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角債
葉晨順手接了起來。
「餵？
是葉總嗎？」
聽到是馮強的聲音，葉晨沒有驚訝，淡淡的回應道：「是我，馮廠長？
有事兒嗎？」
「葉總啊，是這樣的，我本來已經打算把廠子賣給你了，所以就打電話拒絕另一家，但是人家一聽就不樂意了，直接加價到了一百一十五萬……」
接下來，馮強就把之前給柳陽說的那一套照搬了過來，葉晨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馮廠長，既然你打電話來，就證明還有的談，不過具體的價格，我明天到你的廠子來細說吧！」
「啊好好好！明天早上九點我在辦公室等你！」
兩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葉晨古玩電話後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提價生氣，反正都是計劃之中的事情，想著，他就洗漱了一下準備睡覺了。
第二天八點多的時候，葉晨和李泉林一起再次來到了清晨罐頭廠。
不過今天的清晨罐頭廠顯然比昨天熱鬧了許多，廠內廠外都有穿著工裝的工人在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
咱廠要賣給私企了！」
「怎麼可能，咱這可是國營廠，是國家的東西，誰敢買？」
「咱廠子最近盈利怎麼樣你不知道啊？
不賺錢國家留著咱們幹什麼？」
「那壞了啊！這要是賣給私企，咱的飯碗還是鐵的嗎？」
「你說呢？
什麼鐵飯碗不鐵飯碗的，能不能保住飯碗都是問題啊！」
「咱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有發呢！工資怎麼辦啊？」
「別急，等會商量著，看看能不能一起找馮廠長問問，馮廠長是個好人，不會坑害咱的！」
「對對對，咱找馮廠長！」
看著工人們議論紛紛，葉晨笑著點了點頭，看來獨狼雖然不是啥好人，但是能力還是不錯的嘛！
這才一晚上的時間，就讓消息在工人之間傳遍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只要工人們恐慌起來，他們就會不斷地給馮廠長施加壓力，讓他不敢賣掉廠子，但是實際情況又不允許他不賣，這個時候，就輪到葉晨來操作了。
李泉林看著眼前的情況，也有些疑惑，「怎麼回事兒啊？
消息傳播的這麼快麼？」
「快不快，那得看操作的人猛不猛。」
葉晨笑呵呵的說道，直接走到了門前。
「葉晨，早！」
門口的大爺打了個招呼，現在已經認識了，並且知道葉晨來幹什麼，現在不僅不攔著，還一口一個葉總。
兩人來到馮強的辦公室，就看見對方在那裡開著門喝茶，隨即敲了敲門。
「喲，葉總來了啊！」
馮強趕忙起身迎接。
葉晨則還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樣子，說道：「馮廠長，咱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柳氏飲料給你的價格，其實已經溢出很多了，不過價格我昨天已經說了，九十萬，不變。」
馮強看對方如此的直接，也不拐彎抹角：「葉總，我也說了，如果價格一樣，我寧願賣給柳氏飲料，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柳氏在洛市確實是一家獨大的存在，而且，你這還少了這麼多。」
葉晨早料到對方會這麼說，也不著急，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說道：「馮廠長，有個問題。」
「請問。」
「罐頭這種商品，雖然已經不如前幾年暢銷和緊俏了，但是市場還是很廣闊的，現在市面上但凡是做罐頭的廠子，作坊，哪一個不是賺的彭滿缽滿的？
清晨罐頭廠坐擁三百多的工人，和一條進口的生產線，如今卻在來兩家之間來回拉扯提高自己的收購價，為什麼？」
說實話，葉晨的問題不僅讓馮強十分的尷尬，還很不禮貌，馮強摸了一把頭上的汗，辯解道：「這個……主要是我們給工人們的福利太好，並且把大量的利潤都讓給了市場和經銷商，為人民服務嘛，這沒什麼奇怪的。」
葉晨聞言，笑呵呵的說道：「據我說知，不全是這樣，你們的問題很多，但是最致命的問題是，你們有四十萬的外債。」
馮強一聽，臉色有些不太好，「你是怎麼知道的？
對，我們是欠銀行四十萬，但是同樣的我們下轄的配套廠是私企，也欠了我們接近四十萬，這筆錢，可以互相抵了，實際上我們根本就沒有外債！」
葉晨聽到這裡直接笑了，「馮廠長，債不是你這麼抵的吧？」
他能夠知道這些，自然是憑藉前世的記憶。
當年的清晨罐頭廠，本來效益就不好，處於崩潰的便於，為了扭轉市場，強行用國家的外匯份額，購買了一條米國的生產線。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三角債的問題出現了。
由於價格雙軌制的崩潰，物價瘋漲導致人們搶購貨物，國家見勢不對，匆忙恢復計劃性調控，導致了商品一下子從搶購猛然變成了滯銷許多廠家乘風生產的庫存一下子砸在了手裡，資金鍊斷裂，不得不借債維持。
可關鍵是，借債的不止一家，國內有那麼多的企業，大量的借債案列同時發生，就出現了著名的「你欠我，我欠他」的三角債問題。
葉晨記得，當年的全國最大的鋼鐵基地—鞍山鋼鐵公司因為這個事情，已經窮的買不起煤了，只能含淚向職工借錢，而這樣的案列，在1989年的春天，不斷地在全國各地湧現。
此時的清晨罐頭廠就是處於這樣的一場風波中，由於借出去的錢根本要不回來，不僅沒法還配套廠的錢，連本身維持運轉的資金鍊都斷了。
「葉總，你聽我說，這個和我們之間的收購沒有任何的關係，這個債務是不需要你來還的。」
馮強趕忙解釋道。
「如果我想還呢？」
葉晨喝了一口茶，說道。
「啊？」
馮強感覺自己的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來。
李泉林也是愣了一下，趕忙推了推葉晨，「你說什麼呢！」
雖然他只是葉晨的一個員工，但是這麼久公司，他已經把這家廠子的成立當成了自己的事情了，所以一聽到葉晨要還四十萬的債務，臉的急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