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024-09-03 20:46:24 作者: 星棘
  第35章

  季月一隻手托住白稚的後腦勺,雙眼泛著瀲灩的微光。

  白稚以前一直覺得那種類似「眼中有星辰」的形容很假很俗,但她今天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睛裡,真的會有星星。

  不,是比星星還要美麗的存在,璀璨朦朧,迷人得令她移不開目光。

  「阿稚,不要走神。」

  季月輕聲提醒她,「再一次。」

  他的聲音低柔,仿若神魔的蠱惑一般,引誘著白稚一點點下墜。

  白稚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睫,目光微微下移。

  「阿稚?」

  季月催促道。

  白稚心臟狂跳,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衝動。

  也許是被季月催促得有些神志不清,她鼓起勇氣,顫抖著吻了上去——

  「白稚姑娘真是熱情大膽啊。」

  司樞戲謔的聲音忽然在一旁響起。

  白稚被嚇了一跳,立馬滿臉羞憤地縮了回去。

  被打斷的季月極其不爽,他陰沉著臉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哎呀,兩位可以繼續,不用在意我的。」

  不知何時站在一旁的司樞雙手環胸,笑得一臉邪氣,「當然,想邀請我加入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嘶!」

  話未說完,他的一條胳膊就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幅度翻折過來。

  司樞的臉上冷汗直冒,他扶著胳膊慢慢彎下腰,忍著痛意將脫臼的胳膊接回去。

  剛才那一瞬間實在是太快了,他甚至都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季月收回手,眼神冰冷得仿佛在俯視螻蟻:「接下來是眼睛。」

  說完他便要向司樞的雙眼襲去,白稚見狀連忙一把抱住季月的胳膊。

  「冷靜,冷靜!」

  白稚熟練順毛,「留他一條小命吧,畢竟也算是個同胞呢。」

  季月:「那就留他個全屍。」

  白稚:你對同胞都這麼不客氣的嗎!

  司樞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咬牙將扭曲的胳膊接了回去。

  他滿臉冷汗,嗤笑著後退一步:「果然是好身手,難怪能殺掉那麼多羅剎。」

  白稚看著他一副自強自立,堅韌不屈的樣子,忍不住同情起他來。

  雖然不知道司樞的目的是什麼,但是被季月折斷了一隻胳膊,還得面不改色地接回去……

  你也不容易啊。

  季月被白稚攔著不好動手,只好生氣地踢了塊腳邊的小石頭。

  小石頭「biu」的一聲,準確無誤地砸中了司樞的腦門。

  幾秒後,一道鮮血從司樞的額頭上緩緩流了下來。

  司樞:「……」

  白稚湊在季月身邊小聲問道:「解氣了吧?」

  季月嗅到少女發間的清幽香氣,這才勉強點了點頭:「嗯。」

  司樞:我他媽快被你們氣死了。

  被司樞打斷後,白稚也清醒了過來。


  她伸長脖子遙望前方的蘇木瑤三人,發現那三個人已經走得越來越遠,連背影都快看不見了。

  「我們快點追上去吧。」

  白稚拉起季月加速腳步,全然不顧身後傷痕累累的司樞。

  但厚臉皮的司樞還是跟了上來。

  「白稚姑娘,你看到我胳膊斷了不會害怕嗎?」

  白稚白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害怕?」

  她受過的傷比這個重多了,都顧著害怕,那她早就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司樞微微一笑:「因為一般的小姑娘看到這種場面都會害怕……」

  白稚:「哦,我家裡殺豬的,從小看習慣了。」

  司樞:「……」

  這是在說他是豬嗎?

