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2024-09-03 18:01:17 作者: 徐小喵
  第二十五章

  回到市局之後,常斌見他們二人走進辦公室,就神秘兮兮的衝著賀姝招了招手,等到對方狐疑著走到了他的身邊,他才小聲的說道:「賀隊,我聽說陳年舊案組那邊好像和技術大隊一起,發現了一個大線索,你們兩個有沒有什麼發現啊?

  可別讓他們給搶先了去!」

  曾永嘉聽到了點動靜,一個箭步衝上前:「啥?

  啥線索?」

  常斌撓頭:「我也只是在休息室聽說的,剛剛抽空去了一趟技術大隊,尋思看看能不能從丁棋那邊問出點什麼,結果陳年舊案組的人也在,我就回來了。」

  他說到這,繼續催促:「快說說你們今天跑這一趟,如何?」

  「翻出了那個『愛曼妮醫療美容醫院』的院長一卡車的花邊新聞,那混亂的私人生活讓我對人生不禁感受到了一絲絲的絕望……」曾永嘉誇張的回應,活脫脫像個戲精,正演的起勁兒的時候,不小心瞟到了身邊賀姝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他一個激靈,登時就收回了手腳,直挺挺的、規矩的站好:「算是得知了辛荔的一些關鍵信息,下一步應該是聯繫那位介紹她去『愛曼妮』整容的谷蔚蔚,因為據院長王文平所說,她們兩個人都是做皮肉生意的。」

  「王文平的妻子也是要聯繫一下的。」

  賀姝在他說完之後補充道:「儘快。」

  「是!」

  當天下午大約兩點左右,賀姝剛下電梯,看見審訊室門口的走廊里正站著兩個人,瞧著是陳年舊案組的面孔,遠遠地就能聽到聲音不小的議論。

  「誒……現在在裡面那個就是專案剛剛弄回來的重要人證?」

  「是吧,從樓下上來的時候我就碰上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能問出點什麼……」

  「回頭打聽打聽……」其中一個說完這句話後就看到了走過來的女人,用力的拉扯了同伴一把,二人慌裡慌張的從另一個方向快步走了。

  賀姝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今天看來,專案和陳年舊案組之間的pk還真是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都生怕自己落後一步,被旁人搶了先。

  她走到了那審訊室的門外,透過玻璃往裡面瞧了兩眼,隨後拉開了旁邊那間小屋的門,從這間屋子裡面能夠清晰的看到、聽到旁邊審訊室的情況。

  那裡面,常斌和謝子豪正在對一名穿著性感,畫著精緻的妝的女人進行問話,對方的臉美則美矣,就是覺得哪哪兒都不太自然,不知道是不是東西打多了,臉上的肌肉群根本不跟著表情走。

  「辛荔?

  我是記得她。」

  賀姝在按下一個按鍵之後,設備里傳出了女人那有些疑惑的聲音。

  「不過我很久沒有見過她了……上次見面還是……還是去年吧。」

  谷蔚蔚不是十分的確定,皺著眉想了半天,最終給出了一個模糊的時間點。

  「你們不是關係不錯的嗎?

  辛荔當初去做整形手術,不還是你介紹去的?」

  常斌問道:「谷小姐經常這樣嗎?

  和身邊的朋友一年都不聯繫一次。」

  「怪不得。」

  谷蔚蔚聞言卻冷笑一聲:「我就說你們查辛荔怎麼會找上我,看來是去了『愛曼妮』啊?

  怎麼?

  你們既然知道了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就不知道她睡了我男人?

  想要搶我男人的朋友,我為什麼還要和她繼續聯繫?」

  「據王文平的說法,你和辛荔都在一個名為『山哥』的人手底下工作,用他的話說……『銀貨兩訖』……」謝子豪故意把話說的含糊不清,意味深長。

  果不其然,谷蔚蔚變了臉色,拍了桌子,豎起眉毛:「狗日的臭男人竟然這麼說我?

  對啊,沒錯,我本來是做那種生意的又如何?

  跟了他之後我可就金盆洗手了,無怨無悔不求名分的在他身邊呆了快兩年,到頭來是他想甩就甩,想污衊就污衊的?

  怎麼好事兒都讓他占了呢?」

  「銀貨兩訖?

