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少思聽著弟弟的話,贊同的點了點頭,「確實,你該。閱讀」
郁家和寧家是世交,很多年以前更是同住在軍區大院,兩家是鄰里,兩座屋子就隔著兩面牆的距離,他們這一輩的人從小就交好。
他和寧子翼以及寧子希這兩兄弟同年,因為同齡人比較玩得來,那時候他跟他們的關係更好些。
弟弟比他小四歲,寧無雙也比那兩個哥哥小四歲,他們兩人同齡,於是弟弟跟寧無雙的關係更好。
好到什麼程度呢,大概是弟弟恨不得像只跟屁蟲一樣,成天黏在寧無雙身邊的那種好,第一次知道結婚這兩個字的意思的時候揚言要長大後要娶寧無雙回家的那種好。
那時候的大院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這群男孩喜歡惹是生非,弟弟喜歡寧無雙。
後來寧宅建成,寧家搬離了軍區大院。
再後來,為了母親上下班更方便,他們一家子也從軍區大院搬了出來。
即便他們和寧家不再是鄰居,可青梅竹馬仍舊是青梅竹馬。
從幼兒園到小學,從小學到中學,從中學到大學,弟弟一直和寧無雙一個班念書,要麼前後桌要麼同桌。
門當戶對知根知底,他們若是能夠在一起,家長們必定贊同,壞就壞在弟弟是個悶騷貨,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卻害怕告白後被寧無雙拒絕了,寧無雙不跟他玩了。
於是一句告白憋啊憋,硬是憋到了大學,眼睜睜的看著橫空殺出來一個言瑾禾,二話不說把人給搶走了。
更可憐的是,還是搶在弟弟告白前夕。
心愛的人被搶走,千帆過盡,他不僅沒有辦法挽回,還微笑著將自己喜歡的女人親手送到情敵手裡,這世上估計除了他這個愚蠢的弟弟之外也是沒誰了。
「愚蠢」這種天性,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的。
時至今日,弟弟仍舊蠢得可怕。
陸小白多好的一個姑娘,死心塌地的喜歡了他這麼多年,他也將人娶回去了,眼看著日子差不多安定下來,偏偏到了最後還是把人給弄丟了。
不是活該又是什麼。
郁少卿沉默良久,低低道:「哥,幫我打電話給吳勝利。」
郁少思挑高眉梢,「還真的要離婚?」
郁少卿扭頭看向窗外,避開哥哥的目光,「不離又能怎麼樣。」
槍都抵到腦門上來了,要是他反悔不離,恐怕下一次她要表演吞槍威脅他。
……
因為大白還要住院觀察兩天,郁夫人和陸靖芸陪了陸小白一會兒,便起身離開,去蘭香苑幫陸小白和大白帶換洗的衣服過來。
大白還沒醒,陸小白坐在病床旁的高凳子上,神情恍惚的盯著床頭柜上的保溫瓶,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大白醒了過來。
雙眼迷茫的盯著白花花的屋頂看了好一會兒,聲音微啞的喊了聲:「媽媽。」
陸小白回過神,慌忙去按護士鈴,在病床邊坐了下來,抓起大白的小手放在手心裡,俯身親了一下他的手背,「大白,我在這裡。」
大白視線聚焦,緩緩的落在了陸小白的臉上,「媽媽,我們這是在哪裡?」
陸小白看著兒子有些病態蒼白的小臉,鼻子忍不住一酸,「我們現在在醫院,你生病了。」
大白點了點頭,這是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醫生護士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陸小白側身讓到一邊。
等醫生給大白檢查完後,醫生對陸小白道:「孩子的燒已經退下來了,等一下打瓶消炎藥水,回頭再給他開些藥吃。你注意些別再讓他著涼了,這兩天儘量吃流食。」
陸小白點著頭送走了醫生和護士,走回病床旁坐下。
沒等她開口好好的關心關心兒子,兒子突然仰起頭看著她,問:「媽媽,郁叔叔回來了嗎?」
陸小白一愣,下意識看向床頭柜上的保溫瓶。
大白見陸小白不說話,以為郁少卿還沒回來,生氣的鼓起了小臉,「媽媽,郁叔叔是個大壞蛋。」
陸小白沒有說話,只是問兒子:「餓不餓,要不要喝點粥?」
大白點了點頭,讓陸小白將他扶起來,靠在床頭上。
看著陸小白給他架桌板,忍不住又想起了郁少卿,小聲的嘟囔道:「郁叔叔說會給媽媽買『陳記』的粥回來的,大騙子,再也不相信他了,等回到家,把車子也還給他。」
陸小白擰開保溫瓶的動作一頓,旋即加快了動作。
打開保溫瓶,湊過去嗅了嗅,隨後將粥倒在了保溫瓶的瓶蓋上,從瓶塞上面取出摺疊勺子,舀了勺粥放進嘴巴里。
粥還溫著,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口感,讓陸小白差點兒掉眼淚。
大白湊到陸小白面前,看了看保溫瓶里的粥,「媽媽,好吃嗎?」
陸小白垂了垂眸,默不作聲的將勺子和撐著粥的瓶蓋遞到大白面前。
大白似乎是真的餓了,一勺一勺的粥往嘴巴里塞。
眼見著瓶蓋里的粥見了底,陸小白給他添粥的時候,故作不經意的問:「是你跟他說我想和『陳記』的粥的?」
所以他昨晚沒回來,是因為跑去C市買粥了?
