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慕辰的眸子陰沉到了極點,他使勁握了握拳,面上卻還是謙虛恭謹的模樣:「學生告退。」
軒轅慕辰一走,李允卿吃飯都香了很多。
用完膳,軒轅然櫟和軒轅祁玉走了,月姑在收拾殘局。
李允卿酒足飯飽,望了一眼外面的景色,淡淡的道:「我出去走走。」
她緩步走出瀚學殿,外面是一副幽靜極了的景色。
瀚學殿位於皇宮的邊沿處,這裡離太和殿,御書房,九重殿,以及三宮六院都特別遠。
但是離朝陽宮和瀟湘館很近。
朝陽宮是居住成年皇子的宮殿,瀟湘館則是居住成年公主的宮殿。
朝陽宮目前只有大皇子軒轅明逸,二皇子軒轅亦琛,七皇子軒轅牟牟住。
而瀟湘館,就只有長公主軒轅玉嬋居住。
想起軒轅玉嬋,李允卿的雪眸多了一絲溫和。
軒轅玉嬋是軒轅翟早年民間風流留下的女兒,母親早已經病死。
軒轅玉嬋容顏大氣雍容,年芳十九,酷愛書畫。
大秦沒有讓女子讀書的規矩,所以在李允卿很小的時候,就經常偷偷給軒轅玉嬋帶書。
她們因此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李允卿已經有許久不曾見過軒轅玉嬋了,步子不自覺的朝瀟湘館而去。
一路上,高高的宮牆外是參天大樹,樹枝間透過陽光,斑駁陸離的落在這大道之上。
李允卿步伐緩緩的踏過,衣裙搖曳,漾起絕美的孤獨,從背後看,白裙如流水,一頭及臀青絲,如墨般柔順,隨著微風飄揚舞動。
來到瀟湘館,這裡非常安靜,不見半個宮娥。
「咿呀——」
李允卿慢慢推開大門,一座古典的樓閣映入眼帘。
緩緩關上門,回首四周看了看,竟然空無一人,青磚路上是一塊塊的青苔。
李允卿踏過青苔,朝裡面走去,樓閣朱漆木門那,蹲著一個宮女在打瞌睡。
聽到動靜,她猛的清醒過來,看到是李允卿,連忙下拜:「奴婢見過帝師大人。」
「起來罷。」李允卿淡淡道,看了看這裡面簡單的擺設,「長公主呢?」
「回大人,公主去太后娘娘那兒了。」小宮女恭恭敬敬的回答。
李允卿嘆了口氣,竟然不在,白跑了一趟。
在李允卿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對面的窗子被一股風吹來,帶來一大股梅花的寒香,幾片花瓣蹁躚舞動,輕輕的落地。
小宮女一驚,趕緊過去關好窗戶。
軒轅玉嬋酷愛白梅,她的後院是一大片白梅林,此刻正是凋謝的季節,一定是白梅鳶舞的絕美景色。
李允卿興致勃勃的走出樓閣,往白梅林走去。
繞過一個青苔遍布的小道,一陣陣寒香氣撲面而來。
只見十步之外,是一大片白花瓣紛亂,漫天飛舞,地面上全是白色,美輪美奐。
李允卿的雪眸中揚起一抹驚艷,一步步走進去。
一棵棵白梅古樹參天,遮天蔽日的白色花兒,帶著濃郁的寒香,是絕對的視覺衝擊!
一陣風吹起,大團大團的花瓣飛舞而起,落在李允卿的發間,佇立在白梅間,她傾國傾城的容顏更顯絕美。
白裙潑墨,山水映月,她的氣質超然,清清冷冷,比那白梅還要美幾分。
她青蔥玉白的素手伸出,一片片花瓣落入她的手中,靠近鼻尖輕輕嗅了嗅,睫羽微顫,那白梅竟沒有她的肌膚瑩白勝雪。
白梅鳶舞,長袖染香。
李允卿完全沉浸在這盛世景色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個樹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衣的俊美男子。
男子的容顏俊美無雙,脫塵拔俗,長睫染上光澤,無比幻惑流螢,玫瑰色的薄唇,一雙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海,純粹如月,深不見底,瀰漫著一絲妖邪。
只一眼便要將人的靈魂生生俘虜去,難以自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男子本來懶洋洋的躺在樹枝上,在看到李允卿的那一剎那,眸瞳中掠起一抹驚艷,突然坐了起來,一隻手搭在膝蓋上,竟看呆了去。
李允卿揚手將手中的花瓣灑落,清冷的絕色容顏上,櫻唇微翹,勾起一抹令人驚艷的完美弧度。
「有美人兮,見之難忘。」
白梅林中突然響起了一道低沉如蠱惑一般的聲音。
李允卿微微一驚,猛的回首看去,方才男子躺著的樹枝上,已經空無一人。
只餘下幾片花瓣飄落而下。
李允卿皺起眉,憑直覺她能肯定那裡方才有個人。
可是,竟然在一瞬間消失了。
如此驚人的輕功,讓她為之一振。
