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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殺機暗藏

2024-12-17 02:29:45 作者: 張老西
  第481章 殺機暗藏

  行走江湖,想響蔓兒再正常不過,

  畢竟人生在世,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拎著刀子出來闖蕩,不圖名,不圖利,難不成是鬧著玩兒?

  這齣名求利的方法有很多種。

  有些是一根筋,想著憑藉手裡的刀子,硬生生打出名堂。

  也有的心思活絡,知道這江湖玩的不僅是刀子,還有規矩和人情世故,花花轎子眾人抬,名聲是從別人嘴裡傳出的。

  於是,鑽營此道的人就越來越多。

  大庭廣眾下請教,就是一條路子。

  注意是「請教」,不是「挑戰」。

  這又成了兩碼事。

  別人虛心求教,你總不好下重手,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傳出去名聲不好。

  而來「請教」的人,被打敗後也毫不生氣,反倒會心悅誠服稱一聲「自愧不如」,自此替你揚名,甚至會大方掏錢,請吃飯,請喝酒。

  今後跟人說起,免不了一聲感嘆,「那誰誰誰吧,我知道,確實厲害,當年還曾過手,一招惜敗。

  這話一說,就是自抬身價。

  而被挑戰者的名聲,也會越來越響。

  說實話,雖然有蹭名聲之嫌,但也沒什麼壞處,對雙方都有利。

  但對李衍來說,卻成了大問題,

  而且,還很噁心。

  這些人專挑大庭廣眾下出沒。

  你能想像,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突然蹦了出來,以老師之禮相待,請你賜教的模樣麼」

  離開龍泉驛沒多久,就突然跑來一堆人「請教」,態度恭敬,彬彬有禮,馬屁聲不斷。

  一個兩個還能忍。

  接連不斷出現,就已干擾了他的行程。

  李衍毫不遮掩行藏,想吸引的可不是這些人。

  果然,眼見李衍一臉鄙夷,年輕刀客不怒反喜,立刻恭敬拱手,大聲道:「在下知道,自己本事不濟,配不上與李大俠交手,但還是想請您不吝賜教。」

  說完,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得意。

  這番話一說,李衍若是不答應,就是高傲自負。而且還提前埋了伏筆,打不過也很正常。

  接下來,只需按部就班。

  挨一頓打,叫一聲好,今後出去就有的跟人說,想接一些活,身價也能提高不少。

  李衍也氣樂了。

  在武當山上,他聽過個小故事。

  三豐真人當年名聞天下,上門討教者絡繹不絕,甚至玄門術士也干起了這種事。

  以至於,武當山至今還有規矩。

  若要請教,必須得一步步從底層弟子開始,不能隨便來個阿貓阿狗,就指名道姓,要跟人家祖師請教。

  即便這樣,三豐真人也被逼得無可奈何,行走天下時,穿的里過,嬉笑怒罵,沒個高手樣。

  雖說只是化傳,但也說明了這種人的麻煩李衍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碰到這種事。

  好在面對這種局面,前輩們早已總結出兩個套路。一是讓徒子徒孫設下門檻,二就是亮一手絕活,至少能擋住一部分人。


  想到這兒,李衍抓著瓜子,一個翻身從客棧窗口縱身而下,來到大街上。

  「好!好!」

  周圍百姓頓時紛紛叫好。

  那年輕劍客,眼中也漏出一絲欣喜。

  但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李衍並未出手,甚至連話都懶得跟他說,只是嗑著瓜子走到一個老宅前五鳳溪老鎮年代久遠,這家不知從哪裡搬來舊碼頭條石,壓在牆下為基,青苔斑駁,看上去就堅硬異常。

  李衍一邊吃瓜子,一邊捏著瓜子皮,指尖微顫發力,竟將瓜子皮刺入了青石中。

  一顆接著一顆,形成個「李」字。

  周圍立刻鴉雀無聲。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老百姓雖然不懂,但這手著實驚人,想破腦袋,都不知道脆軟的瓜子皮,怎麼能夠刺入青石。

  而懂行的江湖中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這是將渾身暗勁爆發,集中於一點,達到「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的表現。

  而李衍這一手更難。

  瓜子十分清脆,稍不留神就會斷裂,況且還施加了強橫的勁道,所以要想刺入青石,勁道掌握,必須妙到毫釐。

  至少達到化勁,才能做到這一點。

  江湖中人,一輩子蹉跎,能達到化勁者,資質機緣缺一不可,足以在一方做個武林大豪。

  就像當初的周老猴子一樣。

  只要不招惹到強敵,日子過的別提有多舒坦。

  在場的江湖客,不少人眼神變得複雜。

  他們所見化勁高手,大多垂垂老矣,若正值壯年,那就是天賦異,誰都不敢小瞧。

  眼前這李衍,才多大啊——

  將來說不定是青史留名的高手!

