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朕記得他,臉上也有鞭痕。」神宗皇帝面色凝重。「現在何處任職?」
「巡檢司九品陪戎副尉。」
「九品!」神宗皇帝翻著眼想了一會,問道:「陪戎副尉具體是何差使?」
「也就是在京城巡街維護治安的底層官員。」
「爹爹,這個人雖然是榜眼,卻也不堪重用!」
「還是讓他在巡檢司多歷練歷練,樞密院涉及軍政機密不可輕易任命!」
「還是讓兒臣派一個可靠的人去吧!」
神宗皇帝也不理會太子,直接問司馬光。「愛卿一位此人能夠勝任嗎?」
「額……」司馬光摸著鬍鬚,雖然滿頭大汗卻也穩如泰山一動不動。「文章寫得確實不錯,對治國理政也有些不錯的見解。」
「至於能否擔任樞密院秘書監一職,臣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嘿嘿嘿,這一回司馬光倒是懂事了,這種苦哈哈出生怎麼能當得了高官。
太子揪著的心放鬆了一些。
「司馬相公不愧是我大宋良臣,不像九弟那般不知輕重。」
「另外……」太子的臉上剛剛泛起笑容,司馬光話鋒一轉。「九殿下還給陛下送來了一百匹西域駿馬,臣已經看過了都是極品。」
媽的,趙穆你……
「恩。」神宗皇帝點了點頭。「穆兒的眼光不會錯,朕准了!」
「擬詔,任命朱敦儒為樞密院秘書監與穆兒一同出使大遼。」
太子還想說什麼,卻看到神宗皇帝的堅毅表情,不敢在發言。
樞密院再這樣下去就成為老九的地盤了,這可如何是好?
……
汴河邊上一座三層的豪華酒樓外停放著各式各樣的豪華馬車,香風飄散出去瀰漫了整個街道。
「冉兄,每一次都是你請客。」朱敦儒與冉精力在包廂里已經喝得滿臉通紅。「我……我怎麼好意思呀!」
「害!」冉精力摟著妹子,胡亂擦去嘴邊的油水。「我們可是過命的兄弟,這點小錢算不得什麼!」
「哎……冉兄你現在已經是戶部五品郎中了。」朱敦儒只感覺妹子撥動古箏的音符都帶著惆悵與陰霾。「朱某卻還是只是一個九品巡街的小吏。」
「哎呀,朱兄出來玩就開心一點嘛!」
他伸出手掰下一個雞腿遞給朱敦儒。
「等九哥回來一定會重用你的!」
「九哥……九哥身為皇子怎麼會看得起朱某!」
朱敦儒看了看冉精力的手,一想到他經常自己打自己,便頓時沒有了食慾。
造孽啊!
我寒窗苦讀十幾載,克制自己的一切欲望,就是盼望著有朝一日高中做官!
可是,如今得了榜眼卻又何如,只是一個九品芝麻官。每日走街串巷與那潑婦講理,跟盜賊打架,這些都不是我之所長!
看著冉精力一手揉胸,一手啃著雞腿,朱敦儒突然有了不想活下去的絕望。
沒有一個好爹,世間的一切都在與我為難!
「哎呀,大官人,您再多喝一點嘛!」
身邊的妹子都擠向冉精力,他那一身名貴的絲綢接觸皮膚時是那麼的絲滑。
朱敦儒看了看自己,粗製的長衫寒酸的布鞋,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朱兄,再約!」酒足飯飽之後,冉精力拉著兩個妹子上了馬車。
「朱大人,我今天……」妹子雙手緊緊護住胸部,與朱敦儒保持了一步開外的距離。「不方便,您自己回家吧。」
不等朱敦儒反應過來,妹子就提著擺裙跑進了酒樓。
「哎!」朱敦儒望著漫天的星辰,緊繃的肌肉也感到了他的苦,放鬆了自己不再給主人帶來壓力。「漫天繁星,就沒有屬於我朱敦儒的一顆嗎?」
我恨這個世界!
明天就辭官回家,與我老妻告別之後我便了解了自己!
但願來世我生在皇家,像皇子那樣不用努力就有睡不完的妹子!
「啊!」
一聲狂叫響徹夜空,周圍的醉鬼都被嚇醒了。「快走,有個瘋子!」
翌日,巡檢司
「朱敦儒,點卯的時間過了你才來?」巡檢使挺著大肚子,對著朱敦儒大吼起來。「不想幹了是不是?」
「他們也沒有按時來點卯。」朱敦儒看向左右兩人,小聲說道:「為什麼只對著我吼叫?」
「他們跟你一樣嗎?」朱敦儒低著頭,巡檢使走到他面前聲調更加提高一些,唾沫星子直接噴到臉上。「別以為自己是榜眼,在老子的巡檢司榜眼沒有卵用!」
「我……」朱敦儒正想喊出老子不幹了,可是家裡老妻盼望的眼神出現大腦裡面,讓他縮回了脖子。
老妻買了新宅子還等著我的俸祿去還債,家母在病床上等著銀子去抓藥,街坊鄰居的孩子都以我為榜樣熬夜讀書!
「滾出去巡街!」巡檢使一把推向朱敦儒,如同一道炸雷將心中的豪氣震得煙消雲散。「再給老子不聽話,就滾回去種田!」
「一點眼神都沒有,還他媽的榜眼!」朱敦儒默默轉身,身上的重擔讓他只能忍辱負重。「廢物一個!」
「嘿嘿嘿,昨天與巡檢大人打牌,我可是輸了一百貫!」
「那可不,巡檢大人的牌技簡直是出神入化!」
朱敦儒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在大街上,摸了摸腰帶掏出一枚散錢。
悔不該將九哥給我的一萬貫錢都吃喝嫖賭了啊!
「來一個燒餅。」
「好勒!」女子滿臉堆笑,從破舊的烤爐裡面取出一個新鮮的燒餅遞給朱敦儒。「朱大人,今天就吃一個嗎?」
「我……我不餓。」朱敦儒接過燒餅,一口下去卻食之無味只感到鼻頭一酸。
「大人您怎麼了?」女子生得小巧,趕緊走出店來拍了拍朱敦儒的後背。「喝口水!」
「水……」現在的水可是稀罕物,朱敦儒顫抖著手卻不敢去接。
「沒事,喝。」女子穿得破爛,臉上還有些漆黑的煤灰。
一口水下肚,淚水終於止不住掉了下來。
「大人要是餓了儘管來吃燒餅,錢嘛……可以先欠著,不著急。」
「這幾把破燒餅有什麼好吃的?」剛才那兩個差役走了過來,拔出刀將擺放整齊的燒餅搗得稀巴爛。「肉也沒有!」
「住手!」朱敦儒大喊一聲。「賠錢!」
「小雜毛,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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