  「原來如此,怪不得在下總覺得白稚姑娘很是生猛,和尋常姑娘很不一樣。」

  司樞聲音娓娓,「連面對情郎也如此熱情,真是讓我好生羨慕……」

  「你閉嘴!」

  白稚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惡狠狠打斷他。

  季月陰森的目光也飄了過來,司樞識時務地閉上嘴巴。

  「……那我們換個話題吧。」

  他神態自若地繼續尬聊,仿佛剛才被扯斷胳膊的人不是他。

  白稚默默掃了一眼他的胳膊,發現那隻胳膊已經能夠自如地前後擺動了。

  司樞果然是羅剎,而且還是很強的那種。

  只不過最強的羅剎就在她的身邊,所以她完全不需要害怕。

  白稚抬起眼看向身邊的季月,少年察覺到她的視線,也垂下眼眸,靜靜地看著她。

  白稚:「……」

  不行不行,這種旁若無人的對視是怎麼回事,搞得像在熱戀期一樣。

  白稚心虛地收回目光,繼續聽司樞叨叨轉移注意力。

  「白稚姑娘的身手很好,一定也殺過羅剎吧?」

  司樞忽然問道。

  白稚心不在焉:「殺過。」

  「那白稚姑娘怎麼看待羅剎這種存在呢?」

  司樞突然拋出一個哲學問題。

  白稚:「……什麼意思?」

  司樞眼眸轉動,嘴角微微勾起:「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想聽聽白稚姑娘的見解而已。

  比如在你的眼裡,羅剎是怎樣的生命呢,你覺得和人相比,他們是更強的存在嗎?」

  這是什麼鬼問題,您就是當代達爾文?

  白稚興致缺缺地掀了掀眼皮:「羅剎和人只是兩種不同的物種而已,沒有必要放在一起比較。」

  「是麼?」

  司樞做出沉思狀,「你說的沒錯……某種程度上,他們之間的確沒有什麼區別。」

  白稚心道,這裡在場的三個都是羅剎,您在這兒一本正經地討論啥呢?

  「不過……我還是覺得,羅剎的力量要更為強大一些。

  可惜在頭腦方面,人類還是略勝一籌。


  如果能夠將這二者合二為一……」

  司樞的聲音低低緩緩,帶著某種壓抑的興奮,「應該會產生一種全新的,更加強大的生命吧?」

  季月微微一頓。

  白稚慢慢看向司樞。

  司樞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頭是微微低垂著的。

  雖然白稚看不清他的表情,卻還是看到了他唇邊隱約的笑意。

  這個人的想法……很可怕啊。

  讓白稚想起了現代那些沉迷基因實驗的瘋狂科學家。

  明明身為羅剎,卻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白稚越發覺得司樞是個變態。

  雖然心裡已經將司樞劃入黑名單,但白稚還是好心提醒了他一句:「醒醒吧,這兩者有生殖隔離,結合不了的。」

  司樞一愣:「何為生殖隔離?」

  白稚不耐煩道:「就是生不了,不信你找頭豬試試。」

  司樞:「……」

  為什麼他總要和豬過不去?

  季月依然不吱聲,他牽著白稚的手,一點點無聲收緊。

  眼看著他們和蘇木瑤等人的距離越來越接近,白稚拉著季月加快腳步,一邊走一邊將司樞甩在後面。

  「總之不能生就是不能生,我勸你還是少想些歪門邪道比較好。」

  白稚扔下這句話便和蘇木瑤他們匯合了,丟下司樞一人站在原地沉思。

  「生不生得了,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啊……」

  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遭遇突襲的地點。

  雖然大雨已經停歇,但腳下的土地依然泥濘不堪。

  深紅的鮮血洇進了潮濕的泥土裡,偶爾滲出細小的氣泡,看起來就好像大地在流血一樣。

  「怎麼回事?