  虧他說的出口,你知道包老娘兩年得多少錢啊?」

  女人罵罵咧咧:「媽的,之前就應該去告他強姦,讓他身敗名裂的,我就不應該心軟!」


  「還有那個臭biao子,她這回是出了什麼事兒又把我供出來了?

  事先聲明啊,我和山哥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如果他們掃黃被掃進來,你們可別找我。」

  「辛荔經我們證實已經死亡。」

  常斌淡淡的道,滿意的看著對方吃驚到張圓了嘴巴的模樣,繼續說著:「經法醫證實,她的死亡時間接近一年,也就是剛好她睡了你男人,就死了。」

  「不是我!不是我!」

  谷蔚蔚幾乎是尖叫著否認:「世上三條腿的蛤蟆遇不著,三條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我至於為了一個王文平就去殺人嗎?」

  常斌優哉游哉的靠在了椅背上:「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就是氣話,辛荔這人她不遵守行業規則,雖然我們當初是做這行的,但是那也不能隨便挖別人的顧客啊?」

  女人還覺得委屈呢,說到這撇了撇嘴:「後來我看她也沒有長期纏著王文平的打算,當時她剛剛入行,錢的確不多,就算了。

  只不過就是見面看著就煩,再之後我就退圈了,和之前那些人的關係都斷的乾乾淨淨!」

  「真的!」

  她反覆強調,試圖說服對面的兩個人:「我這不想著抓住了一個王文平,沒準運氣好能做個富太太,以後就是買買包,喝喝茶的日子。

  誰能想到,這狗男人是個樣子貨,怕家裡的老婆怕的不行……」

  谷蔚蔚說到這裡忽而停住了,之後眼睛緩緩瞪大:「我跟你們說,辛荔很有可能是王文平老婆殺的呀!那女人厲害的不得了,沒準就是她發現了王文平和辛荔之間的關係,一怒之下……」她抬起手,在脖子前比劃了一個切喉嚨的動作。

  常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跟了王文平兩年,他老婆不應該最恨你嗎?

  你現在都還好好的,怎麼辛荔只跟了他兩次,就被對方給盯上了?」

  「那我哪知道?」

  谷蔚蔚雙手一攤,晃蕩著腦袋翻了個白眼:「可能是她太不小心了吧,也沒準是心氣兒太高,爬了兩次床就想著自己了不得了,故意去挑釁人原配唄。」

  「……」

  賀姝一直雙手環胸站在那裡看著審訊室里的情況,還透過監控顯示器仔細的分析著女人的微表情,就在這時,身上的電話嗡——嗡——的震動了起來。

  她接通電話聽到那面快速的說了幾句,隨即應了一聲:「帶過來吧。」

  過了幾分鐘後,她看了一眼常斌他們還沒有結束問詢的意思,便走了出去。

  在走廊盡頭那間審訊室前,歪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休息椅上坐著的一個年輕男人,不過視線並沒有停留太久,只是一掠而過,然後伸出手推開了門,閃身進了審訊室。

  裡面曾永嘉已經到了,正在那裡整理著一些資料,而對面坐著一位打扮的相當高級的中年貴婦,梳著齊耳短髮,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墨鏡。

  一身國際奢侈品套裙,腳下還踩著紅底高跟鞋,手邊放著的包保守估計六位數。

  「賀隊。」

  曾永嘉直起了上半身叫人。

  那貴婦聽到動靜,略微低下了頭從墨鏡上方的縫隙看了看她,然後慢悠悠的抬起手摘下了墨鏡,微微一笑:「有什麼需要問的,就快點開始吧,我趕時間。」

  曾永嘉得到了賀姝的點頭示意,便開始了例行問詢:「姓名?」

  「曹明清。」

  「年齡?」

  「42歲。」

  接著女人耐著性子又回答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突然把手臂放在了面前的審訊桌上,紅唇微勾:「我相信你們警方的時間也很寶貴,你們今天找我過來到底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清楚,可以直接開始。」

  賀姝笑了笑:「王夫人……」

  「No……」曹明清打斷了她的稱呼:「我雖然已婚,但是並不喜歡這個稱呼,叫我的名字就好。」

  賀姝從善如流:「曹女士怎麼竟知道我們的目的呢?」

  「『愛曼妮醫療美容』嚴格說起來是我的東西,在我的地盤上發生了什麼事,我都知道。」

  女人勾起一抹涼涼的笑:「不就是之前一個跟過王文平的女人死了嗎?」


  「您知道自己老公出軌?」

  曾永嘉還挺吃驚的,上午瞧著王文平慫成那樣,還以為家裡藏著個善妒的母老虎,這會兒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那王文平怕的簡直一點意義都沒有,給自己嚇得都要尿褲子了。

  「出軌啊,你們說的是哪個啊?

