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寧愣了一下之後才想起來,當即從地里爬了出來,隨後彎腰將後頭的聞星塵也拉了出來。
封沛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們沒有死,一腳將地上燒了一半的香踹翻,迎了上去。
「你們到底去哪裡了啊!」岑俊風反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確定真的不是錯覺,硬是讓嘴邊的哭腔更重了,「特麼害我們到處找!」
他倒是很想上去給上一個擁抱,奈何這兩人全身上下全是血跡,看起來仿佛沒一處完好的樣子,讓他下意識地都不敢碰。
生怕給弄疼了。
路景寧好不容易重新踏回地面,被這一前一後的反應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活動了一下筋骨道:「我也想知道我們到底去哪了。」
那段經歷實在有些離奇,說出去都怕會沒人相信。
言和彬一直站在原地久久地看著,這時候藏下眼底如釋重負的神色,提醒道:「趕緊返航吧,長官還等著我們。」
封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應道:「對對對,先回去!」
路景寧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一左一右地架了起來,看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稍一用力就能把他弄散了似的。
回頭看去的時候,便見聞星塵也享受了一模一樣的待遇。
視線觸上之後,兩人不由地無奈一笑。
蔣權聽說路景寧他們被帶回來的消息後,當即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到了診療艙,便見兩人光著膀子坐在病床上,地上扔著的是沾滿了血跡的破碎衣衫。
醫護人員則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旁邊,看上去顯得有些困惑。
路景寧很是無奈地撇了撇嘴:「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我們真的沒事,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醫護人員:「…………」
就剛才那一身狼狽的樣子,說是半點傷都沒有,換誰誰能信?!
言和彬一直陪在旁邊,這時候沉默了片刻,道:「我去給蘇遷通個信。」
路景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由有些錯愕。
這兩人什麼時候交流這麼密切了?
蔣權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見居然沒有人留意到他的出現,只能輕輕地咳了一聲。
路景寧聞聲看去,頓時眼睛一亮:「長官,我們有事上報!」
蔣權本來是想慰問上兩句,結果對方比他更加開門見山,一咳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揮了揮手讓其他人暫時退了出去。
室內只留下他們三人後,路景寧跟聞星塵交換了一下視線,將暗中藏起來的能源石拿了出來。
晶瑩的石頭被放在了一個簡陋的透明盒子裡,一眼看去就可以發現其中暗暗流動著的幽綠色光芒。
蔣權本來覺得,人可以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找到了能源石,眉目間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就發現了一絲不同的地方:「這個石頭……」
聞星塵簡單地將他們的經歷和發現說明了一遍。
蔣權靜靜地聽完,陷入了長久了沉默,最後將能源石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神情嚴肅地道:「你們是全人類的英雄!」
這個頭銜給得似乎有些過重,但是路景寧卻半點都不客氣,隨口應道:「太多表揚的話就不必了,您回頭幫忙跟上頭說說,隨便給我們頒個什麼軍銜就行了。太高的也不用,我覺得上校就挺好。」
蔣權:「…………」
他很後悔自己剛才的嘴欠,為什麼就非要表揚這臭小子一句呢?
看著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蔣權就覺得有些心梗,但是在轉身離開之前,還是咬著牙扔下一句話來:「等著吧!」
路景寧喜上眉梢:「謝謝長官!」
聞星塵在旁邊適時地拉住了他,沒讓他再繼續叨叨下去,就怕蔣權實在忍不住,回頭來給上一腳。
人全部離開了後,整個病房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路景寧感到濃烈的睡意湧上,一邊換上乾淨的衣服,一邊打著哈欠:「好累啊,終於可以休息了。」
也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那地底下暗無天日的,如果不是有能源石適時地為他們恢復體力,光是這樣沒日沒夜地打洞,怕是真的要被活埋在那。
路景寧腰酸背疼得厲害,正準備躺平睡上一覺,只見隔壁床上的聞星塵將被子掀開了一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要一起睡嗎?」
路景寧眨了眨眼,緊接著眼底的笑意也跟著泛了上來,毫不客氣地直接從床上跳了下去:「當然好啊!」
聞星塵的懷裡轉眼間多了一個人。
他眼底的笑意頓時濃郁了起來,張開雙臂輕輕地將路景寧摟住,就這樣安靜地進入了夢鄉。
確實是,真的累了。
……
治癒系能源的存在顯然是高度機密,蔣權並沒有告訴其他人。
星望隊眾人只知道兩人死裡逃生,第二天,非常人性化的等到臨近中午的時候才來喊他們起床。
結果病床剛推開的時候,第一眼先看到的是正對門處那張空空如也的病床。
岑俊風依稀記得昨天睡這裡的是路景寧,心裡正奇怪這貨難道轉性不睡懶覺了,結果餘光一瞟,落過了聞星塵的床上顯得有些異常臃腫的被子。
岑俊風:「……」
操,這倆人一回來就致力於幫他們節省飯錢嗎?!
