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穆趕緊扶著神宗皇帝退到大雄寶殿中，方丈聞言趕緊帶著僧侶們守在石階上。
「不知官家在此，貧僧罪過罪過！」
「我們要見官家！」
「我們要見官家！」
「爹爹，不必擔心。」神宗皇帝滿臉驚恐，陳皇后頭髮都有些凌亂。「有我和書嵐在，定然無恙。」
「好好好！」
此時百姓已經圍攏了過來，少說也有數千人。
「官家，這些百姓似乎有話要說。」跟在官家身邊的老頭慈眉善目，說話的聲音有些綿軟。「京城的人家懂得規矩，不會有什麼過當的舉動。」
神宗皇帝向內侍黃解法點了點頭，自己也整整了衣衫。
「諸位請安靜！」
「既然要見官家就要守規矩！」
「退到石階之下盤腿坐好，不要妄動。」
趙穆和狄書嵐一左一右陪著神宗皇帝走出大雄寶殿。
「你們都是朕的子民，今日大火讓你們受苦了！」
「朕會為你們重建房屋，所有損失由國庫承擔。」
「官家萬歲！」
「官家萬歲！」
「我的孩子啊！」
頓時哭聲一片，百姓們紛紛下跪叩拜。
「小民們知道官家日夜操勞！」
「只是小民們有苦，盼望官家能夠聽聽我們的心聲！」
「你們都起來吧。」神宗皇帝抬了抬手掌，臉上流露出悲哀的表情。「朕聽你們說。」
「熙寧變法讓我們度日艱難！」
「王安石是害得我們無家可歸妻離子散啊！」
我超！
趙穆倒吸一口涼氣，一切疑惑都在此刻解開了。
做局之人是在針對熙寧變法！
這一次只是一個警告！
下一次……
「青苗法強制我等借貸，無力負擔就是累死了也還不起借款啊！」
「按照律法抽取壯丁從軍，無人耕種何來的糧食交給朝廷！」
越來越多的百姓哭喊起來，敢說話的人也多了起來。
「興修水利一年比一年多，官員們為了完成政績根本不顧小民們的死活。」
「今天要你種田苗兒還沒插好，明天就要去從軍參戰。」
「官家，我們只有一個腦袋雙只手，滿足不了大官人們源源不斷的壓榨和盤剝啊！」
「官員們只顧自己在官家面前爭取功勞，不把小民們當人看待！」
神宗皇帝的臉已經變得鐵青，趙穆只感覺到他呼吸急促。
「若不廢除熙寧變法，我等……」
「我等活不下去了啊！」
「活不下去了啊！」
「官家，您要明察啊！」
趙穆看過熙寧變法的條目，確實有很多不近人情的地方。
沒有辦法，這個時代的變法只能是盤剝百姓。
熙寧變法長久不下去。
只有我的工業革命才是正確的方向。
但是，我要等待時機。
否則一樣被搞死！
「朕知道了你們的苦難，國家要抵禦外敵用度頗高。」
「朕也是每日憂愁茶飯不思，想著在堅持一下就會好起來。」
「官家，小民們懇求廢除熙寧變法！」
「廢除變法！」
「廢除變法！」
「爹爹，此時不宜動怒！」
神宗皇帝的手在顫抖，趙穆能夠感受到他內心中深深的憤怒與糾結。
「先安撫他們，回宮時候再從長計議。」
「這個大火就是預兆啊！」
「熙寧變法殘害生靈，這是上天降下的懲罰！」
神宗皇帝想要說話，可是嘴唇抽動不能言語。
媽的。
皇城司還不來？
差不多了！
真把皇帝老爹氣死了，我他媽的今夜就要跑路！
不會剛剛結婚，就浪跡江湖無家可歸吧。
趙穆看向熊熊燃燒的大火，火勢沒有繼續擴大。
「皇城司護駕！」
終於傳來馬蹄聲，顧少武帶著騎兵沖了進來。
「速速退下！」
顧少武帶著禁軍沖入景德寺，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
這一切更加印證了趙穆的猜測，這件事情就是人為的安排。
目的就是要讓神宗皇帝聽聽百姓的心聲，最終廢除熙寧變法。
「臣護駕來遲，請官家降罪！」
神宗皇帝看起來非常疲憊，輕輕揮了揮手並沒有說什麼。
「將這些暴民拿下！」
「罷了罷了，讓他們回家吧。」
「召集群臣在垂拱殿議事。」
垂拱殿中，官員們一言不發靜靜等著神宗皇帝。
太子坐在角落裡神情呆滯，有些老邁的官員直接靠牆睡著了。
陽光射進大殿中時，神宗皇帝在兩名內侍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剛一坐在龍椅上，便立即怒斥。「上元節，堂堂都城，朕差一點就葬身火海！」
「臣等有罪！」
此言一出，群臣跪拜哭喊聲四下響起。
「昨天在景德寺，百姓們對朕說了什麼……」
「眾卿知否？」
趙穆細細觀察，發現有三股勢力在暗中較勁。
變法派、反對變法派還有外部勢力。
皇帝老爹身處權力鬥爭的漩渦中心……
坐在龍椅上如同坐在刀山火海之上，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不論什麼變法都是利益相爭，動了這些人的利益就會拼命。
水太深了！
「顧少武，你來說說。」神宗皇帝直呼其名，不滿已經很明顯了。「朕在大火中四處奔走時，你們在幹什麼？」
「臣有罪！」顧少武當即下跪。「臣時時刻刻沒有半點鬆懈，只是火勢迅猛望樓無法探知實情。」
「九皇子當時闖入了皇城司，他可以為小人作證！」
媽的，順便把火燒到我身上是吧？
哼！
跟老子玩心機，你小子還嫩了一點。
「穆兒，你說！」
「兒臣救駕心切，闖入了皇城司。」
「據我了解，顧少武的指揮並無不當之處。」
「望樓的情報確實被大火遮蔽，無法及時找到爹爹的行蹤。」
趙穆停頓了下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神宗皇帝一眼。
老爹，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您該問下一句了吧？
「哦！」神宗皇帝眉頭一緊。「那麼，你是怎麼找到朕的？」
「因為兒臣發現，既然望樓能夠看到的地方都沒有發現爹爹的行蹤。」
「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
趙穆斜眼看向顧少武。「看不到的地方就是爹爹的所在！」
「皇城司的指揮使只知道根據望樓的情報做決策。」
「乍看之下盡職盡責，從記錄上找不到任何破綻。」
「可是，他卻忽略瞭望樓所看不見的人心叵測！」
「爹爹，這把火是有人故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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