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那會,林暮雲才回來,進門就聞到濃郁的菸草味,開燈以後,看向落地窗處,沉著臉走過去。
「又抽上了?」
他把林序然嘴裡虛虛叼著的煙拿掉,語氣不善,「不是說戒了嗎?」
林序然欣賞著已經完成的畫作,不以為意,「需要點靈感。」
「這畫很急?」
「急啊,我老師要開個畫展,讓我畫一兩幅去湊湊數,這段時間都不太想動筆,馬上就是最後期限了,一直給我信息轟炸呢。」
這麼一解釋,林暮雲也沒什麼好說了,看著一地的紙團和菸頭,眉頭緊鎖,「你不能換個找靈感的方式?」
他站起來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敷衍道,「換換換。」
林暮雲上下打量他幾眼,「中午又忘記吃飯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手機靜音了,要專注藝術創作啊。」
「你就作吧。」他冷呵,「去換個衣服,出去吃飯,宋望做東,說是給我們接風洗塵。」
「哦。」
「霍祁宸也會在。」
林序然往房間走,「哦……」
*
某豪華酒店大包間,林暮雲帶著林序然推門進去。
「砰!」
兩個禮花在頭頂綻放,彩帶嘩啦啦飄下。
宋望和另一位青年興奮地嚷嚷,「歡迎雲哥回來!」
包間裡有幾個在溫泉山莊眼熟的男女,也有面生的,紛紛鼓起了掌。
林暮雲笑著,「謝謝大家。」
「哎喲,還有我序然弟弟呢。」宋望搭上林序然的肩,「也歡迎一下序然弟弟。」
眾人很配合他,「歡迎序然弟弟!」
林序然彎彎眼,「謝謝。」
「雲哥坐啊。」
宋望按著林序然的肩,讓他坐在身邊的空位上,「宸哥加班了,一會就到,還有周哥和老齊,京市三巨頭都會來,雲哥,這牌面給得足足的呢。」
林暮雲坐下後,笑呵呵道,「老同學也是好久沒見了。」
少年時期,霍祁宸,林暮雲,周錚和齊知淮在同一所高中上學,高考結束,另外三個都選擇出國。
林暮雲放心不下體弱的弟弟,留在了京市,和他們的聯繫漸漸少了,偶爾三人回國還會聚一下,後來他去了雲城,就斷了聯繫……
在座的都不是什麼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聽到這個接風宴「三巨頭」會過來,心裡多少有了點心眼,林暮雲回歸,京市怕是要變天了啊。
特別有眼力見的人,已經主動和林暮雲攀談起來了。
「序然弟弟。」
宋望給林序然倒了杯熱茶,舉著手機湊過去,「上次在溫泉山莊沒來得及,加個微信吧,哥帶你玩。」
林序然點點頭,「好。」
「嘿嘿嘿……」
霍祁宸踏進包間門,就看到宋望和林序然貼得極近,臉上還掛著猥瑣的笑,黑眸逐漸冷沉。
加上微信的宋望莫名覺得後背發涼,回頭一看,驚喜起身,「宸哥,你們終於來了,呃……」
除了霍祁宸和另外兩個面容出眾,氣質卓越的高大男人,後面還跟著林景樂。
鬧哄哄的包間安靜了點,拘謹中透著一絲說不出來的尷尬。
林景樂把目光投向林暮雲,親密叫道,「大哥。」
林暮雲臉上的笑依然溫和,「和你二哥打聲招呼。」
他看向林序然,「二哥。」
林序然嗯了一聲。
「快坐下吧。」宋望招呼,「都是好久不見的兄弟,別這麼陌生嘛,宸哥,快上座。」
霍祁宸挑了個空位坐下,剛好是林序然的正對面。
林景樂和周錚跟著坐在他左右。
「誒?」
宋望不明所以看著站著不動的齊知淮,「老齊,杵著幹嘛啊?」
齊知淮面無表情抬了下下巴,「你坐過去。」
「啊?」他覺得莫名其妙,撓撓頭,讓了位置,「行吧行吧。」
