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2024-09-03 19:36:04 作者: 令雀
  正文完

  沈玉和季驍騎著白異犬, 一路狂奔。

  兩人一犬目標顯眼,路過打到天上的修士和魔修時帶起一陣冷風, 而修士看到他們只來得及看到一張側臉掠過, 季驍的臉他們不太熟悉,但沈玉那張臉一個個都是記得一清二楚,又見沈玉和季驍做在一起狀態親密, 當下大叫道:「是沈玉!那人定是魔尊!追上去, 救下金義師叔!」

  一群修士聽了喊聲,待聽清其中的內容後, 只覺得一股強烈的興奮之意莫名衝上頭, 行為動作變得激烈起來, 出手的力道變得奇重無比, 爆發的突然, 一下子將魔修們甩開, 朝著沈玉的方向追了上去。

  魔修們眉頭皺緊,一臉陰鬱地看著自己的手,其中一名魔修說道:「他奶奶的, 這群修士受了魔氣影響, 發起瘋來比老子還厲害。」

  他身為一個魔修感覺受到了屈辱!

  另外一名魔修滿臉苦澀道:「還不是魔尊讓我們下手輕點, 真要論起來, 殺了他們比攔住他們容易多了去了!我從來不知道, 怎麼打個架居然這麼難得的!我出招都不知道該出左手還是右手,用個法寶都怕自己一時手快不知輕重, 剛剛連老子最愛的法寶都沒用上!」

  魔修眾人重重地嘆了口氣, 又看著那群修士的背影, 追了上去。

  他們在魔氣中行動自如,只要不主動進入「魔」的狀態, 依然能保持清醒,下手還克制點。

  眾魔修見這群修士眼睛裡都沒有多少清醒,出手沒有章法,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更何況是一些強行控制自己動作,招招受限的魔修,他們犯了難,便叫來了魔獸,索性將這群人層層圍住。

  這只是一部分的修士而已,就讓魔修頓感頭疼。

  在魔獸趕到現場的時候,又來了一批修士隊伍落下,眾魔修剛要出手,就見那隊伍中的領頭之人生氣地吼道:「你們這個修為都來這是想幹什麼!」

  魔修愣了一下,就見那群修士後面出來幾個護送的魔修,一臉「你懂我懂」的神情,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太難了。

  那群被控制住的修士,一看到來人如同見了親人,眼眶濕潤泛紅叫道:「金義師叔!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金義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接著又沉著臉問道:「你們來幹什麼?

  除了你們還有多少人?」

  周遭還有不少修士並非天一劍宗的人,正與魔修糾纏,視線拉長,再往裡面看,深谷內還有不少身影,可謂是亂成一團,而住在魔焰谷的百姓們正被一批魔修緊急疏散到谷外去,避免誤傷。

  這群弟子腦子還有些懵,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聽了問話才抹了把眼角說:「我們本是在魔焰谷外蹲守的,聽說金義師叔你被抓起來,就只想衝進來救人了。

  至於還有多少人……」

  他支支吾吾說道:「就那些人,師叔都見過的。」

  金義又問:「劍鳴師尊呢?」

  那弟子說:「宗主他,宗主他往魔殿衝去了……」

  那魔殿的位置他們先前派人打聽過,在魔焰谷內部深處,而那裡魔氣異常的濃厚,越往裡魔氣自身就很是危險越發的容易勾魂奪魄。

  金義倒吸一口冷氣,而後沉下臉來,跟趕雞仔一樣的把這群弟子揮著要趕出魔焰谷去。

  魔修上前說道:「你既然跟他們說通了,我們送出去就行。」

  此事因他而起,還有其餘的修士也需要他來說動。

  他又道:「魔殿那有長老在,你現在還來得及趕去勸說你師父退出魔焰谷,我們也知道劍鳴宗主他的修為,但是其餘的修士若是往裡去,這我們可不敢肯定其他人能保持清醒多久了。」

  另一名魔修好心提醒道:「你應當是見過天雲宗的潤清仙尊,若是在魔焰谷待久了受到影響,也會變得跟他一樣,到最後要麼衝破心魔幻境要麼就是入魔,或者自費修為,每個人體質不一樣,這我們可不敢保證你們修士有多少人能撐多久。」

