雙眼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許是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眼睜睜看著有人背棄了原本和睦的家庭,今日又見識到了生母算計兒子,兒子與生母敵對。再加上之前的種種,穆少媛和郜世良那些人的所作所為……
雖然這幾個人她都不喜歡,可是面對著這種親情不如利益高的做法,玲瓏的心裡當真是舒坦不起來。
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卻怎麼也做不到。
玲瓏無奈地看著外頭黑漆漆的夜色。考慮了下,反正今天七叔叔不回來,她索性爬到了他的床上去睡。
周遭一切都有著七叔叔留下的痕跡。就連乾乾淨淨的床褥上,好似也有著他身上慣常帶著的淡淡茶香與墨香。
玲瓏沾枕既睡,速度很快。
睡得迷迷糊糊間,玲瓏覺得自己跌入了個溫暖的懷抱。憑著這懷抱熟悉的感覺,她知道是七叔叔回來了,就沒多想,繼續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就因為被摟得太緊而給熱醒。
現在的姿勢已經和之前不太一樣。如今她是背靠在七叔叔的懷裡,他的手臂一個被她枕在頭下,另一側則是放在她的腰間。
玲瓏試著轉動身體想讓這懷抱放鬆一些,哪知道腰後硬邦邦的硌得難受,扭著身子怎麼也躲不開。玲瓏火大,試著把它往旁邊挪挪,誰知推也推不動,反而更硌更硬了些。
玲瓏頓時被它給氣醒了。
……這是長身上了還是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