  羅剎呢?」

  蘇木瑤看著空空如也的山路一臉懵逼。

  白稚的表情也凝重起來。

  她拉拉季月的衣袖,低聲問他:「你不是在這裡殺死那些羅剎的嗎?」

  「是這裡啊。」

  季月微微俯身,對著白稚比劃了一下,「就在你腳底這個位置,還掉了一隻羅剎的內臟呢。」

  「……」白稚惡寒地挪了個位置。

  「那這些羅剎都去哪裡了?」

  她越想越不明白,「難道沒死透,又跑了?」

  季月搖搖頭:「不可能。」

  也對,被季月碰過的羅剎不可能僥倖活下來,一般都是死得透透的。

  ——她除外。

  白稚不動聲色地瞄了司樞一眼,發現他的表情自然平靜,全然沒有一絲驚訝與疑惑。

  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這裡的一切,司樞挑了挑眉,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真是可惜啊,看來我們晚來一步。」

  姜霰雪目光轉向他:「什麼意思?」

  司樞彎下腰,仔細觀察腳下的泥土,分析道:「很顯然,這些羅剎已經消失有段時間了。

  一群羅剎的屍體為什麼會憑空消失?


  要麼是被人搬走了,要麼就是他們自己逃走了。」

  蘇木瑤恍然大悟:「噢……有道理!」

  白稚:「……」這不是廢話嗎?

  還需要分析?

  白稚越發覺得這個司樞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白痴,但蘇木瑤似乎還覺得他挺聰明的。

  蘇木瑤嚴肅地看著司樞,擺出請教的姿態,「那你覺得是哪種的可能性比較大呢?」

  司樞繼續高深道:「無論是哪種可能,對我們來說都是很危險的。

  如果這些羅剎沒死,那他們就一定還潛伏在山裡。

  如果是有人搬走了他們,那這些人一定也是同夥,極有可能是另一群羅剎。」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這山里都還有一群羅剎在等著我們?」

  蘇木瑤大驚失色。

  白稚:「……」你是在配合他表演嗎?

  司樞沉重地點點頭:「對,如果往更糟糕的方向考慮,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被包圍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臉嚴肅。

  雖然司樞說了很多沒用的廢話,但現在的形勢也的確如此。

  只是這些潛伏在暗處的羅剎,究竟是自發行動的,還是受人指使的,就不得為知了。

  白稚的餘光掃過司樞腰間的玉佩和銀哨,某個荒謬的猜測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趁還沒天黑儘快下山?」

  蘇木瑤的眉頭緊緊皺起,顯然也意識到了此次形勢的嚴峻。

  如果羅剎的屍體是被其他羅剎搬走了,那麼就說明這座山上還有更多的羅剎在等著他們。

  如果那些羅剎沒死,那麼就說明他們的生命力極其頑強,連被掏出心臟都死不了,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非常棘手的勁敵。

  這個時候,也許逃走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但蘇木瑤心裡的正義之道不允許她這麼做。

  如果她這個時候逃走了,那後來的那些上山者又會遇到同樣的危險,到時候一定又會死掉很多無辜的百姓……

  「不……我們不能下山。」

  蘇木瑤長舒一口氣,鄭重道。

  白稚瞭然地看了她一眼。

  司樞微笑:「蘇公子的意思是?」

  「我們絕不能臨陣脫逃。

  這不僅是為了後來的百姓,更是為了我們的信念。」

  蘇木瑤眼神堅定,透出大義凜然的光芒,「我們的職責就是討伐羅剎,怎麼能為了一時的苟活而背叛自己的職責?」

  白稚:說得好,不愧是當朝公主。

  她欣慰地看著蘇木瑤,轉而又陷入深深的無奈與擔憂。

  司樞也露出讚許的神色:「蘇公子真乃當世豪傑,此等境地仍然心懷百姓,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蘇木瑤臉色紅了紅:「司兄過獎了。」

  「不瞞你們,在下也是這麼想的。

  既然這群羅剎如此棘手,想必就算我們想逃,也逃不了。


  不如主動出擊,分頭行動,將他們逐一擊破,大家意下如何?」

  司樞沉著地出謀劃策,竟然也和姜霰雪他們的對敵策略對上了。

  蘇木瑤:「好主意!司兄果然和我們是同道中人,我們也是這樣想的!」

  白稚忍不住暗暗嘆氣。

  小傻瓜,他為的就是把你們分開啊。

  不把你們一個個分散開,他又怎麼好下手呢?