  這麼多年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不說的清楚點我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想不起來。」

  曹明清滿臉的不屑,顯然是真的不在乎:「對了,那個跟了我老公兩年的小狐狸精你們應該也找過來了吧?

  剛剛我在樓下看到她的那輛車,不過他們倆最近應該是斷了,畢竟那張臉現在越來越假,完全沒有了之前嫩嫩的嬌俏模樣,王文平應該是不喜歡了。」

  「聽著曹女士的意思,王院長似乎是靠著您才有了今天,他這般不識好歹的背著您在外勾三搭四,您一點都不生氣?」

  賀姝挑眉問道。

  女人好像聽到了什麼特別可笑的事兒,慢條斯理的將右腿交疊在自己的左腿上,整個人呈一個十分放鬆的姿勢:「這位賀警官看著還年輕,等到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很多事,一個女人這輩子能夠擁有的不僅僅只有家庭。

  我是個純粹的商人,王文平在整形醫療界名聲是頂尖的,他留在醫院能給我創造出更大的價值,好好兒的我和他離什麼婚吶?」

  「換句話說,生意、車子、房子都是我的,他就是悶頭賺錢的老黃牛,不過就是平時有點玩女人的小愛好,給那些女人花些小錢罷了。

  他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很大度的。」

  賀姝聽完這番話,點了點頭:「所以您並不認識辛荔。」

  「我為什麼要認識她?」

  曹明清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皮:「我也知道你們警方是什麼意思,懷疑我和這個女人的死有關,谷蔚蔚跟了他兩年我都不在乎,會在乎那個只跟他開過幾次房的?

  你們不如仔細看看,王文平和外面坐著的那個一起站在你面前,誰更賞心悅目?」

  「……王院長外表儒雅,看著就有知識,也挺不錯的。」

  「賀警官說笑了,王文平中年發福,整天還打著髮蠟,一副油膩大叔的模樣。

  哪裡能和小鮮肉比,外面那個,年輕,有勁兒,還有八塊腹肌。

  就這種程度的,我這些年也沒少玩,玩膩了就換。

  你們說說,我何必在意老公的私生活?

  是年輕的男人不夠讓我開心嗎?」

  曹明清帶回了墨鏡,拿起包包站起了身,語帶抱歉:「今天實在是有些要緊的事情要去辦,如果你們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隨時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配合工作的,抱歉。」

  話音落下,她就扭著腰拉開門走了出去。

  曾永嘉將東西一收拾,竄到了門口,探頭探腦的看著女人挽著小鮮肉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嘖嘖出聲:「賀隊,你說說這位是不是活成了所有女人的夢想?

  我都佩服她。」

  賀姝沒有回應,拿起資料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誒?

  等等我呀?」

  曾永嘉小跑兩步追了上去,與她並肩前行:「你說說這兩口子真夠可以的了,現在我怎麼還有點同情王文平了呢……」

  ……

  是夜,外面的路燈都已經亮起,馬路上行駛的車輛也少了起來。

  還是那天的那間小會議室,專案大隊的人和陳年舊案組的相對而坐,紀宸在那裡皺著眉,低頭翻看資料,一言不發。

  整個空間都瀰漫著一股讓人呼吸不暢的壓抑氣息。

  半晌,紀宸才開了口,用極富磁性的聲音說道:「我們這兩天從兩起案子的現有物證入手,經過辛苦的排查,終於讓我們找到了一個可以將兩名受害人聯繫起來的證據。」

  他這邊說完,侯子博就將資料分發給了專案的眾人,接著解釋:「在兩個案發現場的裝著屍體的編織袋裡,除卻已經腐爛的衣物,我們還發現了一種物質:聚氯乙烯。」

  說著他拿起了兩張證物照片,擺在一起做對比:「經技術大隊反覆檢驗得出結果,應該是一種pvc材質的彩色絲帶,從照片就可以看出來,雖然因為海底的環境等種種外部因素,兩個證物都受損嚴重導致失去了本來的形狀,但是技術人員有努力做修復,修復結果就是兩條用料一樣的絲帶,長度都在半米左右。」