仿佛聽到了動靜,路景寧的腦袋從被子裡冒了出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就在星望隊眾人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先退出去避嫌時,他語調自然地打了聲招呼:「大家早啊!」
眾人:「……早。」
所以他們到底是在糾結點什麼?
路景寧顯然是真的沒有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從聞星塵床上坐起來的時候,還不忘輕輕地捏了旁邊那人一下:「聞哥,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被窩裡傳來聞星塵聲線慵懶的回應聲:「嗯。」
星望隊眾人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路景寧掀開被子爬起來,頂著一頭凌亂的頭髮來到自己的床邊一番摸索,終於摸出了一套軍裝,然後打著哈欠走進了旁邊的衛生間。
在這過程中,頭頂上那根醒目的金色呆毛隨著每一步動作輕輕地搖曳著。
聞星塵也從床上坐了起來,帶著幾分睡意的臉上似乎因為被打擾到而有些不悅。
這時候留意到眾人視線投落的方向,他有些危險地眯了眯眼:「還有其他事嗎?」
聲音划過耳邊的同時,來自於Alpha的壓迫感迎面襲來,仿佛有一股子濃烈的冷意頓時從背脊敏銳地躥上。
岑俊風音量驟抬:「我們就是來喊你們起床吃飯的吃完飯後就要登艦返回基地了既然你們已經醒了那就快點我們就先走了啊!」
幾乎毫無停頓地一口氣說完,就極有求生欲地拽著其他人一溜煙跑了。
直到經過了好幾個走廊,幾人才感到那股子讓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終於淡了下去。
眾人面面相覷,遲疑地開口道:「你們有沒有感到……聞星塵,好像又變強了很多?」
……
其他人都以為任務沒有完成,回去的一路上還感到很是惴惴,生怕被蔣權責罰,加倍訓練。
沒想到抵達基地後,蔣權這個活閻王非但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反倒心情很好地給他們放了幾天假,說是讓他們好好休息。
著實讓人有些受寵若驚。
為了慶祝路景寧跟聞星塵兩人的死裡逃生,精英隊的所有人打了個飛艦去最近的小行星上面好好地吃了一頓。
酒足飯飽回來,已經是夜深人靜,漫天的星光成為了最美麗的點綴。
所有人都喝得有些微熏,沒有人留意到一下艦艇就沒了蹤影的兩人。
宿舍樓旁邊的樓道里,路景寧將聞星塵堵在角落,咫尺的距離,可以感受到熾熱的呼吸從肌.膚間擦過。
因為喝了不少酒的關係,他的臉上燙地厲害,這時候伸手輕佻地勾起了聞星塵的下頜,將脖子送到了他的跟前,眼帶秋波:「來,咬一口,標記一下,乖。」
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突發奇想地想要得到聞星塵的標記。
這是一種被酒精勾起的迫切的欲.望,瘋狂地想要印上這個人的烙印,從此羈絆一輩子。
聞星塵看著他。
在這樣肆無忌憚的撩撥下,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的嘴角不由勾了起來:「喝醉酒就亂來,你不覺得這樣的畫面有些熟悉嗎?」
路景寧眯了眯醉眼,有些不耐煩地問:「嗯?你到底標不標記?」
聞星塵失笑,看著他這迫不及待的樣子眼睫微垂:「樂意效勞。」
他反手將Omega顯得有些纖瘦的手腕按在了牆上,視線落過脖.頸處露出的腺體,俯身咬了上去。
路景寧輕輕地悶哼了一聲,然後,一點點地沉溺在了信息素的融合當中,癱軟在那個讓他沉迷的懷抱里。
慢吞吞返回宿舍的第二梯隊,此時剛剛抵達附近。
封沛今天喝得最多,走起路來明明腳步都有些搖晃,視線反倒是好得驚人。
無意中瞥見角落裡隱約的兩個身影,他頓時憋足了勁大喊一聲:「誰在那裡——?!」
岑俊風頭昏腦漲地只想早點爬上自己柔軟的大床,聽他一喊頓時一激靈,等順著那個方向看去後,原本的醉意豁然清醒了一大半。
眼見封沛雙目微睜,正準備一臉正氣地上去一探究竟,岑俊風忙不迭伸手把這個沒眼力勁的傢伙給制伏在了地上,牢牢捂住了那張差點造孽的嘴。
封沛「唔唔」了兩聲後,抬頭瞪去的神色仿佛在看一個投靠敵營的叛徒。
岑俊風本就幾欲裂開的腦袋一時間只覺得更疼了:「別動了哥們,相信我,明天你會感謝我的救命之恩的……」
說著,他有些憂鬱地抬頭看了眼濃郁的夜色,眸底閃過了一抹堅定。
看來,是時候脫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