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姑娘是這麼多年裡,唯一一個從楓兒口中聽過的名字。」說起往事,雲老爺子也難免心生感慨。
當時雲楓驟然離世,雲家白髮人送黑髮人。
兩位老人內心悲愴,實在是沒有更多的精力和心思去記得這位面都沒見過的溫若雲。
「回來我就看了你們查的資料,簡夕那孩子,生母就是溫若雲。」雲老夫人在這件事上很是上心,「她生日也對的上。」
雲岳和尚瑤當即認真點頭:「這件事我們會去好好查一查的。」
總算放下心裡一件大事,雲老夫人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說是去外面逛街的雲芳苓帶著雲甜甜回來了。
一進門,雲芳苓就感受到空氣里異樣的氣氛,當即看向兩位老人:「爸媽,發生什麼事情了?」
雲老夫人將親子鑑定的打算說了一遍,絲毫沒有注意到,雲芳苓眼中一閃而過的暗芒。
旁邊的雲甜甜也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簡夕是雲家的千金?這怎麼可能!
她心裡湧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有種自己的東西要被人分去似的。
簡夕都已經有霍盛庭這麼寵著愛著她了,還要來這個家裡跟她爭寵?
到時候家裡還有她這個養女的位置嗎?
雲甜甜心情煩躁。
「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吧。」雲芳苓思慮再三,很快穩住思緒,笑道,「這幾天景炎手術,大哥和大嫂要忙的肯定有很多。」
雲老爺子首肯:「也行,你就去我名下那個華研所的檢測機構辦。」
他一語敲定,還想在這上面做下文章的雲芳苓只好不甘心地捏了捏手心,忍耐下來:「好。」
正當雲芳苓和雲甜甜都各懷心思地想著對策時,雲老夫人想了想:
「如果鑑定出來沒什麼關係也沒事,簡夕合我眼緣,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收她做干孫女。」
話音未落,有兩人脫口而出:「不行!」
說出這話的雲芳苓和雲甜甜互相看了眼。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詫異目光,雲芳苓瞥見老夫人和老爺子臉上皺起的眉頭,連忙補救:「我是覺得……人家現在有自己的家庭,不一定答應。」
「簡夕我也見過,」雲芳苓盤算著,眸光閃了閃,「性子比較傲,不把人放在眼裡,聽說還有點什麼陋習,我們要是真認人家當親人,那可不得仔細看看是不?」
這番話聽得雲老夫人皺眉,她素來是知道自家女兒是個什麼性子的。
她正要開口,雲甜甜也跟著幫腔,「奶奶,姑姑說得對,我也是擔心知人知面不知心。」
雲老夫人蹙眉,心裡並不覺得簡夕是那種人。
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雲老夫人沉吟片刻道:「這事兒後面從長計議吧,眼前最重要的是景炎的病!」
若說雲甜甜心裡有情緒雲老夫人還可以理解,但云芳苓……
老夫人朝著自己女兒看去,只見雲芳苓眸光飄忽,臉色似乎並不怎麼好。
雲老夫人皺皺眉:「芳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啊?」雲芳苓反應過來,掩飾地笑笑,「沒有,就是在想怎麼把這些事情辦好。再者最近畫展那邊出了點小事。」
話題移開,雲老夫人擔憂:「事情大麼?需不需要家裡幫忙。」
「沒事……」
誰也沒注意,雲芳苓的眼眸中突然爆發出一抹狠毒。
*
下午三點,是進行手術的時間。
進手術室前,霍盛庭就擔心得不行,一直緊緊地撰住簡夕的手,好像她這是一去不復返。
簡夕看得好笑,哄他:「只是幾個小時的事情,別太緊張,你去看看寶寶,很快就過去了。」
霍盛庭抿著薄唇不說話。
自從來Y國,簡夕的身體就一直沒怎麼養好過。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自己能代替她承擔這一切痛苦。
「簡夕姐姐。」旁邊移動病床上的雲景炎眯起眼來笑,細看起來才發覺他眼睛生得極其漂亮,瑩潤又明亮,內雙,看著十分陽光。
簡夕被這笑容有些溫暖到,她回頭也跟著笑了下。
雲景炎還想聊天,護士戴著口罩出來跟醫護人員一同推送兩人的病床。
「病人家屬過來簽署同意書。」護士悶聲地將兩張紙和筆遞到他們面前。
霍盛庭默了默,沉默而冰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擔憂和心疼,他接過筆,鄭重地在簡夕那張單子下籤下自己的大名。
見霍盛庭和雲岳都簽好,護士將東西收起:「病人家屬在外等候。」
病床被推進去,手術室外的燈光驟然變紅。
長廊的座椅上,除了擔憂兩位老人的身體健康沒讓他們來,以及雲芳苓還未現身,雲家的其他人基本到齊。
雲景熠到這境地依舊忙碌的抱著電腦,只是每隔五分鐘不到又要抬頭看下手術室的方向,根本無心辦公。
良久,他把筆記本一放,交給隨行的助手,轉而看向一旁同樣焦躁不安的霍盛庭:「霍總,這等太久了,我們聊聊怎麼樣?」
霍盛庭當然知道他想聊什麼,直截了當道:「M州那邊你要的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三天之內你能看到合同,至於Y國這邊,合同已經在起草,我們合作都談完了。」
雲景熠:「……」
他就是想緩解一下緊張和不安,結果霍盛庭一句話直接把話題終結了!
手術室內,簡夕和雲景炎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剛開始雲景炎還能侃兩句,後面藥效上來了,兩人都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主治醫生一共兩位,一個是斯特恩,另一個則是喬伊。
手術在忙碌中進行到了尾聲,喬伊穿著一身白藍的消毒服,透過防護鏡看向安靜陷入沉睡的簡夕一眼,眼中閃過猶豫。
那人的威脅在耳邊驟然迴響:「我不是要你對雲家下手,只是一個簡夕而已,骨髓移植這麼大的手術,術中出現點什麼狀況也很正常是不是?」
「你可想好了,你現在所有的一切,你病重的母親,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不答應的話,他們能活多久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手顫抖著,額頭流出了汗,在心中默念了一聲對不起,下定了決心。
旋即,他隨手自然而然地拿起一包事先準備好的血袋,上面標註著血型的地方被不著痕跡的修改過,重新寫上了RH陰性ab型血。
他將血袋給簡夕換上。
鮮紅的液體順著輸液管,傳遞到了簡夕的血管里。
一秒,兩秒,三秒……
病床上,臉色雪白病態的簡夕,突然心跳變得極快,旁邊的心電圖儀器發出了刺耳的滴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