  「材質不特殊,目前尚不能確定這種絲帶的來源,還需進一步調查。」

  紀宸做了總結,隨後抬頭看向對面的人:「你們那邊進度如何?」

  賀姝也十分坦然的把今天所有的發現十分有條理的說了出來,一邊說還一邊加入了他們專案事後的精準分析。

  對此在場眾人都聽得十分認真,陳年舊案組的組員力求將所有關鍵點記住,而專案的人也沒有誰露出不滿的表情試圖阻止。

  至少在這一刻,兩隊人的目標是完全一致的,破案追兇才是最重要的,誰輸誰贏過後再議。

  「山哥……」紀宸用筆敲了桌子兩下:「這個回頭我聯繫一下掃黃那邊的同事,看看他們對於這個人熟悉不熟悉。

  不過那個谷蔚蔚……她聯繫不上那個山哥嗎?」

  「谷蔚蔚聲稱當初退出這個行業的時候和山哥鬧了點不愉快,後來為了和曾經的那些人斷個徹底,聯繫方式都刪了。」

  賀姝搖頭。

  紀宸聞言沒有多說什麼,後話題有轉移到了別的上面,大約一個來小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一外賣小哥漲紅了臉,拎著四大包飯菜走了進來:「請慢用。」

  「先吃飯吧。」

  紀宸見兩隊的辦案進展都互相交流的差不多了,開口道。

  許多人都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聽到這話自然不會客氣,幾秒種後,會議室里都是飯菜的香味,氣氛也是比較輕鬆加愉快的。

  專案和陳年舊案似乎很少會這麼面對面的在一處用餐,不過倒是難得的和諧,最主要的是兩邊的頭頭都在,沒有人敢太放肆。

  「經過今天這事兒啊,我還真是對婚姻生活趕到了一絲絲絕望,完全沒有了半點幻想。」

  曾永嘉感慨著,之後塞進嘴巴里一大口土豆絲,含糊的問著身邊的人:「老常你說,這種婚姻有意義嗎?」

  常斌嗤笑:「你先脫單再說這些吧,沒學會走就想著跑了,啥也不是。」

  「要我說,王文平和曹明清這兩口子,本來就是一對怨偶,當初不定怎麼湊到一起去的呢。

  結婚嗎,還是得找個自己喜歡的。」

  侯子博一邊說著一邊瞄了前面正默不作聲吃飯的紀宸一眼,眼珠子亂轉一看就是在打歪主意,最終他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開口問道:「紀組,您以前談過戀愛嗎?」

  「噗……」曾永嘉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急急忙忙的接過話茬:「誰不知道你們紀組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各種類型的刑事案件就是他的女朋友了。」

  未曾想紀宸正欲夾菜的筷子在半空中頓了頓,突然回應:「談過。」

  臥槽?

  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處於極度的震驚當中,以致於沒有人發現賀姝那不太對勁的微妙反應。

  侯子博更是沒有想到自己就這麼隨口的一問,能炸出這麼大的瓜,急忙繼續道:「真的假的?

  對方是何等神人也?

  紀組,我可太好奇了,您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啊?

  前凸後翹,長得賊漂亮的那種?」

  「低俗!」

  常斌笑罵:「我覺得紀組喜歡清純的。」

  大家紛紛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越說越離譜。

  最終,紀宸坐在那裡,頭都不抬的回道:「什麼樣兒的?

  還不就是活的,女的。」

  「……」賀姝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在抽搐。

  「那對方總有一些優點吧?」

  侯子博對於這個回答不太滿意,忙不迭的追問。

  紀宸似乎是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能吃算嗎?」

  咔吧。

  賀姝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就這麼折了,面對旁邊曾永嘉那奇奇怪怪的目光,她只能尬笑著:「質量不太好。」

  然後從袋子裡又拿出了一雙嶄新的木頭筷。

  動作間,忽略了那道停留在她身上許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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