  這件事情若是不處理妥當,那金義就成了千古罪人,他心下一緊說道:「魔尊和沈玉一併去了深谷,說是他有辦法,這事應該不會作假吧?」

  幾名魔修聽到「深谷」二字,皆是一愣,似是想到了什麼,猶豫了會兒說道:「這,我們也不確定。」

  金義一口老血含在口中,他隱隱感覺到自己在這魔焰谷跟往常比起來,有些過多的不穩重了,再加上認親一事讓他心頭產生動盪,就更比之前容易受到影響,因他修為不低,焦躁的情緒尚且能克制住,心神還是清明的,他嘆聲道:「有時候還真羨慕這些百姓,身體如未開化的硬土,在這都能生活。」


  魔修搖頭道:「也就在這一片,若往中段去,或是再往裡就不行了。」

  金義神情一斂,御劍上空,跟著幾個魔修一起前去魔殿。

  ·

  沈玉看著身下的建築和地形,便發現是朝著魔殿去的,可魔殿並非被稱作深谷,她神情微動,忽然想到了當初跟隨一些魔修而去到那荒蕪之地,尋找地牢的時候。

  難不成……那就是深谷?

  路過魔殿時,下方忽有異動,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威壓自下而上地衝過來。

  沈玉目光一凜,腰間的手掌扣緊,白異犬繼而吼叫一聲,抬起上半身,急速朝一旁轉去。

  一陣天旋地轉,沈玉餘光瞥見了那劍勢下來人的面容,她大聲喝道:「劍鳴宗主,都是誤會!金義他並不在我們手中,他如今好好的,等下就會來找你了!」

  與此同時,魔氣從季驍身上湧出,黑氣蔓延卻形成了一個屏障,大有延綿不絕的氣勢,擋在了他們前方。

  「砰」的一聲重響,那是靈力與魔氣高強度碰撞後而形成的聲音。

  劍鳴宗主一劍刺了空,還被黑色的幕布所擋住,當即怒道:「沈玉,你身為八大宗門之一的宗門大弟子,這個時候居然還要助紂為虐嗎?

  !」

  沈玉見他不信,知道此人是為了金義而來,否則斷不會這麼衝動,她道:「我若說謊話,必將天打雷劈!今日金義他剛用了金家的陰陽玉石證明了魔尊就是金家血脈的身份,我們與他談好了交易,自然也不會將他關入地牢!」

  她氣都不喘一下說:「都這個時候了,也沒必要再說假話,既然我和魔尊都在此地,又不見金義,那就證明他還是安全的,其他魔修也不會在魔尊不在場時對他下狠手。

  更何況,你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周遭的魔修都沒有對你們下死手,你好好想想,約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金義定會得到消息過來找你!」

  沈玉說罷,扭頭看了眼季驍,示意他趁對方愣神之時別再浪費時間。

  白異犬稍稍一有動作,劍鳴宗主便回神看了過去,他提劍攔住說:「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沈玉:「你若是再攔,便多一個修士陷入痛苦之中,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修為高深不受魔氣影響!」

  她說完,在劍鳴宗主發怔時,白異犬立馬沖了出去。

  兩人穿過魔殿,魔殿後方的圍牆幾乎是一道分界線,圍牆後面的樹木瞬間減少,靠近圍牆邊上還有一兩株存活著,更多的都成了死樹,再往裡,土壤都是黑的,死樹也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簇簇的黑晶,時不時會見到一些魔獸走動吞食黑晶。

  沈玉輕嘆一聲道:「這就到了深谷。」

  她思及剛才見到的那些修士,剛好處在趕路途中有空閒的時間,便忍不住說道:「原來魔焰谷對你們這麼有利,難怪之前魔門一直有恃無恐。」

  季驍看了她一眼,聽到她的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神中划過一絲不解,他道:「但是師姐在魔焰谷內依然行動自如。」

  沈玉一怔,她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件事,這會兒被季驍提起,便沉默下來思索。

  她身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法寶,她自己也不是什麼特別的體質,更沒有獨特的法術……

  那就只有一個物件了——天心石。

  那石頭藏在她體內,一直是她摸不透,也看不著,甚至無法自由運用的東西,卻也是她身上價值最高的東西。

  白異犬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前行,過了一會兒,沈玉便見到下方路過了某個獨特的山洞,就覺得極其的眼熟,曾經的那一段經歷對她來說還心有餘悸。

  季驍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又見她表情有異,思忖一會兒,便說道:「其實這次帶你去的,就是剛才那個洞內。」

  沈玉眼皮驀地一跳。

  季驍說:「不過入口並不是在那。」

  他意識到了什麼,安撫地說道:「所以從山洞那進去,才會著了道。」

  沈玉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季驍卻突然摟緊她,兩人身子貼近,沈玉的視線陡然調轉急速向下,她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白異犬的毛髮,疾風如刀割般的划過她的臉頰,沈玉睜大眼睛,發現他們現在正在向一個見不到底萬丈淵谷俯身下沖,速度越來越快。

  風聲呼嘯,季驍在沈玉耳邊低聲道:「這才是深谷。」


  那深淵之下黑暗一片,盯得越久便會隱隱感覺一陣恍惚,好似有一股極為強大而吸引人的力量,在誘惑著她進去。

  沈玉心裡再次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念頭:快點、再快點、快點過來——!