  至於那「討教」的年輕劍客,更是臉一白,不敢再說廢話,灰溜溜鑽入人群中逃走。

  相差太大,再玩這套也只會淪為笑柄。

  李衍沒有理會,而是看向周圍。

  「不碰瓜子,不傷石,能取出來再找我!」

  說吧,吃著瓜子轉身進入客棧。

  這也是一種江湖規矩。

  想上門蹭名聲?

  行!但要按我的規矩來。

  若是做不到。

  哪涼快哪待著去!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五鳳溪碼頭,雖說比不上重慶的朝天門碼頭,但也是人流眾多,自然缺不了吃喝玩樂。

  但這邊又不是什麼富貴地方,留下過夜的,要麼是江湖客,要麼是跑穿的商旅和船夫。

  辛苦奔波,捨得花錢的也不多。

  因此,碼頭上的茶樓食肆,大多比較簡陋,

  就連窯姐,姿色也要差那麼幾分。

  但熱鬧程度卻一點也不輸。

  夜色繚繞,江霧濃濃,河邊漁火點點,古鎮內茶樓酒肆燈火輝煌,划拳聲,吆喝聲不斷。


  客房內,李衍正在喝茶。

  蜀中人愛喝茶,他一路上也學了一手。

  這邊玩的是蓋碗功夫茶,蓋、碗、托稱「三才碗」,寓意天、地、人三才合一。

  投茶,注水,翻轉茶碗,眼花繚亂。

  自斟自飲,倒也頗有一番趣味。

  然而,他腦中卻想著其他事。

  自從白天亮了那一手,果然輕鬆許多,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來騷擾。

  但這些人,都無足緊要,

  李衍能感覺到,自己始終被人監視著。

  白天現身時,背後甚至隱隱發涼,就像有一柄利劍頂在後面,隨時要將他捅個對穿。

  這是有人在做法監視。

  但對方手段高明,他至今沒找到人。

  這一路上,肯定是兇險重重。

  說不定早有人布下了陷阱。

  李衍知道,這些人在顧忌什麼。

  無非是怕自己召喚陰兵。

  他們顯然要布局,將這個優勢抵消。

  但他們同樣不知道的是,李衍的罡令早已用完,至今也沒接到任務,手中根本沒這張牌。

  所以,必須摸清暗中之人底細,徹底有了把握,才能出發前行。

  第一步,就是要將監視自己的人幹掉!

  以往這種事,都是呂三的任務,根本不用他操心,現在卻只能靠自己破局。

  想到這兒,李衍起身拉開門,對著樓下呼喊道:「小二,再給我送點熱水來。」

  很快,小二便端著熱水匆匆上門,滿臉殷勤,點頭哈腰道:「少俠,水來了。掌柜說了,有什麼吩咐你儘管提。」

  李衍啞然失笑,「行,再給我弄點酒菜—」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木桌上寫了幾個字:一斤土紙、竹籤、漿糊。