齊知淮在所有人奇怪的眼神下,坐在了林序然的旁邊。
人都到齊了,宋望叫來服務員點菜,開酒,嚷嚷著不醉不歸。
幾位大佬都在,其他的小年輕一開始不太敢過分喧鬧,喝了幾杯酒後,在宋望的帶領下,漸漸放開,大佬聊大佬的,他們玩他們的。
周錚和林景樂在那和林暮雲聊他的溫泉山莊,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霍祁宸夾在中間,偶爾搭句話,視線時不時落到對面。
林序然安靜吃著飯,眼前突然遞來一個酒杯。
齊知淮看著他,微微挑眉,笑意不達眼底,「很久不見了,碰一個?」
林序然回視他,放下筷子,端起半杯酒,和他碰了一下杯,仰頭飲盡。
他扯了一下唇角,把酒喝完,轉手拿過酒瓶,又給滿上,戲謔道,「你哥這麼寶貝你,我還以為他不會讓你喝酒呢。」
林序然忽視他語氣里的惡意,重新拿起筷子。
他又把裝滿烈酒的杯子遞過去,「再干一個,歡迎回來。」
林序然淡淡掃了他一眼,又陪了一杯。
齊知淮不依不饒繼續倒酒,不一會,就有點撐不住了。
「臥槽!」
宋望和人劃完拳,回頭去拿酒,發現瓶子已經空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按著眉心的齊知淮,「老齊你咋回事啊?!你在和序然弟弟拼酒?!」
他的大嗓門成功吸引了全桌人的視線。
一直關注著林序然的霍祁宸臉色早就沉了很久了。
「臥槽啊,我二十萬的威士忌,一滴沒剩了。」
宋望晃了晃空蕩蕩的酒瓶,湊過去來回打量悄咪咪喝光酒的兩人,樂了,「老齊不行啊,都喝不過序然弟弟。」
齊知淮眉宇間已經染上醉意了,反觀林序然,兩眼清明,臉都沒紅,要不是身上酒味濃郁,還以為他喝的是白開水呢。
林暮雲皺眉看過去。
齊知淮按著隱隱發漲的眉心,突然抬眼,和他對視,扯出一個挑釁的笑。
他眼神冷了下去。
「知淮。」周錚出聲,帶著一點警告。
齊知淮冷嗤一聲,撈過手邊的煙盒起身,「你們吃著,我去抽根煙。」
他摔門出去,包間氣氛又尷尬了。
宋望抬手在林序然眼前晃了晃,「序然弟弟,還好嗎?」
林序然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哈哈哈,大家別幹著,也喝起來啊。」宋望舉起酒杯,「雲哥,我再敬你一杯,歡迎回到京市!」
大家七嘴八舌開始舉杯,起身祝賀,氣氛又活躍了。
林序然扒完最後幾口飯,擦擦嘴,脫離熱鬧的酒桌,悄聲退出了包間。
在洗手間外的走廊角落,他看見倚在牆上吞雲吐霧的齊知淮。
齊知淮也看到了他,眼裡的惡意傾瀉而出,夾著煙朝他走來。
他絲毫不畏懼。
齊知淮比他高半個頭,微微彎腰平視他,吐出惡言,「你這個拖油瓶。」
林序然挑眉,「你還想當我嫂子嗎?」
「嘶……」
指尖被菸頭燙了一下,齊知淮飛快鬆了手,惱怒道,「誰想給你當嫂子?!」
「誰跟個怨婦一樣什麼醋都吃誰就想唄。」
「你閉嘴!誰是怨婦!」
「喲喲喲,對號入座了。」
齊知淮氣得胸膛起伏,惱羞成怒瞪著他。
林序然翹起嘴角,「要不是看你苦守寒窯六七年,我才不給你當出氣筒呢,差不多得了,要鬧跟我哥鬧去,讓他哄。」
說完他就進了洗手間。
「哄你大爺!!!」
一米八二的大高個在身後氣急敗壞地低吼,耳朵卻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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