  她在自己手上狠狠地掐了下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季驍見到後,皺起眉頭,擔憂問道:「師姐?」

  沈玉在他的詢問聲中,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心裡頭那股念想恐怕是只有她一個人才會有!

  她嘴角緊抿,盯著那深不見底的淵谷,心道: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突然之間,兩人一犬似是撞進了無盡的黑暗中。

  光亮從他們眼前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們觸碰到了底,白異犬停了下來,像是站到了地上,沈玉握住季驍的手,兩人的修為在這片黑暗中竟然見不到一點輪廓,他們摸黑從白異犬身上跳了下來。

  一道光亮出現在某一處,像是一個入口。

  季驍神情平靜,似是對這一幕早有預料,他帶著沈玉向那處走去:「這就是入口。」

  末了,他補充道:「小白在這裡等著。」

  兩人跨進白光之中,那道門忽地收攏成一條縫,而後消散,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白異犬嗚咽一聲,趴伏著身子,眨了下眼,再睜眼時就發現外面已經變得亮堂,正如先前的天色。

  ·

  沈玉跨入那道亮光之後,腦子裡一根弦緊繃,她跨過時,很明確地感覺到周身有股莫名的波動,應該是跨入了什麼類似於秘境或者洞府或是結界一樣的東西。

  待沈玉能看清眼前的事物後,震驚地發現自己居然處在了那個山洞之中,只不過面前是一個高高的祭台,空中的鎖鏈無聲的運轉著,而祭台高空中正是曾經見到的奇怪的石頭,再往後望過去,便是那日她差點要一腳踩空墜入的深淵!

  沈玉猛地發覺自己手裡空空,她轉頭尋找,卻看不到季驍的身影。

  「季驍?

  !」

  她喊了一聲,聲音在洞穴內迴蕩。

  沒有人回她。

  這場景愈發的有些詭異了,沈玉在搜尋季驍的身影時,腳下剛要挪動,忽地聽到咯吱的碎石聲,她低頭一看,就發現自己一個呼吸的時間,腳底便不再是先前踩著的平地。

  她腳下是僅能站住一人的石塊,漂浮在空中,前後左右都沒有別的道路,僅此一個石塊,而她的下方,就是那萬丈深淵。

  季驍不在她身邊,根本沒有人能解釋眼下的狀況。

  就在這時,她腳前又出現了一個石塊,略高一截,像是個搭起來的階梯。

  催她「快點」聲音又在她腦海中浮現了,只不過大概是習慣了,這一次的聲音不像先前那般讓她惶恐。

  沈玉看了一會兒,抬腳上前一步。

  腳踩實地,後方的石塊便消失了,而前方則又多了一個石塊。

  她繼續踩上,心裡的聲音依然在催促。

  更讓人奇怪的是,沈玉竟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處有些炙熱。

  這個異樣讓她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天心石。

  沈玉繼續踏著石塊走上去,石梯的方向,逐漸朝著祭台之上高空處靠攏,直奔著一個目的地。

  最後一步,她停在了那可被無名鎖鏈所捆住的奇怪石頭前,幾乎是預料之中的,眨眼間,胸口的炙熱處發出一陣光亮,從她體內飛出,鎖鏈中的像是蒙了一層灰的石頭不停地顫動著,兩顆石頭之間似是有股極強的吸引力,轉瞬間匯聚在一起,鎖鏈被其所掙斷,碎落成片地落入深淵。

