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然高中畢業那年，某一個晚上，在雲城待了一年的林暮雲風塵僕僕回來了。
眼神氣質更加內斂了，但是縈繞在周身的疲憊和頹敗顯而易見。
白手起家不容易，尤其還有關凝在暗悄悄使絆子。
在雲城這一年，林暮雲可以說是如履薄冰，處處碰壁。
這一年，和齊知淮的聯繫也在逐漸減少，甚至害怕和齊知淮聯繫。
林暮雲回到林家，直接找了林序然，遞給林序然一個小禮盒，「今晚霍家的宴會，你代我去送個禮。」
林序然垂眼看著禮盒，前幾天他聽到關凝和林哲說了一嘴，說霍老爺子要把華瑞集團交給霍祁宸，今晚的宴會應該就是宣布這個事的。
林暮雲以為他不願意出門，摸摸他的頭，「聽話，送完禮物坐坐就可以回來了。」
他指尖微動，接過禮盒，問，「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林暮雲笑笑，沉默轉身回了房間。
*
晚上，林序然帶著禮物來到霍家，略顯稚嫩的臉龐讓登記的人多看了兩眼。
他進去以後坐到角落，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直到宴會的主人公如當年一樣從樓上下來，他的眼神才有了波動。
一晚上，林序然的目光一直追尋著霍祁宸，看見他在一處偏安的椅子坐下，捏了捏拳頭，起身走過去。
還沒走到跟前，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爺，拘謹冒出，緊張地告白，「霍……霍祁宸……我我很喜歡你，可以加你個微信嗎？」
林序然僵在原地，心臟跳得怕是比那個少年還快。
霍祁宸散漫抬眼，悠悠吐出四個字，「恐同，勿擾。」
被拒絕的不是自己，但是林序然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發寒，比那個少年更快轉身，匆匆逃離。
剛出門，就撞上手指夾著根煙的齊知淮，現在的齊知淮，褪去了少年的青澀，一身黑色西裝更顯霸總氣質。
他臉色不太好看，揪住林序然的後領，沉聲問，「你哥呢？他不是回來了嗎？」
林序然抿了抿唇，「在家。」
「他為什麼不過來？」
「不知道，你自己去問他吧。」林序然掙開他的手，「我先回去了。」
齊知淮臉色鐵青，掏出手機給林暮雲打電話，無人接聽。
「艹！」
他低聲咒罵，大步往外走。
他回國已經大半年了，林暮雲不僅沒回來見他一次，聯繫的時間也間隔越來越長，現在在同一個城市，竟然連電話都不接，是故意躲著他是吧？！
林家，林暮雲站在房間落地窗前，聽著久久響起的專屬鈴聲，吐著煙霧，地上菸頭菸灰已經落了一堆。
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他也沒接。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他掐滅菸蒂，過去開門。
「禮物已經送到了。」剛回來的林序然說，「還見到了知淮哥，他現在看上去很厲害，也很生氣，問你為什麼不去。」
林暮雲點頭，「嗯。」
林序然無波無瀾的眼睛看著他，「你不敢去見他？你在自卑？」
他暗眸微閃，勾勾嘴角，「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快回去睡覺吧。」
林序然拉住他準備關門的手臂，「你覺得現在的你配不上知淮哥是不是？你不想耽誤他了是不是？你想放棄他了是不是？」
林暮雲喉嚨發緊，自嘲道，「他清風霽月，我深陷泥潭，我以為我能很快洗清污濁與他並肩，但事實並不總是如我所願，我自負竊喜他深愛著我，又唾棄自己卑劣得以愛成囚，我愛他，卻好像總是在讓他受委屈。」
林序然怔怔看著他，心揪成一團。
「知知很容易滿足的，他只想和我在一起，但是我真的好像沒有堅定地選擇過他，我考慮你，考慮事業的發展，還美其名曰是為了更好地和他在一起，其實我貪心又自私。」
他頹廢低頭，「我什麼都想要，但是我現在什麼都要不起，我配不上知知，我配不上知知的愛。」
林序然猛地抱住林暮雲，眼眶酸澀發紅，「哥，你別這麼說，你只是累了，你好好休息一下，都會好的。」
林暮雲極力平復了點情緒，拍拍他的頭，安慰道，「哥沒事。」
「你應該和知淮哥說清楚，你愛他，他也愛你，你的驕傲自尊，不應該凌駕在愛意之上。」
林暮雲內心驟然震顫，籠罩在心頭的陰鬱好像被擊散一般，指尖止不住顫抖，鬆開林序然，匆忙轉身，關上房門。
林序然靜立了一會兒，也回了房間。
林暮雲給手機充上電，重新開機，就看到置頂聯繫人發的一條信息。
[寶貝：如果今晚我看不到你，我們就玩完了。]
他撥打電話，但是齊知淮關機了。
林暮雲匆匆換了身衣服，拔掉充了不到10%電量的手機，快步出門。
公寓裡，齊知淮靠坐在床頭，面無表情盯著放在腿上的電子時鐘，直到屏幕跳出四個零，外面還是沒有一丁點動靜。
他很平靜放好時鐘，關燈，躺下，蓋上被子。
他不要林暮雲了！
一年前親熱的時候還說愛他，不會放棄他，去雲城一年，信息不回，電話不接，現在都不願意見他了。
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果然一句都不能信！
林暮雲肯定是在雲城有狗了！
不願意和他異地戀是怕不好找別的狗是吧？騙子！渣男！
齊知淮腦補大罵，心碎成了渣渣。
「咔噠！」
門鎖打開的聲音。
驚得他腦子裡的謾罵聲戛然而止。
「嘩……」
身上的被子猛然被掀開，齊知淮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就壓下一道黑影，熟悉的氣息灌入口鼻。
「唔！」
林暮雲吻得急切惶恐，撕扯他的睡衣。
齊知淮要掙不掙的，還真就讓林暮雲把自己扒光了。
把光溜溜的人緊緊抱在懷裡相貼，林暮雲才有了一絲安寧，狂暴的吻慢慢轉向溫柔。
親得差不多了，齊知淮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啪。」
一道脆響，打斷了纏綿的親吻。
林暮雲被打得微微偏頭，退開了身。
齊知淮舔了一下嘴角的晶瑩，撐起上身，靠在床頭，即使一絲不掛，氣勢依然凜冽，「開燈。」
林暮雲把床頭燈打開，昏黃燈光下，他貪戀地看著心念之人，啞聲道歉，「知知，對不起。」
齊知淮心裡一咯噔，暗暗握緊拳頭，厲聲問，「你真的背著我在雲城找別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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