  小二也是個伶俐人,雖不清楚李衍為何要這樣,但卻會意沒有說破,而是點頭笑道:「少俠您稍等,酒菜過一會兒就到。」

  說罷,就匆匆出了房門。

  李衍微微一笑,取出「龍蛇牌」把玩。

  這就是他的第二個依仗。

  有了此物,對方一些遠程的咒法就找不到目標,也探查不到他的術法氣息。

  如果沒猜錯,對方是用了手段通過別人觀察。

  正好,針對性進行克制·

  千米之外,一座破舊倉庫中。

  地上鋪著黃布,上面畫八卦,四周點燈燭,

  一名七八歲的孩童盤膝坐在中間,上身赤裸,用硃砂畫完血色符,雙目緊閉,兩手合十。

  而在這孩童前方,則放了個米框子。

  裡面堆滿五穀,中間插了個八卦鏡,四周插著小旗,八卦鏡前方還點著一盞引魂燈。

  但見一名黑衣老道,口中念念有詞,用乾枯的手掌在小孩眼晴上輕柔,同時左手掐訣。

  「看到了嗎?」

  「師傅,看到您手在發光。」

  「繼續看,瞧仔細了!」

  老道一聲冷婷,童子頓時皺緊了眉頭。雖然閉著雙眼,卻好像要努力看清楚什麼。

  終於,童子開口道:「我看到了一扇窗戶。」

  「窗戶里有什麼?」

  「只能看到人影,像是在看書——」

  二人一問一答,正是監視李衍的術士。

  這種手段,在金門中叫圓光術士。

  通過戰童來監視探查。

  一般來說,大部分都是江湖騙子。

  手段一般的,會找個徒弟跟自己配合。

  厲害點兒的,則會找問事的人家中童子,手掌上抹些迷幻藥,再配合言語陷阱,讓童子說出家中事。

  看到的百姓大多會上當。

  但真正的玄門術士,則是用秘法配合神目童子,也就是覺醒了意神通或眼神通的孩子。

  此術玄妙,但對點童傷害不小。

  正經術士一般不屑於使用。

  倉庫內除了這一道一童,旁邊還站了幾人,個個眼神陰沉,氣勢不凡。

  蜀王府畫臉譜的怪人,赫然就在其中。

  「這小子還真有閒心—」

  聽到李衍在看書,一名身材壯碩的黑臉漢子,頓時忍不住嘲諷道:「惹了這麼大的事,還不趕緊跑,真以為自己有三頭六臂?」

  「三頭六臂不至於。」

  旁邊一名書生模樣的老者搖頭道:「但那活陰差的陰兵,誰看見了都頭疼,若不引出此物,老夫是不敢動手。」

  這些人,都是蜀王府收攏的旁門高手。

  他們奉命來奪回「如意寶珠」,同時斬殺李衍。

  之前已想了個招,用秘寶遮掩,在船上放置火藥包,等李衍一上船,就炸他個粉身碎骨。

  但出乎意料,李衍被那些挑戰者拖住了腳步,同時也破壞了他們的計劃,只能繼續監視。

  畫臉譜的漢子沉聲道:「查清楚了沒?到底是哪方勢力在放消息,捧殺這小子?」

  「不清楚。」

  另一名妖艷的女子搖頭道:「傳的人太多了,沒找到源頭,偶然抓住點線索,但知情者全被滅了口,動起手來比咱們還兇狠。」

  黑臉漢子則冷笑道:「這小子到底招惹了多少仇家,不懂江湖規矩,即便有些天資,也活不了多久。」

  言語間,難掩嫉妒之色。

  畫臉譜的怪人則撇了一眼,「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我倒有個招,說不定能直接幹掉他!」

  「他不是放話,要上門挑戰者先取出瓜子嗎,這東西可難不倒諸位,以討教為名,他總不會動用陰兵,就趁著比武弄死這小子!」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面面相。

  這方法也算不錯,就是太丟臉。

  他們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隱藏身份殺人無所謂,但在大庭廣眾之下玩這一手,今後必被人恥笑。

  雖然說投靠蜀王府,但也都不是光棍。


  這麼玩兒,手下的弟子都沒臉見人。

  而且這小子,也不是軟柿子。

  萬一失手.—·

  一時間,竟無人回應。

  「罷了,我來吧。」

  黑臉漢子看了看眾人,冷聲道:「都得了蜀王好處,辦不成事,拿什麼給人交差?」

  「王兄所言沒錯。」

  「王兄出馬,必定手到擒來!」

  眾人毫不吝嗇說起了奉承話。

  這黑臉漢子不是旁人,正是蜀地蓮花教教主。

  蓮花教源於湘西,算是道武結合的民間法脈,以請神上身的武法聞名。

  當然,蜀地蓮花教,比起湘西本教遠遠不如,甚至還鬧過矛盾,所以才投靠蜀王。

  而這位蜀地蓮花教教主,是出了名的嫉妒心重,連弟子都容不得,看到李衍這種,自然恨不得殺之為快。

  「好!」

  面怪人點頭道:「既然王教主出馬,那我等就拭目以待,早點辦完差,也給裴道友報仇!」

  定好計劃,眾人便紛紛離開倉庫。

  他們自持身份尊貴,不願待在這兒受罪。

  而且,也怕李衍用陰兵一網打盡。

  倉庫中,只剩下道人和童子。

  「人還在嗎?」

  「回師傅,人還在。」

  客棧房間內,燭火幽幽。

  一個紙人坐在桌前看書,身上散發淡淡氣息,味道和李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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