  天心石爆發出一陣攝人心魄的五色光彩。

  沈玉一手掩在自己的眼前,突然發覺自己的乾坤袋有絲異動,而她從指縫之中,恰巧看到那似是重見天日融合在一起的天心石中,有一塊奇特的空缺。

  她心念一動,乾坤袋中那塊季驍送她的玉佩已然破了阻礙,衝出乾坤袋,登時貼入了那個空缺處。

  剎那間,伴隨著一陣異寶的長鳴聲,整個視野內充斥著光線,看不清任何一處地方,山石開始不斷地晃動,這處山洞像是要即刻崩塌。

  沈玉捂著眼,待她眼前稍稍柔和了一點,鬆開了些手,就見到那顆石頭沉入了深淵。


  緊接著,深淵不再是黑暗,而是有一束白光衝出來。

  「轟隆隆。」

  沈玉耳邊傳來一些莫名的聲響,她似有所覺地盯著下方看去,那道從深淵出傳來的光亮之中,有一個階梯的形狀緩緩匯聚,而後又勻速上升,從她眼前掠過。

  這座上升的階梯材質白的透徹又柔和,帶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引得人直愣愣地看著它。

  山洞的頂部出現一道道裂縫。

  沈玉只感覺到一道柔和的力道,將她送出了洞穴之外,再一睜眼時,人就到了外面的地面上。

  「師姐!」

  她一站定,就落入到某個懷抱之中。

  「我找了你半個時辰!」

  季驍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臉上是失而復得的驚喜。

  他的眼眶泛著一圈不自然的紅痕,周身瀰漫著駭人的魔氣,而地上似是有他找不到人後又瘋狂怒擊這山洞的痕跡。

  季驍眸中猩紅一片,對著沈玉身後的山洞說道:「我竟不知道這個東西會將你困住……」

  這語氣滿是陰沉可怖,沈玉見狀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把他的頭髮揉了一團亂,季驍過了好一會兒,才舒出一口氣,眼底的燥郁之色退去。

  他無奈地叫了一聲:「師姐。」

  沈玉指著空中,示意他抬頭看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身後的山洞轟然崩塌,塵煙布滿了天空,緊跟著一束異樣的光芒衝破塵煙,直衝著雲霄奔去。

  天空上方,忽地出現一道光圈,而後與衝上來的石梯融合。

  細閃的光點從天頂落下,明明處在白天,卻好似星光漫天一樣的浪漫。

  石梯周身突然盪起一陣波瀾,那股溫暖的力量頓時籠罩著大地。

  身陷魔焰谷的一眾修士們感受到一股使人清明的波動,瞬間清醒過來,似有所覺地抬起頭。

  青淵界的各地,包括封閉的妖修地界,每個地方的人都齊刷刷地抬起頭,朝著同一個方向望過去。

  無名婆婆擦著碗的手一松,那碗便碎了一地,她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望著天邊看去。

  子陽仙尊在他的住處,閉眼靜坐,一名弟子在門外敲了幾下門,得了允許後才推門而入,欣喜道:「子陽仙尊!升天梯現世了,您可要出去看看?」

  子陽仙尊依舊閉著眼,嘴角卻有了絲弧度,聲音蒼老:「不必了。

  你們若是感興趣,倒是可以去看看。」

  那弟子便高興地退了出去。

  魔焰谷四周離得近的修士們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而後朝著石梯處御劍飛去。

  那階梯就在沈玉和季驍邊上,卻帶著一種震懾力和威壓,讓人不容小覷。

  過了一會熱,石梯旁的地面上衍生出了一個石碑,上面寫著「升天梯」三字。

  「這是……」

  「升天梯!」

  劍鳴宗主的聲音從兩人後方傳來。

  他激動地說道:「多少年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老夫居然見到了升天梯重見天日的一天!何德何能啊!」

  沈玉和季驍對視一眼,她說:「升天梯似乎是之前仙魔之戰後便消失了?」

  劍鳴宗主並未回復,他在他們身側站定,痴迷地望著升天梯,看了一會兒才對著兩人問道:「你們是做了什麼,竟然能讓升天梯出現!你們可知道升天梯的出現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青淵界的修士將再有更上一層的機會,修煉到了極致,便可踏上這升天梯,飛升上界!」

  劍鳴宗主有些語無倫次道:「我原先以為,這件事是老夫以前記錯了,或是產生了幻覺,或是天道放棄了青淵界,都快要忘記這事了……真是、真是、真是……」

  沈玉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也沒打算作答。

  畢竟這事要說起來,可要從盤古開天闢地說起了。

  越來越多的修士在周邊聚集,驚嘆地望著這幾乎高聳入雲霄的天梯。

  有的人試探著靠近,走上一層階梯,發現上的去,頓時大喜地快步走了幾層,又上了十幾層階梯臉色逐漸變得慘白,背後被汗水所浸濕,他咬著牙再前進了幾層,控制不住地發抖,猝然地翻身滾了下來。