李允卿拍了拍自己的臉,以後還是別那麼出神了,月姑不在身邊,要是有人來刺殺她,她可沒有還手之力。
「允卿?」
一道清越的嗓音響起,那是軒轅玉嬋的聲音。
「我在這。」李允卿高聲應道,只見白梅林中,走出了一名雍容典雅的美麗女子。
女子容顏美麗,一頭青絲,有一半盤在腦後,兩隻簡單的碎花步搖,搖曳生姿,一襲鵝黃色長裙,花紋繁複,優雅曳地,盡顯典雅大氣。
這女子便是大秦的長公主殿下——軒轅玉嬋。
軒轅玉嬋說不上很漂亮,但是卻有一種難言的優雅高貴,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通,是天下女子的典範。
軒轅玉嬋的唇角微翹,柔和的微笑著,走過來拉住李允卿的素手:「怎麼這個時候來,我去皇祖母那兒用膳了。外面冷,白梅,去拿件披風來。」
「是。」小宮女應道,軒轅玉嬋酷愛白梅,連身邊的宮女都叫白梅。
「我不冷。」李允卿微微笑道。
「走,我們去屋裡說。」軒轅玉嬋拉著李允卿往外面走,「今天有沒有帶書來啊。」
李允卿最後回首看了一眼那樹枝,隨後跟著軒轅玉嬋走出去。
「我的瀚學殿,隨時歡迎公主大駕。」
軒轅玉嬋苦笑道:「大秦女子以無德為美,我怎麼可以就這樣去瀚學殿讀書。」
「無德為美?你看我不美嗎?」李允卿不以為然,隨意的打趣道。
「噗。」軒轅玉嬋咬唇一笑,「好好好,你最美。」
李允卿捏起一杯清茶,看了看裡面的漣漪,淡淡道:「大秦都有女子為官了,女子上學堂,上科舉,還會遠嗎?」
軒轅玉嬋莞爾一笑,柔和的看著李允卿:「多虧了你。」
最近陛下都有意讓李允卿傳授宮中女子女則女訓了。
雖說是這樣的書籍,也很難得了。
李允卿隨意的看了看四周,皺起眉:「你這兒也太簡陋了,是他們又剋扣你俸祿了?」
「不是。」軒轅玉嬋微微笑著,「我把能變賣的東西都拿去變賣了,買了好琴,好棋,好畫。其實你別看著簡陋,裡面可是奇珍無數。」
李允卿嘆了口氣:「看你今天情緒低落,說罷,什麼事?」
軒轅玉嬋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太后竟然請她去用膳,肯定是有目的的。
而軒轅玉嬋自方才就一直鬱郁不歡。
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
軒轅玉嬋苦澀一笑,睫羽垂下,有些失落:「是想我招駙馬了……」
「這不好嗎?」李允卿挑眉,「你都十九歲了,在大秦都是老姑娘了。」
軒轅玉嬋看了一眼李允卿,又垂下眸子,嘆了口氣:「可惜不是我傾心之人。」
李允卿微微有點驚訝了:「你有傾心之人了?是誰?」
軒轅玉嬋平時就跟仙女一般,只愛書畫,無欲無求,誰知道她有一天,竟然也會有傾心之人。
不知道那人是有多優秀,才能讓軒轅玉嬋愛慕。
軒轅玉嬋欲說還休,白皙的臉上有一絲潮紅,她咬了咬下唇,輕輕道:「說出來又能怎樣?我配不上他……」
「你可是大秦長公主,你配不上,誰能配得上?」李允卿不樂意了。
「我覺得允卿你就能配得上。」軒轅玉嬋柔和的看著李允卿絕美的側顏。
其實她多麼嫉妒允卿啊。
她傾國傾城,她才略無雙,她巾幗不讓鬚眉,她又是帝師之女那般自由。
「什麼啊。」李允卿都快聽糊塗了,癟癟嘴,「你不告訴我就算了,我還想做月老牽紅線呢。」
「誒,你可別。」軒轅玉嬋阻止了她,苦澀一笑,「招駙馬便招吧,說不定在大婚之日,我還可以見他一眼……」
見軒轅玉嬋說的這般痴情,李允卿微微歪著頭:「我的好姐姐,究竟是什麼人啊,愛上一個人,就這樣眷戀嗎?」
軒轅玉嬋的唇邊帶著溫柔似水的笑容,用手指憐愛的碰了碰李允卿的額頭,笑眯眯的道:「愛上一個人啊,就是自己的世界裡,不再只是自己了,每時每刻,都會有另一個人在腦海。」
李允卿想了想,漫不經心的道:「我此生,每時每刻腦子裡,大概就只有詩書和酒吧。」
聞言,軒轅玉嬋笑而不語,柔和側臉,看起來美麗極了。
不曾愛過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體會。
有時候就算求而不得,化為相思,苦之樂之,心不由己,冷暖自知。
是有多幸運,愛的人也剛好愛自己。
「太后明日要舉辦宴會,為我招駙馬,允卿一定要來,我一定只給你看。」軒轅玉嬋溫柔的笑道。
「嗯嗯。」李允卿隨意的端著茶杯,她對宴會一向不感興趣,不過既然軒轅玉嬋相邀,她就一定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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