  雖然不知道司樞這麼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但他不懷好意這一點白稚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司樞說得沒錯,普通的羅剎智商不高,根本想不出他這種伎倆。

  所以他這個聰明蛋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白稚暗暗思忖,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她。

  她抬起眼瞼,正好對上姜霰雪的目光。

  「你也覺得這樣做比較好嗎?」

  姜霰雪認真地問她。

  看樣子,也還是有人懷疑司樞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問她。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白稚笑了笑,順便給旁邊不耐煩的大貓順毛,「只是這樣一來,我們每個人的危險也會上升很多。」

  「照顧好蘇木瑤。」

  她意味深長地說道。

  姜霰雪微微訝異:「你不和我們一起行動?」

  「不是說好分頭行動的嗎?」

  白稚淺淺一笑,自然地牽起季月的手,「我和季月一起就好,不用擔心我們。」

  季月滿意地哼哼一聲,像一隻溫順的貓科動物。

  姜霰雪眼神一黯,不再說話了。

  分好隊伍後,一行人不再磨嘰,很快就分散進入山林里了。

  姜霰雪三人已經分頭兩路離開,只剩下白稚和季月留在原地沒有出發。

  白稚看著賴在身邊不走的司樞,嫌棄之情溢於言表:「你怎麼還不走,怎麼,一個人害怕?」

  「不,我只是還有件事想和白稚姑娘確認一下。」

  司樞神秘一笑,目光投向白稚身旁的季月,「白稚姑娘可知道,你身邊的這位少年郎,是什麼人麼?」

  季月聞言,雙眸頓時危險地眯了起來。

  「是我的夥伴,怎麼了?」

  白稚微挑眉梢,看向司樞的眼神滿是坦然。

  莫非司樞已經知道季月是羅剎了?

  這是想要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

  「白稚姑娘還真是天真。」

  司樞搖了搖頭,「只是不知道一旦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你還能否這麼篤定地說出這句話了。」

  果然是在挑撥離間。

  白稚看著司樞,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隻無比明顯的魚餌。

  雖然很想嘲笑司樞低劣的演技,但為了套出他的目的,白稚還是上前一步。

  「……真實身份?

  什麼真實身份?」


  少女面露疑惑,眉目間隱有惶恐之色。

  上鉤了。

  司樞眼中閃過一絲得色。

  「他的真實身份就是……」司樞的聲音越來越低,忽然一把鉗住白稚的身體,抱著她向後凌空一躍!

  季月神色一沉,正要追過來,司樞忽然解下腰間銀哨,放在嘴邊用力一吹——

  大地撼動,樹枝微微顫抖,所有植物的枝葉都在一瞬間簌簌搖墜。

  有什麼要出來了。

  白稚屏氣凝神,聽到地表下似乎發出轟隆隆的動靜,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大喊一聲:「季月,快跑!」

  季月抬眸看了白稚一眼。

  無數羅剎像潮水一樣將他盡數淹沒。

  「季月!」

  白稚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

  那麼多的羅剎……那麼多羅剎,就像巨大的蝗蟲一樣,從鬆軟的泥土下面,從上方的懸崖處,從四面八方,不要命似的撲向季月。

  季月的身影頃刻消失在羅剎之中,白稚只能聽到羅剎們的嘶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季月的聲音。

  「看看吧,仔細看看,你所謂的夥伴。」

  身後傳來司樞低沉的聲音,含著餘裕的笑意,「你很快就會發現,你信任的少年郎,不過是一隻醜陋的羅剎而已。」

  原來他知道季月是羅剎。

  原來他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季月。

  白稚這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懷疑的方向都錯了。

  她惡狠狠地扭頭瞪向司樞,語氣充滿鄙夷,「那你呢?