  眾人驚呼一聲。

  劍鳴宗主嘆道:「他目前的修為只能走上這幾層罷了,還得要回去再修煉修煉。

  所以我才說,修煉到極致才能成功地走完天梯,飛升上界啊。」

  沈玉側頭問道:「劍鳴宗主你不上去試試?」

  劍鳴宗主哈哈大笑道:「老夫可是有自知自明,這些年來沒了目標,誰還能有那般毅力一直前進,達到一個高度自然而然的止步不前了,老夫還要回去突破突破,再來走這升天梯。」

  他嗓音洪亮,周圍的修士全都聽了進去,還有幾人不死心地嘗試,也都失敗了,又有人試圖用御劍上去,卻發現御劍上空連升天梯的影子都摸不到。

  四周討論聲一片,眾人嘴上嘆了口氣,面上去帶著興奮之意,紛紛御劍離開,嘴裡念叨著再回去修煉。

  圍觀的人群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循環往復這個過程。

  魔修們也試探著靠近了,然而他們卻跟那些修士不同,修士走上天梯層層上去只感覺身上的壓力不斷增大,魔修踏上去就陷入了幻境之中,在他們出神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每過一個幻境,外人便會看到他閉著眼睛前進了一步,直到他幻境破除失敗,便從天梯上下來了。

  沈玉和季驍宛如一對父母,看著自己調皮的「孩子」在不斷的嘗試和玩鬧。

  魔修走到他們面前跟往常一樣行了一禮,歡喜地說道:「尊主,魔後,這下可好了,升天梯就在我們魔焰谷,以後想要嘗試就跟逛自家後院一樣了!」

  另一魔修也叫道:「升天梯是在魔焰谷出現的,還是尊主和魔後來了才出現,我們尊主和魔後果真並非常人啊,簡直是神仙降世,若是沒有你們,誰能看到升天梯啊,這要是再有人敢衝著尊主和魔後下手,那就是青淵界的罪人!」

  沈玉擺手說道:「言重了言重了。」

  魔修們搖頭:「不言重不言重。」

  沈玉:「真的言重了!擔不起!」

  魔修們大聲嚷嚷道:「擔得起擔得起!」

  「……」沈玉回頭瞪眼,說道,「我手癢了。」

  季驍心領神會說:「他們皮糙肉厚,什麼都不怕。」

  沈玉便捲起袖口沖了上去,一群人圍著升天梯雞飛狗跳地繞了兩圈才停下。

  ·

  修煉之路,漫長悠遠,過去是青淵界能輕易見到了頭,幾乎每個人都是修煉到過了靈仙的階段,到一定程度便開始有些散漫。

  畢竟修煉到頂那也只是他們宗主那樣,沒有太多的指望,往後的日子也能一見到底,慢慢地修煉上來,人就開始閒了,所以各宗門也會有閒情逸緻分割地盤,將百姓納入自己的城池。

  但是升天梯如今重現,眾人便覺得這死水一般的青淵界,宛如開闢了新的池塘,湧入了新泉,成了汪洋大海,再也看不到頭。

  魔修們高興地說道:「尊主,以你的資質,日後你定是登梯第一人!」

  沈玉挑眉道:「那我呢?」

  魔修說道:「魔後自然是登梯第二人!」

  他一說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一抬眼見到季驍那張臉,一個激靈說道:「不,魔後自然是跟尊主一起登天梯同為第一人!」

  季驍這才收回了目光,在沈玉探究的視線看過來時,朝她露出一個無辜的淺笑。

  沈玉:哦喲。

  季驍見她不語,低頭說道:「去了上界,誰知道會是什麼樣,萬一不能回青淵界,師姐你忍心嗎?」

  沈玉:「不忍心不忍心。」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話,好似這升天梯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情一樣,又或者說,對於他們來講,升天梯只是他們人生中的一道坎而已。

  日子還長著呢。

  劍鳴宗主一直沉醉地看著升天梯,他回過神收回目光,笑了幾聲,說道:「沈玉小友,老夫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了。」

  他這態度好的出奇,沈玉笑道:「怎麼,劍鳴宗主不打算對魔門斬草除根了?」

  劍鳴宗主說道:「魔修既然能走上升天梯,那就證明天道能容他的存在。

  現在誰還管這事啊,往後一切全憑實力,日後有緣再見!走了,哈哈哈哈!」

  他仰頭大笑著御劍離去。


  後面來的修士也仿佛當他們這一眾魔修不存在,只想著去試著踏上升天梯。

  沈玉正感慨著呢,就見這群修士來的方向,看著看著覺得不對:「等等,那以後這些人想來登上升天梯,各個都要從魔焰谷穿過?」

  眾魔修笑著的臉一僵,頓時垮了下來。

  季驍皺眉說:「深谷後方也是一片荒蕪之地,他們可以從後面過來。」

  「……不不不。」

  沈玉眼睛一亮說道,「我們可以將地界擴展,倒也不是說要將此地圈入魔門的地界內,而是你們可以派出一些人在這四周建起房子,開商鋪,賣特產,利用地段優勢開展旅遊業啊!」

  「特產?