大白皺著小眉頭,很是苦惱的說:「郁叔叔讓我問媽媽喜歡什麼樣的禮物,我就說『陳記』的粥啊。」
陸小白心頭狠狠一緊。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大白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大白沒發現陸小白的一樣,雙手捧著瓶蓋將裡面的粥一口氣喝完,很是回味的嘖嘖嘴,「媽媽,這粥哪裡買的,好好吃。」
「『陳記』的粥。」陸小白頓了頓,「你郁叔叔買回來的。」
霎時間,大白的小臉扭曲得有些搞笑。
再看面前的粥時,神情也變得十分的彆扭。
病人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大白還想再要,陸小白沒給。
將桌板放下後,捧著保溫瓶走到沙發前,就這大白剛才用過的勺子吃了起來。
保溫瓶內的粥溫度還在,粥里冒出的淡淡白煙燻在陸小白的臉蛋上,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哭。
吃完粥後,陸小白去衛生間裡洗了保溫瓶出來,在病床邊坐下,看著百無聊賴的玩著自己手指頭的大白。
想了想,決定和大白坦白:「大白,媽媽和你郁叔叔離婚了。」
大白一愣,怔怔的抬起頭看著陸小白,「離婚?」
陸小白以為大白不懂得「離婚」是什麼意思,正要解釋,就聽大白問:「為什麼離婚,媽媽你不喜歡郁叔叔了嗎?」
陸小白覺得有些好笑,輕輕的點了點大白的鼻頭,「不是你讓我不喜歡他的?」
「我……」大白糾結的抓了抓後腦勺,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的苦惱,「可我沒讓你們離婚。」
他雖然不太懂離婚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大概就是要分開的意思。
雖然吧,昨晚郁叔叔不回來跟他們一起吃蛋糕他很生氣,可是郁叔叔今天帶回來了「陳記」的粥,粥還這麼好喝,他突然就不怎麼生氣了。
再說了,媽媽這麼喜歡郁叔叔,她肯定是捨不得的。
見兒子苦惱,陸小白伸出雙手,將大白攬入懷中,聲音輕輕的說:「大白,媽媽跟郁叔叔離婚跟你沒關係,是媽媽不想喜歡他了,才要跟他離婚的。」
大白不明所以的看著陸小白,見陸小白似乎不願多說,便乖巧的沒有再問。
病房門口,開著一條縫隙。
男人站在病房之外,靜靜的聽著裡頭的人說話。
久久,才扶著牆壁走回隔壁的病房。
他的手上,還拿著一份寫著「離婚協議書」的文件。
郁少思正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遊戲,聽到開門聲,抽空抬頭看了一眼。
瞥見來人蒼白的臉,嚇得立即丟了手機飛奔過去,「怎麼了,腿又疼了?都讓你別下床你非要下,有什麼事情不能過兩天再說嗎,你就這麼著急著要離婚?」
剛才還表現得一副後悔難過的模樣,現在就跑去找人簽字離婚,別真的是腦子有坑吧。
郁少卿任由著郁少思將自己扶回病床上,石膏套回左腿上,背靠著床頭,垂眸看著手裡的離婚協議書。
這是剛才吳助理送過來給他的空白離婚協議書,他拿著這個過去找她,除了想看看她和大白之外,就是商量離婚事宜,儘管他知道她什麼都不會要他的。
可她要不要是一回事,他給不給又是另一回事。
這些年他夠委屈她的了,最後怎麼能在離婚這件事上再次委屈她。
郁少卿住院的事情,郁少思誰也沒說,兩兄弟就跟做賊似的。
晚上等在隔壁病房陪陸小白和大白的郁夫人還有陸靖芸離開後,郁少卿不聽勸的再次拿著離婚協議書下了床,卸了石膏,拒絕郁少思的幫忙,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往隔壁病房走。
郁少思依靠在門邊,無奈的扶著額。
見過不少不怕死的,沒見過這麼想便殘疾人的。
眼看著就要走到隔壁病房門口了,郁少卿突然回過神,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問:「我要不要換套衣服刮個鬍子?」
郁少思被弟弟的愚蠢氣笑了,「不用,你這樣就很好。」
打扮得光鮮亮麗的走進去會被打好嗎,傻子!
……
陸小白抱著剛打完吊瓶的大白躺下,身後忽然有開門聲傳來。
原本已經閉起了眼睛的大白睜開雙眼,朝著門口的方向望過去。
陸小白替大白拉了拉被子,才不慢不緊的回過頭。
便見病房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睡衣頭髮亂糟糟的男人,英俊的臉上鬍鬚邋遢,綁著繃帶的左腳踮著,手裡拿著一疊A4紙張,神色略微有些慌張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