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包廂里，林序然被充足的暖氣包裹，喝下一碗熱乎的雞湯後，蒼白的臉恢復了點血色，胃口也不錯，吃了一大碗米飯。
等他吃得差不多，霍祁宸才悠悠開口，「今晚住哪？」
林序然捧著半碗雞湯喝著，含糊吐出倆字，「你家。」
「？……」
「開玩笑的。」他放下碗，彎著眼，「先住酒店吧，我要矜持一點。」
霍祁宸盯著他，暗暗磨牙，這小朋友挺會啊，根本就不像表面那樣乖巧安分！
「我吃飽了。」
霍祁宸先起身，「穿好外套，我送你去酒店。」
林序然慢悠悠穿上羽絨服，裹上圍巾，包住大半張臉。
霍祁宸好笑，「你這麼怕冷啊？」
「嗯，不想感冒。」
「那怎麼不戴個帽子？」
他抬起明亮的眸，「出來得太著急，忘了。」
霍祁宸真的被撩麻了，摸了一下他的腦袋，「明天再給你買新的。」
他淺淺蹭了一下溫暖的掌心，眼裡仿佛星光閃爍，「明天我們還會見面嗎？」
心尖好像被羽毛輕輕拂過，霍祁宸飛快收回手，「會，不過要等我下午下班。」
「我等你。」
「嗯。」
……
酒店是霍祁宸訂的，他幫林序然把行李箱推進房間，溫聲囑咐，「有需要就叫客服，或者給我打電話，我讓人安排。」
林序然點頭，「知道了。」
「早點休息，我走了。」
「等一下。」
他把人叫住，去開了行李箱，翻出一個禮盒，遞過去。
霍祁宸挑眉，「這是什麼？」
林序然笑眼彎彎，「聖誕禮物。」
他怔了一瞬，才想起來，今天是聖誕節……
他看著遞到眼前的禮盒，喉嚨有些發澀，「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林序然搖搖頭，「沒關係啊，我隨便準備的。」
霍祁宸沒接禮物，握住那截細白的手腕，把林序然拉到了懷裡，輕輕抱了一下。
林序然睜大眼睛，僵住了。
就幾秒鐘，霍祁宸就退開了，拿過禮盒，「謝謝。」
「不……不客氣……」
「我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
霍祁宸離開酒店，坐在車裡，沒有急著點火，而是先打開了禮盒。
裡面是一本巴掌大的畫冊，畫的都是Q版的霍祁宸，電梯裡的，倚靠在門框的，遞小蛋糕的，坐在車裡的……
林序然幾乎把那兩天在山莊見到霍祁宸的每一幕，都畫下來了。
畫冊的溫度，沿著指尖，燙得心臟發麻，默然良久，霍祁宸緩緩笑了，還說是隨便準備的，小騙子。
翻看了兩遍後，他把畫冊放到副駕駛座，唇邊掛著愉悅的笑，驅車離去。
*
第二天清晨，林序然睡得迷迷糊糊，被電話鈴聲吵醒，胡亂摸過手機接通，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
「是不是還沒醒？」
他閉眼縮進被子裡，悶悶地嗯了一聲。
「我給你叫了早餐，先起來吃了再睡。」
「不餓，不吃。」
「林序然，你聽話。」
帶著絲絲哄意的語氣讓林序然耳尖泛紅，掀開被子咕噥著，「知道了，起來了……」
坐在辦公室的霍祁宸聽到下床的小動靜，才掛了電話。
「咚咚咚。」
「進。」
助理沈進推門進來，說，「老闆，小林總來了。」
霍祁宸收斂了笑意，隨後拿起桌上的文件夾，「讓他進來吧。」
「好的。」
沈進退出去後，林景樂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禮盒，笑著喊人，「宸哥。」
「這麼早過來，有事？」
林景樂把禮盒放到桌上，「給，遲來的聖誕禮物，昨晚想請你吃個飯的，但是你沒空，今天把禮物補上吧。」
霍祁宸看了一眼，眉間淡漠，「嗯。」
林景樂有些失落，「你不打開看看嗎？我精心挑選的。」
「我馬上要開早會了。」
他壓了下嘴角，「好，我也去公司了，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
「有安排了。」
林景樂眼裡的光徹底黯淡，「那等你有時間吧，我走了。」
「嗯。」
林景樂下樓，臉上的陰霾還沒散去，出電梯沒走兩步就聽見兩個前台小姐姐在說小話。
「今天老闆的心情很好誒！早上我和他問好，他竟然和我點頭了！」
「臥槽！真的假的？！你沒眼花？」
「真的！小說里霸總一反常態，往往都是談戀愛了，你說老闆會不會……」
「噓噓噓！上班時間別說這些。」
「OK，OK……」
林景樂看了眼恢復體面微笑的兩人，緊皺著眉頭出了華瑞大廈。
*
酒店套房，吃完早餐的林序然沒有了困意，畫完一幅畫後，換好衣服，穿上羽絨服，裹上圍巾出門。
他在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花，打車去了郊外陵園。
京市的天灰濛濛的，他下車以後，沿著模糊的記憶，找了好一會，才在一塊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女人叫喬兮，笑靨如花，流露出淺淺溫柔的雙眸和林序然的如出一轍。
喬兮早產生下了他，因為大出血去世，他沒見過人，想腦補出一點點關於母親的記憶也沒法。
林序然蹲下身，拍拍塵土，放下花，對著墓碑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這幾年他和林暮雲在雲城的生活，直到天空飄起了小雪，才站起身說再見。
剛出陵園準備打個車，手機響了。
他在花壇邊坐下，接了電話，「餵。」
霍祁宸聽出了他聲音不太對，「鼻音怎麼這麼重？」
林序然吸吸鼻子，「外面太冷了。」
「你出去了？去哪了？」
「郊外陵園，來看我媽媽。」
霍祁宸擰眉，「只穿了一件羽絨服？」
「嗯，霍祁宸，下雪了，好冷啊。」
「看完了嗎？」
「嗯。」
「馬上打車回來。」
他看了一下手機屏幕，「十一點半了，你中午休息嗎？」
「休息，你過來，請你吃午飯。」
「打不到車。」他抖落腿上的雪花，「你來接我。」
霍祁宸笑了，「林序然，你說回京市追我，我怎麼感覺像是你給機會讓我追你呢？」
林序然也笑，「你來不來？不來我就自己回去了。」
「等我半個小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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