  旅遊?」

  沈玉兩手合掌一拍:「這樣還能讓魔門的名聲響徹天下!」

  這話魔修們聽懂了,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沈玉拽住季驍的手腕說:「走走走,現在去找長老他們商量魔門大業。」

  季驍忽然嘆了一聲說:「夫人這般替為夫著想,實在是人感動。」

  沈玉一把甩開他:「沒成婚,沒結侶!」

  季驍低聲說道:「可你先前叫夫君叫得可高興了。」

  魔修們豎著耳朵偷聽,一聽到這話題各個咧開了嘴,就跟自己吃了糖一樣傻呵呵的,然後有一人叫喚道:「成婚成婚!結侶大典!」

  其他魔修立馬附和,起鬨叫道:「結侶大典!」

  又一魔修喊道:「我這就去挑下黃道吉日!」

  等沈玉反應過來時,一群魔修早就跑沒影了。

  季驍暗自滿意地點了點頭。

  沒白養他們。

  ·

  若干年後,青淵界的某間茶館內。

  說書人口吐唾沫,說得很是激動,一腳差點踩上了板凳,說得滿身燥熱,撩起了袖子,手拿著扇子指指點點說:「你們是不知道,我家掌柜的當初是見過那魔尊和魔後的,那次是剛好兩人落難,借了我家掌柜的屋子躲過了一劫,後有天一劍宗的人追來,將掌柜的房子給摧毀的一乾二淨,而後魔尊和魔後兩人便出手將他們打得服服帖帖!就在這時,那天邊忽然降下一片黑暗,轟隆一聲,數不清的魔獸從天而降……」

  座位上的客人們吃著花生米,厭煩地叫道:「聽過八百遍了,換一個換一個!」

  那說書人頓了頓,改口說道:「說來,這升天梯還是由他們兩人出手才重現於世,不過,小道消息,這升天梯其實跟魔後有關,若沒有她,恐怕……」

  客人們再次打斷道:「切,這個我們也早就知道了,聽了小一千遍了,能不能說些別的?

  來點沒聽過的,不是說你什麼都知道的嗎?

  我們要的是聽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那說書人被打了岔,又被一群人差點扔了菜葉子,躊躇片刻後,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勾起了一群人的好奇心,緩緩說道:「唉,其實,有一事,你們怕是真的沒人會知道。」

  客人們問:「什麼事?」

  說書人往四周看了一圈,小心翼翼地招了招手,惹得客人們湊近了腦袋,他這才小聲說道:「據說啊,我也只是去魔焰谷時,偶然知道的。」

  客人們叫道:「知道知道你快說!」

  說書人咽了口唾沫說:「這我也是看魔尊和魔後最近幾日不是上了登天梯沒下來麼,應該是去了上界,我也才敢跟你們說的。」

  客人們聚精會神。

  說書人道:「其實,當日魔尊和魔後結侶大典,洞房花燭夜……」

  客人們屏息。

  說書人:「是魔後在上主動的。」

  「……啊?」

  客人們瞧他擠眉弄眼的模樣,心下頓悟,大驚道:「這不能吧!」

  說書人還在繼續講著秘聞。

  茶館二樓的某個位置上,一名紅衣女子「噗」的一聲,把茶全噴了出來。

  對面的黑衣男子適時地遞上了手帕,擦了擦她的臉。

  「絕了。」

  女子震驚說道,「沒想到你居然在下啊!」

  男子看了她一眼說:「這就是你每個十天半個月就要聽的茶館?」

  女子笑道:「季師弟,要小二上一盤花生嗎?

  我還挺想再聽聽他是怎麼編的洞房花燭夜。」

  「……」

  「不如晚上重溫一下?」

  「可以啊。

  那你可得要跟當初一樣。」

  男子頓時閉口不言。

  女子玩著他的手說:「來嘛。」

  男子咬牙道:「……不用了。」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