  你不也是一隻醜陋卑鄙的羅剎嗎?」

  司樞一愣:「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能反殺你呢——」

  白稚趁他發愣,抬手便是一個強勁的肘擊。

  這一擊直接打到司樞的鼻子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下意識便鬆開了對白稚的鉗制。

  「嘶……可惡!」

  司樞被這一下打得猝不及防,鼻樑骨都碎了。

  鮮血從他的鼻子裡嘩啦啦流了下來,他面目猙獰地盯著白稚,再次吹響手中的銀哨。

  「給我吃了她!」

  他伸手指向白稚,然而奇怪的是,這次那些一擁而上的羅剎卻沒有動靜了。

  「喂,我說吃了她,聽到沒!一個個都死了嗎?」

  司樞氣急敗壞地怒喊,卻仍然沒有一隻羅剎響應他。

  司樞這才注意到不對勁,他疑惑地看著那些堆疊如小山的羅剎,然後慢慢露出震驚恐懼的表情。

  幾隻羅剎滑落了下去,露出一道昏暗的縫隙。

  一隻沾滿鮮血的手從縫隙里伸了出來,下一秒,這些羅剎就像崩塌的小山一般,撲通撲通盡數摔落到了地上。

  季月靜靜地站在屍體之中,全身都被鮮血染紅了。

  「……季月。」

  白稚終於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季月聽到白稚的聲音,安靜地抬起眼睫,黑眸深深凝視了她一刻。


  在確認少女完好無損後,他才將視線移向白稚後方的司樞。

  司樞的臉上再也沒有那種遊刃有餘的表情,他在季月極具壓迫性的直視下,顯現出了羅剎的形態。

  金色豎瞳,猙獰獸爪,遍布全身的密集血絡。

  他甚至沒有受到重傷,就變回了羅剎的樣子。

  司樞俊逸的面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猙獰面孔充滿了恐懼與嫉妒:「只要將你帶回去……只要將你帶回去……我就可以變得和你一樣強……」

  他現出尖銳的雙爪,怒吼一聲便向季月撲了過去。

  接下來的發展就很平淡了。

  白稚就站在一旁看著司樞被季月血虐。

  雖然僅從外表來看司樞似乎要可怕很多,但事實上他根本無法傷及季月的一根頭髮。

  季月打他就像打蟑螂一樣簡單,沒多久,司樞便被揍得爬都爬不起來。

  他悽慘地躺在羅剎的屍堆上,四肢盡斷,頭頂的黑角被連根拔掉,腦袋也只剩下一點皮肉勉強和脖子相連。

  季月冷著臉,正要一腳踩上他的腹部,天空突然傳來一聲清脆尖銳的鳥鳴聲。

  哪來的鳥叫聲?

  白稚和季月同時仰頭向上看去。

  只見一隻巨大的青鳥正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盤旋飛舞。

  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尾巴像蒲扇一樣鋪開,青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天色里泛著耀眼的螢光。

  白稚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裡見到如此富有神性的生物,一時間居然看呆了。

  青鳥依然鳴叫著盤旋在季月的頭頂,季月神色鬱郁,正要繼續補刀,一隻巨大的銀絲網倏然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季月立即閃到白稚身旁,抱著她迅速退後。

  銀絲網落到司樞的身上,像是有生命一樣自動收縮了一下,將司樞殘缺的身體與四肢全部兜了進去。

  司樞躺在網裡奄奄一息,吊著銀絲網的粗繩向上一收,司樞便被拉到了空中。

  季月:「鳥背上有人。」

  有人?

  白稚聞言立刻抬頭望去。

  只見巨大的青鳥騰空飛起,在那層層疊疊的羽毛之間,一名面容清冷的絕色女子正端坐於上。

  像是察覺到了視線,她微微低下了頭。

  一雙冰霜似的美眸與白稚靜靜對視。


關閉
Δ